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热火朝天，剧组的拍摄也如火如荼进行着。


    在马导统筹下，一切平稳有序。


    除了……刚发完小作文的沈煜安，眼眶红红的，戚雨逗他时，他的脸都不红了。


    陈未午休结束，喝着周潇阳点的咖啡醒神，迷迷糊糊觉得沈煜安脸色不对，问：“小沈怎么了？”


    化好妆，正在等待拍摄的许艺涵丢下剧本，“没怎么，就是自己发了小作文，被粉丝安慰后，破防了。”


    陈未：“……”


    她看向周潇阳，无声问：男生更了解男生吧？


    周潇阳眼神飘向天空：不懂，我才会做那么丢脸的事。


    陈未拿了只一次性纸杯，给沈煜安倒杯红茶，淡声问：“没事吧，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咱们……你周哥，应该能帮上忙。”


    周潇阳眼睛瞬间睁大，却也一句话没说。


    沈煜安喝了一大口茶，低声说着：“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发那段文字，也只是想表达自己在剧组很开心，没想到粉丝那么关心我……”没说几句，眼眶更红了。


    陈未哂笑，这孩子该有多缺爱啊。


    恐怕不只是家庭因素，他可能连正儿八经的朋友都没有。


    说到底，也只是个年纪轻轻就遭遇社会毒打的孩子。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我现在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我在泼你凉水。粉丝关心的你，很可能不是真实的你。你可以有所触动，也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回馈他们，但不要对粉丝倾注太多感情，如果粉丝里有混进去的黑粉，背刺你、伤害你，你也许就不是红着眼眶感慨，而是天塌地陷的绝望。”


    沈煜安身体一僵。


    陈未又拍拍他的肩，“自己才能作为自己的后盾，其他的，任何人，哪怕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行。希望你早日明白这一点。”


    沈煜安没有继续自怨自艾，他怔怔看着陈未。


    她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上，没有悲悯，没有哀痛，神色平淡，影射着她内心的无波无澜。


    沈煜安知道，不是她经历的太少，不知人间疾苦，而是她遭遇的太多，看淡了无常。


    “未来，别说了。”周潇阳忽然伸出手，拉住了陈未。


    他的手很热，热到发烫，她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一言不发的戚雨，眸色微动的看向两人，跟陈未一样，拍了拍沈煜安的肩膀。


    陈未被周潇阳拉着，走到了老地方坐下。


    她扬起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怎么了，小沈已经被我安慰好了。”


    “不是他，是你。”周潇阳表情挣扎，仿佛并不想说出这些话。


    “我又怎么了？”


    “你……你对原小说深入了解程度，已经超出寻常读者了。”周潇阳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似乎在考虑哪些该说，哪些不能提。


    陈未跟着放缓呼吸。


    周潇阳道：“只有喜欢，才会把一本小说反复看很多遍。你是不是，在这里、有共鸣？”


    “共鸣？”陈未松口气，笑容无奈。


    说不出失落更多，还是安心更多。


    “我觉得冒然询问别人家庭，很不礼貌。但我看得出，拍摄女主大学时间的剧情、甚至原生家庭的情节时，你情绪不对，除了共鸣，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周潇阳艰难吐出这些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的表情，果然更直接的透露出信息。


    果然，他猜对了。


    “共鸣，的确有。”陈未笑笑。


    可惜，他猜错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把聂冰妍和冬耳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她如此熟悉小说人物，周潇阳却看不出本质真相？


    有些东西，真的看缘分。


    陈未觉得，或许就是缺了那么个东西。


    周潇阳与冬耳没缘分。


    陈未与周潇阳没缘分。


    沈煜安和李佳莹的小作文，的确吸了一波粉。


    新来的粉丝们，吃了个完整的瓜后，在热搜底下大肆讨论起来——“没人好奇，隔壁好事的剧组，究竟是谁家吗？”


    “谁不好奇啊，可惜没人去考证。”


    “是没人考证，还是没人敢考证啊。我刚考古吃瓜回来，觉得聂冰妍剧组很可疑！”


    “楼上我也，聂冰妍作为《长安情》原作监制，也是1月份进组，之前还有过争论说她就是冬耳，可惜她本人没有表态。可以大胆分析一下，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人，聂冰妍看不惯冬耳，冬耳不开社交账号无处下手，她就只能在冬耳正在拍摄期间的剧上做文章，啧啧，好阴险呐。”


    “我去，这瓜如果是真的，绝对可以震撼我一整年！”


    “这不比明星小三撕逼好看多了？[狗头]”


    “聂冰妍还是夜都师范大学文学系毕业呢，就这素养？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的学历和你的道德水准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楼上那句引用不太恰当，但理是这个理，哈哈！”


