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潇阳正为了自己的品种属性，抓心挠肝时，两人手机同时响起了微信消息提示音。


    对视一眼，分别查看自己的手机消息。


    消息来源是《我有空》到剧组工作群，马导在群里发消息，说要请大家吃饭。


    值得一提的是，餐厅订在影视城附近。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在照顾各位主演，而是希望所有参加过剧组制作的幕后工作人员都能有机会聚聚。


    跟马导关系比较好的副导演，立马回：【啥事这么高兴，整个剧组几百号人，马导得大出血了吧？】


    马导回复的也很快：【《我有空》能有这种成绩，多亏了大家的齐心协力。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到场，咱们一起庆祝一下，之后，如果《我有空》的续航能力够好，咱们每年都能聚一聚。】


    群里一片欢呼，马导发起了报名。


    周潇阳低头看陈未：“你一定会去的，对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创作的小说，你改编的剧本，你参与的影视制作，这种场合，你肯定想去的。”


    周潇阳才不会信所谓的“淡泊名利”“低调从事”那一套，他只是想到之前借助《我有空》来宣传《不落花》时，谭钦夏指向他的愤怒。


    他不是创作者，他没有那种本能，只是逐渐明白了，没有作者会不爱自己创作出的小说。


    就如同父母天性疼爱孩子。


    陈未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暖烘烘的，还挺舒服。


    她划拉群里的聊天内容，懒洋洋道：“嗯，订票吧。”


    时间在下周六的晚上，大部分人都能腾出空儿。


    这一周的间隙时间，陈未没再构思小说、没有进书房码字，只是找了几篇小说看看，跳着看完去年聂冰妍跟《我有空》同期拍摄的电视剧，上面已经是对聂冰妍的骂声一片。


    平常他们都在家里窝着，像是在过周末，悠闲惬意。


    周五时，周潇阳带她去了所谓的生物研究所，采了血，就完成了所谓的DNA取样。


    出来时，陈未嘀咕：“跟警察对嫌疑犯采样一个流程嘛。”


    周潇阳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调研行为，你也想太多了。”


    很快一周过去，周五，他俩就先飞去了影视基地，住的还是之前的酒店13楼套房。


    陈未瞅着客房里没更换的即热饮水器，给周潇阳拨了电话：“这酒店真的正规吗？”


    周潇阳以为有老鼠蟑螂啥的，破门而入，却发现她盯着饮水器发呆。


    陈未道：“这不就是我上次用的那个吗？”


    周潇阳松口气：“对啊，怎么了？”


    “住客退房了，不需要更换设备吗？”况且，这饮水器也是当时周潇阳给配置的，根本不是酒店客房的配置。


    就好比，前任住户走时落下了一只洗面奶，客房打扫人员没给扔掉反而留给下一任住客继续使用，显得这酒店非常不正规。


    周潇阳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兴许保洁是新来的，看到两间套房都有这个设备，忘记了吧。”


    陈未起初没太怀疑，谁平常有事没事的，搁哪儿抠细节啊。


    直到他俩出门去餐厅赴约前，不能喝酒的周潇阳点了几杯奶茶，去酒店外头拿了一下外卖。


    一同下楼的陈未，发现前台小姐姐她认识，随口问了十三楼在他们退房后有没有人住进去的事。


    小姐姐也没说啥废话，直接来了句：“怎么可能有人住，那不是周少私人领域嘛。”


    陈未一愣，看到百米外、笑的一脸傻相的某人，再次确认：“周潇阳包场了？”


    “姐，你不知道常新酒店是周家控股的吗？”


    “……”孤陋寡闻了。


    “咱们私下里都称他小少爷的来着。”小姑娘捂着嘴偷笑，“听上去很中二吧？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的啦。”


    陈未走到门前迎周潇阳，周潇阳满脸堆笑：“等久了吗？那个外卖小哥跟我兜了半天圈子，最后还是他告诉我位置，我去找的他呢～”


    “十三楼是你的私人领域？”陈未挑眉。


    周潇阳给奶茶插吸管的手抖了一下。


    “听说你还有个昵称，”陈未顿了一下，周潇阳的呼吸也跟着放缓，她语气满是揶揄，“周、少爷？”


    周潇阳也不知道自己被触到了哪个开关。


    他脸不受控制的窜红。


    “你、别那么叫我……”


