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作品:《将军他竟是大小姐》 次日,褚岁晚再次来到空音谷。
山里的风徐来,面上一片暖意,夹杂草木的清香,让人不由得心情舒朗起来。褚符叙跟随妹妹踏上长着青苔的斜坡,来到一座清幽的竹舍。
这次竹门并未关上,似乎是在迎接客人的到来。褚岁晚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朝屋内一礼,“邬神医,叨扰了。”
旁边的褚符叙眼里闪过震惊,唇刚动,里面便传来主人清冷的嗓音,“进来吧。”
褚岁晚眼睛一亮,随即拉着兄长的手往竹舍走去。进去后,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卷起垂下的竹帘,对方微微抬头,露出的面庞俊逸如画。
同样是穿着白衣,萦绕对方周身的却不是像兄长那般的温润如玉,也不是奚云祉的潇洒矜贵,而是如薄雾般的冷清仙气。
让人望而却步,遥不可及。
此时仙人般的男子略微皱眉,无绪无波的视线掠过二人相似的眉眼,他是住深山,也不是一无所知。
莫非这位就是那位新任的将军?
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并没有恶意,只有隐约的探寻,褚符叙也已猜测出妹妹带他来的意图,心下感动之余,他对面前这位踪迹难寻的神医微微拱手。
“见过邬神医,我是这位姑娘的表兄。”
下马车前,褚符叙便摘了羃篱,但为了留一份心眼,他还是说的是表亲关系。
邬徽微微颔首,似乎并不在意。他示意褚符叙坐在竹椅上,而后手指捏着白帕一同搭在对方的腕上。
屋内药草味静静发散浮沉,在褚岁晚一片屏息声中,邬徽收回手,“你可是患有心悸?”
询问的话语,主人的嗓音却带着笃定。
褚符叙笑了一下,笑容带着些苦涩,“自小便有的毛病,这些年没少让家人替我担心,不知我这病可还有法子医?”
他这病,不但困住了他自己,也如梦魇一般,困住了他的家人。
阿兄……
褚岁晚张了张口,眼睫颤动,痒意不断在眼尾漫延。邬徽余光看到这一幕,清冷的眸光微动,对上褚符叙含着希翼的目光,原本想说的话变了个内容。
“救是能救,但是——”他话音顿了顿,接着道:“只有三成把握。”
“你这是娘胎里带着出来的,能痊愈的机率并不高。”
说完的他,原以为会看到两兄妹失望的眼神,殊不知他等来的却是褚岁晚抹眼角的动作,“谢谢邬神医,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这些年来,为兄长看诊的大夫无一都是说,她兄长活不过多少岁,没有一个说有救治的希望。
褚符叙眼中也有泪花闪烁,平复了下呼吸,他起身对邬徽郑重一礼,“多谢邬神医。”
“先别着急谢我,”邬徽拧了拧眉,“你们没听到我说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吗?”
“治疗的方法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你可以就会因此丧命。你就不怕吗?”
褚符叙闻言只轻轻一笑,坦然道:“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尝试过了,还是不行,那我就算死,也无憾了。”
这两人倒还真的有点像,邬徽嘴角弯起一个浅显的弧度,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朝褚符叙深深地看了一眼。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所说的治疗,可不是一般的疗法。
回去的时候,褚岁晚是一个人回的。对方说此疗程最少都要三个月,需静疗,期间只能一个月探寻一次。
褚岁晚虽有疑惑,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也只能是相信了,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打开院门,便和里面坐着的玉光对上眼。
玉光今天本来是想找小道士玩的,奈何她一来便发现对方并不在府中,想着对方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于是便坐在这里。
可谁知三个时辰都过去了,她还回去吃了个午饭,对方竟还未回来,不会是去游历四方了吧。
想到这里,玉光忍不住撅了撅嘴。
走就算了,居然还一声招呼都不打,难不成她很令人讨厌吗?不就是拉着他玩了几天而已,也没有很烦吧。
玉光越想越委屈,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不料这时院门突然一动,她忙不迭擦掉眼泪,但来人却不是她想见的人。
她提着裙摆,噔噔的跑到少女面前,红着眼睛问道:“褚姑娘,那个小道士呢?”
