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五日，众鬼难说——】


    已经第五日了？


    铁门打开，远远的梆子声铛铛作响。


    “进来吧~我现在刚好有空！”于乐月的手捧在肚子上，她退到一侧，让出空间来让她们进屋。


    很小很小的房间。


    除了一张矮到坐下都费劲吃饭的迷你圆桌。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垒高的平台。


    平台上插着各种管子，蓝的、绿的、黄的......


    正上方，能够冻死人的寒气不断涌出。


    “你们坐呀~”她热情拍了拍台子，“你们来就够麻烦的了，怎么好一直站着呢！”


    “怎么还端个电话过来？”


    于乐月说着就从小神仙的手中拿过。


    “哎呀！这电话好烫！”


    她连忙摆到桌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


    “还是让我们来吧！”


    原本还想在台子上坐着舒服些。


    看到于乐月将电话放下，小神仙立马坐到了桌前。她有意无意地遮挡着电话，朝着她们呵呵一笑。


    为了防止包发这家伙发疯，她悄摸缠上了人骨链，还贴上了符。


    “嘿嘿！”


    她嘴巴一咧。


    于乐月看着她迅速的样子一时无措。


    她慌乱左右移动着手，思考到底该请水梧桐坐哪边。


    “看起来你不是很舒服，你可以坐台子上吗？”水梧桐试探着屋顶寒气的凉度，“会不会觉得冷？”


    “不会~”


    于乐月连连摆手。


    “我习惯了，温度高了反而受不了。”


    “那还是你坐吧，我和小神仙一起坐桌子旁就好。”水梧桐客气笑笑，转头就和小神仙坐到一块儿。


    于乐月有些羞涩。


    她麻烦别人还要人家来迁就她。


    “你们要是坐的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讲......”


    她抱歉着。


    “真的是......”


    “不用在意，我们还是谈谈单子吧！”水梧桐没有再将单子拿出来。


    “于女士，您是肚子不舒服吧？”


    从进门起，她总有一只手护在肚子上。


    不能说是孕肚。


    但哪怕她刻意遮掩，腰腹的线条都明显与常人不同。


    “......对。”


    “最近这几天，我的肚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抚摸着肚子，眼里满是担忧。


    “我问过吉娘，也问过她的助理，但她们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于乐月回想着之前她们来时的冷漠，“这一周，她们来的比前阵子频繁好多。”


    记录上显示于乐月是10月5日开始出现异常。


    如今船行进入第五天，是13号。


    时间刚好能对上。


    水梧桐计算着。


    册子上的数据，没有错。


    “你是觉得怎么不舒服呢？”水梧桐询问道，“单子上确实记录了你差不多在一周前开始异常。”


    “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


    小神仙欲言又止。


    她看着于乐月的肚子，反复吸气。


    “算了，还是让阿水讲吧！”


    她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左思右想后，还是不说的好，说出来指不定包发就要怎么“激动”呢！


    于乐月好奇中带着些期待。


    她将身体往前探了探。


    “你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实验体。”水梧桐观察着她的表情。


    微微一怔的双眼。


    眼神里却并不茫然。


    “它虽然是实验体，但我还是想叫它希望。”她莫名带着点倔强。


    “好，就叫希望。”


    水梧桐没有反驳。


    “希望它是怎么与你共存的呢？它应该不在你的肚子里吧？”


    “是，它在容器里。”


    衣服撩起，于乐月的腰腹皆是金属。


    那金属就像一颗蛋，圆圆滚滚，看的人坠的疼


    她没有打算向水梧桐她们隐瞒。


    “我就是那个容器。”于乐月费力给自己撑着台子倒了杯水。


    她没有喝，而是缓慢均匀地倒于金属上。


    蒸汽腾腾，紧闭的腰腹竟然如此滚烫。


    难怪凉气要开的这么足。


    水梧桐一直盯着。


    “我知道是个人看到我这样都要骂我蠢......不要好的身体，不管人的身份，心甘情愿为一个实验体当容器。”她注意到她们的目光，自嘲笑笑，“其实你们骂我也没关系的，能找到你们就已经是幸运了。”


    “我们可没有要骂你的意思！”


    小神仙的音调高高的。


    她一脸惊讶地抱住电话，赶忙摆脱“嫌疑”。


    “你自己的选择我们没什么要讲的，不过既然是自愿，你没什么必要找我们吧？”


    水梧桐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我们之间并不认识。”


    于乐月自己做了选择，她不会插手。


    鬼娃娃一直叫嚷着要找妈妈，她们和于乐月间又没有任何交集。


    “是不是一个孩子告诉你的？”