    说实话，他家里都没人这么喊他，搞的他们像什么等级森严的封建家庭似的。


    “你又羞什么啊，你喊我未来的时候，我也没羞成你这样。”陈未故意偷换概念。


    周潇阳情绪紧张，咬着奶茶吸管拼命吸，不一会儿，陈未就听到吸空的滋滋音。


    她一愣，无语的拍了一下狗脑袋：“你白痴啊，人家找你吃饭，你先喝了一杯五百毫升的奶茶，准备去扫马导的兴吗？”


    周潇阳这才回归现实，他挠挠被她摸过的头发，嘴角微微翘起，拉着人就往车库跑。


    抵达餐厅时，天还没黑。


    夕阳的余晖撒在他们身上，金灿灿的。


    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冬天都结束了。


    “哎呀，我的摇钱树来了！”马导兴奋的冲过来，不顾周围有人侧目，副导演以为马导要抱住周潇阳，好好的叙叙旧情。


    结果马导在陈未面前急刹车，满脸不值钱的笑：“陈老师，您真是我的大金主啊！”


    副导演：……


    马导，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看不见大老板那吃人的表情吗？


    虽然舔二老板，也不算丢人。


    “姐，你来的好快啊。”沈煜安脸上还冒着细汗，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李佳莹从路边一辆保姆车里下来，不知情人，以为她靠着《我有空》，直接从素人飞升当红小花，还小声艳羡了几句，佳莹年纪轻轻就赚了大钱……


    “未姐，最近过得还好吗？”李佳莹十分自然的走到沈煜安身边。


    前一句还在跟陈未寒暄，下一句就开始数落沈煜安，“你怎么混成这样？好歹按道理说，你现在的流量起码也是二线演员水平了吧？还从剧组跑过来……”


    陈未微微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俩斗嘴小孩儿。


    沈煜安只是对不热络的人比较怂，他和李佳莹的关系，更像同班同学，关系不错，整天互损，谁都不让谁。


    他等自己气喘匀了，对着李佳莹翻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白眼，显然是故意让她感受自己的怒意。


    “我在附近拍戏，怎么就不能自己过来了？”他嘁一声，“什么臭毛病。”


    李佳莹额上青筋直跳，哼一声：“我有臭毛病？你等着自己狼狈跑路的样子被发网上，被对家粉丝嘲上不了台面吧！”


    沈煜安一愣，转移话题般，回头跟陈未唠起嗑来。


    不好意思，他糊惯了，之前虽然有一定的粉丝，但逛个街、拿个外卖啥的，也不会被认出来。


    好像，貌似，是需要注意一下公众形象了。


    “唉……”他叹了口气。


    “红了还不开心？”陈未笑他。


    “以前还有点自由生活，现在走在马路上，都觉得自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至于，但得跟老鼠一样，隐藏行踪，累死人了。”


    他觉得自己认识那些流量前辈，最最众星捧月的场景是在节目现场，或是机场粉丝接机。


    还没有谁跟他吐槽过，自己连逛街都被姐姐妹妹、阿姨婶婶围困的。


    “是我演的角色太坏了吗？”他苦恼。


    李佳莹无语的哼哼好几声，故意哼给他听。


    陈未笑笑，跟着大部队进了餐厅。


    餐厅已然被马导包场了，进门得对暗号的那种。


    比起《不落花》，陈未果然更喜欢这里的氛围，周遭的善意更多，也有工作人员小哥知道周潇阳不能喝酒，就给他倒了杯果汁，并且没有半点揶揄轻视的意思，这让周潇阳心里暖暖的。


    没暖多久，就被另一个不识相的，浇个透心凉。


    他冷下脸，看着那只给老婆倒白酒的手。


    顺着手，看到了副导演瑟缩的表情。


    副导演心底暗叫“不好”，制片人这不是在坑他吗？


    原本以为自己也在拍老板的马屁，结果不小心拔了老板的老虎胡须。


    这尼玛。


    副导演笑的比苦还难看，手一抖，原本准备倒二两的酒海，不小心添满了，估计得多出半两。


    周潇阳刚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落在酒海上，就被陈未握住了，拉回来。


    他的冷脸再也维持不下去，语气满是妥协：“未来……”


    “别破坏性质，”陈未完全不在意，甚至大放厥词，“这一小壶，只够我漱口的。”


    周潇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陈未给副导演第一个眼神，副导演立马屁颠颠的跑路了。


    庆功宴开始，马导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家一齐喝了两杯，然后就进入了茶话会模式。


    各找各的熟人，各聊各的旧事。


    陈未望着还剩大半壶的酒，心想，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儿，她今天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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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潇阳对她的雀跃很不理解。


