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伸手揉上了周潇阳的脸。


    “哎呀，你这什么表情啊？”


    周潇阳反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温度有点凉，他又压紧了几分。


    陈未缩回手，周潇阳的手也跟着她动，直到他拢住了她的双手，慢慢将之焐热。


    “你干嘛？”陈未脸一红，根本不敢看旁白吃瓜群众的表情。


    周潇阳脸皮比她厚多了，他语气平淡的说：“你手太凉了，我焐焐。”


    虽然只有一个观众，陈未还是有了“大庭广众”的羞耻感。


    她想，周潇阳到底是在镜头下演了那么多年感情戏的人。


    她这点儿定力根本不够看。


    三人火锅吃了一半，话题聊开后，周潇阳又开始郁结了。


    他也不想那么小气，可是，吴医生跟未来是同一所大学的，虽然两人不同专业、年龄又相差很大，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校区……难免让他往“互相救赎”这个层面想。


    吴医生这回吃不动瓜了，他道：“我老师和文知春老师相视，是文院长介绍我和小未认识的，我严重怀疑，他找我就是为了给自家学生省点儿心理咨询费。”


    他越讲情绪越激动，“多少年了，我这年龄大了、水平高了，每小时收费也涨了，偏偏不敢跟小未涨价，怕被老师念叨。你知道我少赚多少钱吗？”


    陈未在火锅里涮毛肚，轻飘飘道：“别说的我离不开你似的，一个月都没工夫找你一次，还给你喘上了。”


    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吴医生悻悻闭上嘴。


    看到对方吃瘪，周潇阳笑了。


    嗯，舒坦了。


    他觉得自己这种损人利己的想法特别不好，可他根本控制不了。


    从心理咨询室回来，周潇阳问陈未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大年初二，街市上很热闹，张灯结彩，人流聚集的街道上，连走路的行人都在“堵车”。


    陈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盯着车外街道看了许久。


    “不了吧，我手头工作还没完成。”她看了眼周潇阳没太大变化的脸色，又道，“我以为，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了。”


    周潇阳很小声的叹了口气，似乎没打算让她听到。


    他说：“我听到了，但我回家后越想越害怕，怕你真的想不开……”


    陈未这回无语的很彻底。


    她想了许久，才道：“你觉得，我真是那种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的人吗？”


    “当然没有。”周潇阳道，“你独居，生活经营的很好，就算是居家办公，也把办公区域和工作区域严格分开，你很会做饭，经常能发现一些很好吃的食物。你还喜欢喝茶，我觉得你情绪很稳定……”


    他噼里叭啦倒了好几分钟豆子，差点没把陈未听困了，只想回他一句，师傅别念了……


    周潇阳没再问她想去哪儿，安静开车。


    陈未发现这条路跟去她家的那条，略有偏差。


    起初以为是他为了避开堵车路段，重新规划好的路线。


    离浅水湾越近，她越是察觉到了不对。


    好在隔壁开车的人，属性犬科，她不用担心自己被卖掉。


    车子再次停在路边，陈未侧头看一眼好在这回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咨询室了。


    “未来，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周潇阳丢下这句话，飞快下车，朝路边一个巷子拐进去，不多久，他提着两只打包袋走出来。


    陈未远远瞧见，袋子上印着cafe的字样。


    周潇阳进了驾驶座，想了想，一只袋子放后座，另一只递到陈未手中。


    “液体容易洒，先麻烦你拎着。”


    陈未看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两杯咖啡？


    “下午茶？”她问。


    “嗯，算是吧。”


    陈未意识到什么，“你今天下午的安排是……”


    “我在你家里陪你，还能给你烧个水，点个外卖啥的。”周潇阳说的理所应当。


    陈未愕然：“那你明天？”


    周潇阳头也不回的继续开车，“明天你几点起床？我可以给你送早餐。”


    陈未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温暖的悸动。


    “七点多起床。”她说。


    周潇阳“嗯”一声，心情愉悦的因子弥漫了整个车厢。


    下午，陈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拆开周潇阳从咖啡店打包回来的另一只甜品袋子，吃了半块小蛋糕，在两点钟走进书房。