    她直进主题。


    耽误了这么多功夫、


    不管鬼娃娃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是要把它找出来的。


    提到有一个孩子。


    于乐月也好，伪装成电话的包发也好。


    诡异的危险感攀上水梧桐的头顶。


    小神仙摁着电话，铜冠时不时作响。


    “没有。”


    于乐月否认的很肯定。


    “我不认识什么孩子，所以也不会有孩子来告诉我。”


    眼角随着言语逐渐眯成了一条线。


    她笑的单纯，可水梧桐反而不敢信了。


    “那联系我们纯属意外喽？”水梧桐也笑呵呵的。


    纯属意外。


    纯属的哪门子意外。


    小神仙垂下眼。


    电话在她的手中不断膨胀，却因着人骨链只能收敛。


    这夫妻俩，间隙可不小。


    寒气猛烈。


    除了于乐月，水梧桐她们多少都感觉到了冰凉。


    她坐在台上，悠然舒适。


    “你也不是需要帮助的样子......”坐了这么会儿，小神仙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向都爱动。


    如今桌子低矮到只能将腿平放，谁的腿不嫌酸？


    “有什么咱们开门见山吧！”


    她忍不住道。


    “都是女性，还非要打哑谜！？”


    “不不不！我是真的需要你们帮忙！”


    见小神仙不信她，于乐月顿时慌了起来。


    她的眼神里含着焦急。


    她着急在她们二人之间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们打消顾虑。


    “两位，我是自愿的没错，但是我也觉得吉娘她们有事瞒着我呀！”


    “她们为什么要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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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神仙的手在桌上敲打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瞒我，我才试着联系你们看单子上是不是有线索！”


    于乐月深怕她们不信。


    她滑着就从台子上跪下。


    “希望是我的全部，但我最近总做梦——”


    “我梦见——”


    “希望是我死去的丈夫！”


    水梧桐不由得朝桌上瞥了眼。


    小神仙也跟电话咬了她一口似的，突然将手弹开。


    她们相看着对方。


    “包达之前一直都不支持我，后来又改口了。”于乐月向她们讲述着内情。


    “包发死后，我很孤独......”


    “他死了我倒不难过，但我就是受不了我孩子没了。”


    “他死就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


    ......


    孩子？


    她不是说她不认识孩子吗？


    “他喝完酒开车溺死在湖里，我孩子也跟着他死。”


    “我就还想有个伴陪着我。”


    “有伴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一定是要以自身为容器移植实验体？”


    水梧桐不太能理解。


    “如果我说，魂魄一样呢？”


    于乐月此刻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魂魄移植！？”


    小神仙彻底震惊。


    吉娘她们居然疯到这种地步！连魂魄的实验都敢做！


    那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用我和包达的血，供养希望。”


    提到这里，她的脸上才有一丝释然。


    她放不下。


    她就是放不下。


    凭什么她的孩子要跟着包发一起死？


    凭什么留她一个人？


    凭什么是她失去？


    “我太害怕了，我怕包达瞒着我和吉娘达成协议。”于乐月又紧张起来，“他一直反感我不顾他哥哥，现在我又做了那个梦......”


    双手在腿上渐握成拳。


    “移植的魂魄，再生的，不会是包发吧？”


    小神仙闭上了嘴。


    她又在电话上加了道符。


    “你是觉得，移植来的魂魄，不是你的孩子，是包发？包达假意支持你，实际是为了让他的哥哥能再生？”


    水梧桐偶尔也觉得......


    人类有时候疯的比鬼还要可怕。


    “对！”


    “前几日我还能听到我的孩子在喊我......”


    “现在我什么都听不到！”


    于乐月捂住了腰腹。


    “我的孩子以前会喊我，会让别人不要救她......她说她要找妈妈！”


    那不就是鬼娃娃吗？


    水梧桐迷糊了。


    于乐月每一句说的都情真意切。


    从她的话语里，她能感受到她对孩子的那份爱意。


    可她的前后又太不一致了。


    “你的孩子，之前最喜欢什么？”


    水梧桐还记得鬼娃娃一直爱提着的红灯笼。


    “它是不是爱提着灯笼，喜欢带着人到处跑？”


    “不，我的孩子最讨厌灯笼了！”于乐月否认道，“她喜欢蛇，喜欢虫子。她总说，灯笼就像是人死后被困住的牢笼，她这辈子都讨厌。”


    “她可任性了，不陪她玩她就喜欢吓唬人！”


    “她还特别喜欢倒数，喜欢模仿钟表的声音以此来吸引我的注意。”


    “她还有只狗狗，黑色的，叫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