凡界不能待,又能去哪里呢?


    她缓缓回眸,看向谢长绥。


    只有魔域了。


    他们倒不是害怕太玄派来的一众弟子,她只是太清楚慕容廷玉的脾气了。


    慕容廷玉从小到大的心愿都是随苏轻竹一起在太玄剑宗寻仙问道,若瞿鸣之也知道这一点,只要他对廷玉说点什么,以廷玉的脾气,一旦找到他们,不杀了她这个妖女必定誓不罢休。


    而慕容廷玉和谢长绥的修为,孰高孰低她还是分得清的,她担心的是到时候谢长绥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不然……还是告诉廷玉吧?


    可是……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神女姐姐,他真的能够接受他一直以来讨好亲近的人并非苏轻竹,而是她吗?


    再者是,即便知道了她是谁,他也将会因此恨上她呢?


    算了。


    她叹了叹气,伸手扯了扯谢长绥的袖口,无奈开口:“谢长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去魔域。”


    闻言,谢长绥的眸色深沉,唇畔也勾着几分笑,“也好,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就仿佛,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回去的,像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回去的。


    韩何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他们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消失。


    回头想想,当初的师妹与谢长绥走得的确很近。


    可谁又能想到,今日他的师妹会沦为世人口中的妖女,而这个妖女,和人人喊杀的魔头走在了一处。


    他失笑摇摇头。


    师妹走的道,到底是与他们不同。


    *


    魔域。


    姜挽月和谢长绥借着传送阵的力量直接抵达魔域。


    谢长绥的视线一点点扫向四周。


    “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你知道带我去哪儿吗?”姜挽月的声音突然响起,中断了他打量的目光,他侧眸看向她。


    他含笑盯了她好一会儿,直让姜挽月觉得有些莫名。


    她抬手摸了摸脸,莫不是她脸上有字?


    “你在凡界有归处,十三年前的魔域,也有我的归处。”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其拿了下来,“只是……十三年虽不长,却也不短,跟随我的那些人恐怕早已经不在那里,如今只剩下一处废旧府邸。”


    姜挽月闻言一愣,就在她愣神之际,谢长绥抬手间,深巷尽头,自下而上缓缓出现了一座府邸,大门口一无字牌匾高高悬挂,左右两侧两尊魔兽石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谢长绥牵着走了过去。


    这条小巷僻静荒凉,也不知道是因为谢长绥喜静,还是因为魔君赐他的府邸,这里竟然会这么偏僻。


    “嘎——”


    生了锈的门从外面被谢长绥推开。


    院内呈现出一地的落叶,以及厚重的灰尘,屋檐墙角蛛网密布,久无人烟的死气扑面而来。


    姜挽月微微蹙眉,掩住了口鼻。


    谢长绥见此,刚要施术打扫院子,门外便突然传来呼唤:“大人,君上听闻您回来了,特意命属下前来将您这荒废多年的府邸好好修整一番。”


    姜挽月偏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那侍卫悄悄抬眼打量自己,于是她想了想,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刚笑完呢,下一秒身前就多了个比她高出不少的背影,她没好气地用手在他后背写写画画起来。


    “大人,君上已等候您良久。”


    那侍卫提醒。


    姜挽月心知他要走了,便自觉无趣的打算撒手,谁知下一秒手就被人攥在掌心动弹不得。


    她蓦地抬头看他,只听见他说:“知道了,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修缮打扫。”


    姜挽月:“?”她默默看了一眼这废旧的府邸。


    嗯……不需要打扫。


    待人走后,谢长绥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身质问:“写了什么?”


    “嗯?”刚刚写着玩的姜挽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又后知后觉道:“我瞎写的,你没感觉出来?”


    谢长绥不语,他感觉出来了,那些并非文字,反而有些像他们平日画的符,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似像非像。


    看着谢长绥走远后,姜挽月转过身,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能说是随便瞎写的,只是无心写下的几个单词罢了。


    本意是:平安无恙。


    整个府邸空荡荡的,一片死气。她看着这里打量了一会儿,最后开始施法收拾起了院子。


    谢长绥也真是,把人打发走就算了,他自己也走了,这些活不就全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一个时辰后。


    谢长绥踏入大门,先是看了一眼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最后目光才锁定在坐在台阶上的姜挽月身上。


    她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月白色衣裙,乌发温顺地垂在腰间,浑身上下气质柔婉,俨然是一副纯真良善的闺阁小姐装扮,然而此时此刻……


    她举止豪迈地席地而坐,月白衣裙脏乱不堪,两袖高挽至双肘,露出里面玉白的肌肤,垂腰的发也系了根发带搭在肩头胸前。


    恰好,姜挽月转头看了过来。


    少女的脸也脏兮兮的,只剩下一双灵动双眸还干干净净望向他,她朝他挑眉一笑:“回来啦?”