褚岁晚看着对方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没忍住的笑了一下,但看到对方更委屈的眼神后,连忙清咳了一声,把笑意憋了回去。
“师父他突然有友人相寻,事出相急,来不及和公主辞别,所以特意要我替为转告,还求公主原谅。”
和兄长告别之时,还真的要她回去和玉光公主说一声。这不褚岁晚刚想回房换了男装,就去寻玉光告之,没想到对方竟在院中等候。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玉光绞着手指,闷闷的开口道。
“这……”褚岁晚有些难以开口,若如实说,期限又太长,若说不清楚,又会让对方更伤心。
思忖之下,褚岁晚还是选择前者,“师父昔日一般都是三四个月就会来为我兄长调理身体,不过有时也会隔个一年多几个月。”
有个期限,总好过没有念想。兄长若能治疗成功,出来也才可与对方有后续,不然则只会令对方徒增伤心。
玉光“哦”了一声,捏着小拇指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褚小姐你去忙吧。”说完后,她便搭拉着脑袋,魂不守舍的和褚岁晚插肩而过。
心不在焉的,连裙摆都没提。此时火红的长裙迤地,就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凤凰,让人既觉得委屈,又感到来自对方身上的落寞。
褚岁晚瞧着她的背影,暗叹了口气。
阿兄,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这边,院子里。
南音一边缩在矮榻晒着太阳,一边不断接受沈顾的投喂,手里拿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清透的日光晾晒在她身上,连发丝都发着光亮,而时不时咬动的腮帮子,让她头上插着的蝴蝶发坠也一晃一晃的,画面很是生动可爱。
这时话本刚好看到趣味之处,南音的杏子眸弯出愉悦的弧度,然想脱口而出的笑声却蓦地合上。
“这是怎么了?”南音放下话本,起身走到玉光旁边坐下,视线在这位向来都活力充沛的公主身上来回打量,对方这萎靡的模样还真是稀罕。
玉光托着腮子,目光十分黯淡。
她说:“小道士没了。”
什么小道士?
南音有些不明所以,而后睁大眼睛,震惊的问道:“他怎么没的?”这才一日未见,对方怎么就死了,那褚姐姐该有多伤心。
玉光道:“他有朋友找,不和我们一道了。”
“啊,有朋友找……”说到一半南音觉得有点不对劲,无语的瞥了一眼玉光,别过头道:“我还以为你说他死了,结果就是人家不和你玩了。”
说完后南音等了一会,发现对方竟没像往日一样回怼,转头却发现玉光鼻子红红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哎哎,你别哭啊。”南音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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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起来,忙不迭拿出手帕擦着玉光的眼泪,可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水库,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只是朋友找而已,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玉光闻言哭的更大声了,“可是褚小姐说,他最快都要三个月后才回来,到时候我哪里还在这,早就回皇宫了,说不定那时我驸马都有了,而他早就把我忘了。”
“哪里有朋友找需要三个月那么久,他就是不喜欢我,所以连告别都没有,然后褚小姐看我可怜,不忍心才寻此借口。”
“我有做很讨厌的事吗?我不就是让他陪我玩了几天,听了几天曲。我堂堂一国公主,为了他都那么不拘小节了,他竟然还讨厌我。”
“我那么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说着玉光抱住南音,彻底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受过过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这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急事,所以才没来得及和你说。”南音生疏的拍着小公主的背,耐心的哄道:“我们玉光那么漂亮,又那么善良,他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是吧。肯定是因为太着急了,不信你问问沈顾。”
南音向青年使了个眼色,沈顾愣了一瞬,立马开口道:“郡主说的对,依草民来看,居士不像是那种会不告而别的人,更何况公主殿下那么好,居士也、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板正的声音有些磕巴,但能听出来其中的真诚。
沈顾没有说谎,郡主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好。在之前他眼里的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的,可自从认识了郡主,他发现原来天上的神仙也是会走下凡尘,去看到芸芸众生的他。
吃饭时会预留他的位,逛街买的零食总有他的那份,会问他喜欢吃什么,会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会问他晚上盖的被子有没有暖和。
他自小就没有父母,是一个猎户收养了他,把他收为义子。然好景不长,在一次严寒的冬天里,养父因病去世,他又变回孑然一身,只能日夜守在那间养父留给他的草屋,猎物养己。
每天日出进山,日落归家。
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享受孤独,也只有孤独。
直到他看到了山崖的那朵花,妄图摘下。
他原以为等来的是生命的终结,可一抬头,等来的却是一双望着他的杏眸。
对方盈盈一笑,落日金色的余晖倒映在她的眼中,熠熠生辉。
山风呼呼吹过,少女拴在发髻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如泉水般清澈动听。
也一如他的心。
不是风动,是他的心在动。
他很感激那条蛇。
“真的吗?”玉光抬起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南音。
“当然是真的,”南音瞪大眼睛,傲娇的说道:“你要是不信我,那我可就不理你了。”
“哼,不理便不理,我才不稀罕。”
“不稀罕,那你别搂着我啊,爱哭鬼。”
“本公主抱你,是你的荣幸。”玉光抬着下巴,“能听到本公主哭,那也是你的荣幸。”
“哦,所以可以放开了吗?”
“不放,本公主还没哭够。”
说罢,院内又响起哭声。
声响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音抽了抽嘴角,无奈的闭上眼。
罢了,就让她哭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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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花节来临。
褚岁晚看着秋露展开的衣裙,再挪视线望去碧月手中呈放饰品的托盘,咽喉吞了口唾沫。
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