    ……


    显微镜网友们一步步深扒，发现“隔壁”的嫌疑剧组只有两家，一个是男频大神潭下监制的《金戈铁马》，标准大男主历史剧，另一个就是聂冰妍监制《长安情》。


    《长安情》的成分可比《金戈铁马》复杂多了，同样是今年一年份开机，《长安情》的主演们陆续上热搜，尤其是男女主的争番赛最为抢眼。


    明明是以恋爱、颜值为看点的古偶剧，男女主粉丝都快掐架扭成一团了，也不知道两位正主，是以怎样的心态拍摄亲密剧情的。


    一个高调的原作监制，两位名声大噪的主演。


    ……能干出给对家买黑热搜这事，似乎也不稀奇了。


    这样的评论，有一就有二，热搜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陈未前一秒还跟马导感慨，网友的想象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后一秒再一刷新微博界面，已经没有相关词条了。


    就连他们剧组用于自证的账户流水、主演合同都被删掉了。


    “隔壁到底是谁在出馊主意啊？”陈未嗤笑一声，“所有带热搜词条的微博全部删除，这得不少钱吧。”


    马导也拧着眉盯着手机，最后无奈的将手机丢一边：“得，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删掉几条电子榨菜。


    “马导，我有个想法。”陈未看着片场中尚未开始拍摄的几位主演，以及刚做好妆造、朝这边走来的周潇阳。


    马导来了精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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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陈未的建议，汇报给领导们后，立马着手实施。


    实施方法很简单，他们剧组、发了小作文的主演们，重新发布条一模一样的微博，统一带上新的词条#到底要我们怎么证明，热搜真的是别人给买的#。


    这词条如果没有网友支持，很容易变成自嗨。


    陈未赌的就是，与自己一样吃瓜吃到兴头、被掐断的网友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顺藤摸瓜找地方去吃瓜。


    没有藤，那就徒手捏，


    路都是走出来的。


    好在，她赌对了。


    全国十几亿人口，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厌恶吃瓜吃到一半，被撤掉的热搜搅得坐立不安、心痒难耐。


    而后，他们在剧组、在主演们的微博里，发现继续吃瓜的乐园。


    “好家伙，刚刚是摸到了皇帝的新装了吗？热搜突然没了。”


    “不是皇帝新装，我看是皇帝的网线，某个背后上蹿下跳的老鼠精，心虚了。”


    “嘘，不可说，对方能撤热搜，还挺有钱，别再闻着味儿过来删人家微博。”


    “哎，贵圈真乱，想好好拍剧都难。加油啊，剧组，加油啊，我的冬耳大大！”


    ……


    这一回，他们凭着自己的实力，将今天我有空剧组，送上了热搜。


    马导脸上笑开了花，比制片人、投资方还要高兴，比省下的钱能进自己口袋还兴奋。


    这一系列的变换诡谲的操作，成功吸引一批专做网络吃瓜分析的大V，他们从截图的网友那边取证，抽丝剥茧的分析，力图还原事情始末。


    流量最大的几个吃瓜博主，最终结果都倾向于——得罪隔壁古偶剧组了，被买了黑热搜，结果网友讨论出真相，隔壁古偶剧组怕了，光速撤热搜。


    还有大V分析，之后对家应该不会再给有空剧组买热搜了，吃力不讨好，甚至还助长了对方的热度。


    陈未手机锁屏，安静靠在椅背上喝茶。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透过落地窗子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见她丢下手机，对面周潇阳道：“休息一下也好，不然眼睛受不了。”


    陈未轻笑：“是没必要看了。”


    “是因为、对家不会给我们买热搜了？”周潇阳也看到这条分析。


    “风波太多不好，咱们蓄力拍摄，做好品控，明年用实力说话。”陈未捏着杯子，红茶只喝了一半，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形推门而入。


    那人穿着白色长羽绒服，扎着高马尾，妆容精致，年轻漂亮的脸上满是急切。


    “潇、潇阳……”聂冰妍扶着一张椅子，喘了几口粗气，目光真挚又紧张的看着青年，“微博你看了吗？有人捏造我剧组黑料，那些你别信，我们剧组的账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如果你想看，我找……”


    “潇阳。”陈未打断，拿着喝剩一半的杯子示意了聂冰妍方向，“咱们没有帮别人查账的义务吧？”


    聂冰妍咬着唇，还想说什么。


    陡然间看到，周潇阳顺势拿过陈未手里的杯子，续上半杯红茶，将冒热气的杯子重新塞回陈未手中。


    他说，“天凉，茶要趁热喝。”


    聂冰妍捏紧袖中的拳头，脸色差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