    “回来了。”谢长绥也由心而笑。


    他大步前去,缓缓朝她伸手,一如当年初次相遇,他朝她伸出手。


    姜挽月却是两手向阶梯后一撑,仰头眯眼看他,他背着光其实不太好辨认神情,但偏偏她能感受出来,他的心情还不错。


    她没有朝他伸手,而是就着这个散漫的姿态问他,“太玄剑宗这几日并无动静,说明苏轻竹还等着待嫁,所以……太玄剑宗的那个你,和我眼前的你,哪个才是真的?”她问完仔细看看他,等着他回答。


    “你猜呢?”


    “我猜……”她故意将语调拉长,随后继续道:“我眼前的你,不是真的你。”


    瞿鸣之不好糊弄,若是大婚,五大宗的人聚集在一起更难糊弄,所以只能是她眼前的这个谢长绥,其实是假的。


    她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不是逃不出太玄,可你却没有走,为什么?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和我一起去太玄的,一是试探我,二是旧怨对吗?”


    和谢长绥重逢的时候她没想过这么多,可刚刚打扫完他的府邸,她一个人静静坐在这儿想到了许多,和他第一次见面,后来进太初,又要带上她去妖都,最后去太玄剑宗赴死……


    谢长绥好像喜欢她,可也一直都在试探她的真实目的,试图一点点揭穿她伪装出来的假象。


    “我的阿挽果然聪慧。”谢长绥说这话时忽然俯下身来,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拭她蹭黑的脸颊。


    他半垂着的沉静双眸就这么同她对视着,他眼底没有分毫笑意,可这张皮却是笑着的,温柔假象莫过如此。


    他的语气也是极致温柔与蛊惑,他说:“你还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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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绥。”她垂下了和他对视的眸子,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什么?”


    “继续当年你没有做到的事。”


    她一字一句开口:“太玄剑宗将会因你而覆灭,所有太玄弟子,都会死。”


    “如果是大婚当日,那么就连五大宗也不能幸免,也许我的师父、大师兄、林师兄,以及廷玉都会受到不可避免的伤害。”


    谢长绥的目光往下渐移,盯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她还在继续说:“如果说瞿鸣之想要在那天覆灭魔域,那么你也想借此机会覆灭五大宗,这样的话……整个修真界都会因为你而发生灾难。”


    姜挽月说完用力别开头,将自己和他拉出小段距离,她默默低下头,不看他,“想要成功并不容易,仅凭你也远远不够,所以你才突然想回魔域。”


    “谢长绥,你化出一个傀儡假人出来的目的其实是魔域吧?你不是单纯的为了找我,你其实是为了那些当年被你炼制的不死不灭的傀儡……还是说你回来是想炼制更多的傀儡?”


    “也许就在不久前,你和魔帝也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是,到底是覆灭五大宗还是覆灭太玄,我猜不到……”


    “他们的确不好骗,所以留在太玄的我虽然是假的,可却是由本体灵魂碎片凝聚而化成,拥有本体的部分记忆,与真正的我无所区别。”


    闻言,姜挽月微讶然,不禁抬头看向他。


    “回魔域也并非必要,我自有法子同君上联系,倒是你……”他危险眯起眼,“是生是死,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姜挽月:“……”


    她往后默默缩了缩,后腰也抵上了台阶,隐约觉得他现在情绪似乎并不好,忍不住抬手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俯身再靠近。


    然而谢长绥却半蹲下身,顺势握住她的手,继续说:“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


    “从佛塔重见天日那天起,我的目标就是整个太玄,而瞿鸣之,我会将其剥皮刮骨,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越是淡漠地说着这些话,姜挽月就越是心生畏惧,一字一句充满的是他心底永无止尽的仇恨。


    她红唇微动:“谢长绥……”


    “阿挽,杀了他,给你报仇,好不好?”他用那双熟悉的黑眸深深望着她,就如那万丈深渊。


    姜挽月听完话眼睫忽地一颤,被他吓得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被他紧握的手,只是瞬间的动作,下一秒就又听见他突然逼问:“阿挽,你在怕什么?怕我杀人?还是杀他?”


    “阿挽,你知道当年在那间暗室,他是如何将我的身体生生划开抽骨的吗?”


    “你知道那个地道是我花了多少个日夜,忍着多少的痛苦挖出来的吗?”


    “阿挽,你觉得我不该杀他,可是你知道当年他为何又要在换骨后救活我吗?”


    “阿挽,你经受过生不如死的折磨吗?”


    “阿挽……”


    “别说了……别说了!”姜挽月突然用另一只手捂上耳朵,红着眼眶猛地大喊打断他。


    她双眼含着泪,也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什么别的……


    “别说了……”她忍着心底的难受再度重复。


    “阿挽,他该死。”


    此话一出,姜挽月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抬起头,闪着泪光的双眼定定望向他,他一怔。


    只听见少女重复着他的话。


    “他该死。”


    谢长绥彻底闭上了嘴,温柔撩开她脸侧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