    “我不出书房，你也别来找我，可以吗？”陈未端着一杯茶，倚着门框问。


    沙发上的周潇阳耳尖微微动了一下，头也没回。


    “可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陈未轻笑。


    谁打算管你了啊？真自恋。


    书房门关上，周潇阳迅速回头看一眼，又整个人摊在沙发上。


    两点钟，真的跟上班一样啊。


    他记得封控期那会儿，她每天准时起床，就连中午、晚上出现在客厅的时间都像是掐着点儿的。


    刚开始，他核酸检测回来没看见人，还以为她是去邻居家搓麻将了。


    周潇阳无声的笑了好一会儿。


    好像自从那年疫情封控，之后情势好转，全国各地区也陆续取消了封控政策。


    周潇阳玩了一会儿手机，在吧台前泡了一壶茶，喝了一半，像是做贼一样，把陈未吃剩下的半块蛋糕给消灭了。


    吃的时候，心跳的很快，他不住的往书房反向偷瞄，生怕书房里突然出现的人，捉住他在偷吃。


    只是，书房门前似乎连时间都在静止。


    从两点到三点半，门一动不动。


    周潇阳又开始逛外卖商城，琢磨今天晚上吃什么，明天中午、晚上又什么。


    对了，他们原本预计初四下午回影视基地的飞机，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初四一大早也可以来？


    徐哥那边给的消息是，已经联系上了匿名发来视频的网红悠悠，只是对方死不承认而已。


    对此，徐放已经在三言两语中，嗅出对方否认语气中的隐藏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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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那女人明显是在撒谎。她如果承认了，好办，只要她开口提钱的事，那就是敲诈勒索。她否认了，更好办，我们警告她，当时那个视频的视角只有她一个人，机场监控我们已经报警调取了，一旦有类似视频流出，我们会直接起诉她。”


    徐放的这些话，让周潇阳松了一大口气。


    徐放又道：“我跟你说，因为这女的，我除夕还陪老板加班，我满肚子怨气，她最好别往我枪口上撞。不然，呵呵，我可不管她懂不懂法律，是不是有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我绝对要找最能干的律师，让法律该怎么判怎么判！”


    看到徐哥这么生气，周潇阳另外吊着的半口气也松了。


    “那就拜托徐哥了。”他很周扒皮的想，以后遇到这种对自己情绪干扰过大的麻烦，还得拉着徐哥下水。


    徐放挂掉电话前，恢复本性的八卦：“听说你今天一大早，连亲戚都不走，直接去人家家里，登堂入室了？”


    周潇阳沉默片刻，道：“我怕她出事。”


    “屁，都解决了，你明天如果还去找她，那算什么？巩固我的公关成果？”徐放调侃。


    然后，徐放没能等到周潇阳气急败坏的反驳，听筒里直接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徐放：“。”麻了，习惯了都。


    冬天，天黑的很早，临近五点钟时，周潇阳感觉手机的光线越来越刺眼，他才意识到天黑了。


    打开客厅灯光，他看一眼外卖的配送情况，还有十分钟就能送到。


    他便点开视频浏览器，追更这几天落下的《我有空》更新。


    自己看自己演的剧，感觉很奇妙。


    他盯着屏幕上的青年，那张脸，跟自己的有九成像，剩下的一成是妆造。


    比起女主，男主的出场机会算是少的可怜。


    周潇阳原本还关注男主角的戏份，看多了，他懊恼自己在三次元没能做到这种程度，便开始转移注意力到女主角。


    刚好看到一段女主独居的场景。


    剧中女主钟可意，与陈未的遭遇在核心轨迹上几乎重叠。


    同样的幼年丧夫、少年丧母，被继父苛待，受困于经济压力，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学业。


    只是，钟可意差点放弃学业，在室友帮助下取得毕业证，成功毕业。


    小说里提到，女主是数学系。


    事实上，陈未是主修历史、辅修文学系的双学历。


    这难道是未来，为了隐藏身份、韬光养晦，给自己真实身份打的厚码？


    正思索着，手机响了，周潇阳下楼取了外卖，回来时，餐厅的暖黄色灯光亮起。


    他看到，暖融融的灯光下，那人正靠在吧台上喝茶。


    周潇阳把外卖拆开，盒子一一摆放在桌上，很小声的咕哝：“干了三个小时的活儿，都不知道出来喝口水，还不让我打扰……”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餐厅，尤为清晰。


    陈未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说给我听？你在撒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