    “酒那么好喝吗？”


    “不好喝，还没有RIO好喝呢。”陈未道。


    周潇阳蹙眉：“那你还喝……女孩子喝酒，伤身。”


    陈未笑盈盈瞥他一眼：“女孩子喝咖啡、喝奶茶也伤身，没见你少点外卖。”


    周潇阳一噎。


    “那、我以后学做一些健康营养的东西？”他学东西向来很快，第一次栽跟头在演戏这一行，现在也步入了正轨。


    按照他以前的尿性，早该换行了。


    只是这次，他想在演艺圈多呆一段时间。


    周潇阳甚至开始琢磨，下一步拍摄《空难循环》，在筹划期间，他还可以抽空陪陪她，学一些营养学……


    陈未噗嗤一声笑出来：“如果你觉得是生活必备技能，可以去学。如果是想照顾我，没那个必要。”


    周潇阳被她这话挑起了好胜心。


    我不管。


    我就学！


    他阳奉阴违的想。


    马导那边拎着酒，转悠一大圈，最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陈未隔壁。


    他喝到微醺程度，还没醉到有胆子坐两位老板中间。


    餐厅吵吵嚷嚷的，大家都在交谈，气氛热烈，马导离得远，声音就得放大几分。


    “刚刚说了不少掏心掏肺的话，不过，有些老生常谈的事，还是想跟陈老师单独说说。”马导知道自己一身酒气，很有分寸的没靠太近


    陈未倒一杯酒，跟马导碰了一下，两人干了一杯。


    周潇阳在旁边看的眼冒绿光，嫉妒马导的酒量。


    马导对大老板的幼稚行为毫无所察，他满面红光的说：“我以前是拍烂剧出名的。但，能拍好剧本、能用好演员、能有好的服化道，谁踏马想拍烂剧？”


    “这倒也是。”陈未难得捧哏。


    马导道：“以前观众会骂演员，现在观众都喜欢骂导演编剧，我们都不无辜，但最该骂的还是踏马的无良资方……”


    陈未忍俊不禁，拍拍周潇阳的手，示意，没关系，你是有良的那一方。


    周潇阳认真倾听，总觉得，今晚马导说的话，到了明天他清醒时，就不会再吐露一个字了。


    “其实，我最想拍的不是校园、言情、古偶、仙侠什么的，我特别想拍科幻，我上小学的时候，写作文，老师给的题目是，我的理想，我当时写的就是当宇航员，飞上太空。后来没那个能耐，就退而求其次的想，既然做了导演，那能拍个科幻大片也不错……”


    马导铺垫了半天，最终露出一个无比真挚的笑容：“陈老师，因为《我有空》爆剧，我被《蓝星觉醒》项目组邀请去当总导演，哈哈……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蓝星觉醒》是一部号称要投资二十亿的星际科幻电影，改编自著名科幻小说，这种量级，的确不是曾经的马屁精导演够得着的。


    她给自己酒杯满上，又跟马导碰了一下：“恭喜啊。”


    两人又干了一杯。


    周潇阳的眼睛，只能说蓝中带绿，绿中又泛红，比红绿灯还会变色。


    “唉，陈老师，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是冬耳呢？”马导摇头叹气，“其实我也挺喜欢冬耳的《空难循环》，你别看我是个男的，这小说还有点男男倾向，但剧情特别吸引我，如果能拍摄《空难循环》和《蓝星觉醒》，我感觉这辈子都不用工作了，养老保险上的死死的。”


    他说到情真意切时，给自己酒海倒满了二两酒，直接一口气闷了下去。


    陈未：……


    这是故意想喝醉，然后就可以做梦了？


    毕竟，江湖人称，梦里啥都有。


    她盯着马导那张不算英俊的脸，很普通，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跟自家狗狗比，毫无颜值可言。


    但、哪个作者，能对这样一位喜爱自己小说的知名导演的真情吐露，仍旧无动于衷呢？


    周潇阳哀怨的表情忽然一滞。


    他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抓住陈未捏着酒杯把玩的手。


    “未来……”


    “马导。”陈未用另一只手，拎起还剩一两酒的酒海，跟马导的空壶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马导怔愣看她。


    “我是冬耳，《空难循环》正在筹备，咱们还缺个导演。”


    周潇阳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时，还有几分释然。


    不料，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突然针落可闻的安静。


    所有人都齐帅帅看相陈未，目光灼灼。


    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是在冒充冬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