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都是乙级？”


    李旺牛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它下意识瞥了眼水梧桐，像是怕她不高兴。


    “乙级的大人们在那里都接触不到核心！”昌顺发表起不愿意去铸造场的理由时，口气是最硬气的，“我们只有水大人一个乙级，水大人过去也只是在外围！我、你，还有小神仙大人，我们不是后勤的话进去都没资格！”


    “所以我说了我扮呐。”


    水梧桐的站姿透露出她的些许无奈。


    昌顺钻进了牛角尖，它根本听不见去她的想法。它完全陷在了还未发生的可能中，咬死它们进去就会被地头蛇杀掉。


    “我没有说我们进去立即就要干什么。”


    她心中郁闷，但暂时没有要惩罚昌顺的意思。


    “先过去探查，明白吗？”


    “水大人，你自己听自己的话会信吗？”昌顺看她就是在看一个骗子。


    天哪......


    除了昌顺以外，其余的众人都双手捂脸。


    大家是傻子吗？


    听说了里面不是那么容易，还上赶着进去就是莽吗？


    小神仙嗷嗷叫唤着：“你可以不相信说的话，但你起码相信我们还是有点惜命的吧！！！”


    “硬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既然是调查，那我们是不是得把调查结果带回去？死了谁带啊！”


    微风在高楼间穿梭。


    屋檐上的各式灯笼也都跟着摇摇晃晃。


    面罩下方的布条在脖子上蹭着，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在摸索。


    昌顺愣在原地。


    它知道小神仙讲的有道理，可它心里莫名的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以蛇仙大人的名义向你保证——”


    水梧桐竖起了三根手指道。


    “我也发誓！”小神仙见她这样，也赶紧举起手表态。只是它举起来的不是三只手指，而是四只，“我和水大人一样，都以蛇仙大人的名义确定和肯定——我们进去只是打探，不会一去就动手的！”


    用蛇仙的名义发就发呗，反正它又不是信徒。


    话到这里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昌顺指了指某个方向，语气颓然：“铸造场在那里，从钱庄过去大概要半柱香，这里大概要多一些。”


    “多多久？”小神仙警惕了起来。


    该不会是想绕路吧？


    “大概......一柱？”昌顺不是很确定。


    “一炷香是吧？确认哦！”小神仙说着从身上就掏出了一跟香来。


    这香也奇怪，点燃后在这没有尽头的雨季里始终没有熄灭。


    它在它的手中燃烧，一丝烟都没有飘出来。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街道中响起。


    昌顺走在最前，李旺牛在后隔绝了它与水梧桐她们直接接触。


    小神仙点着香插进一座小小的香炉中，它手掌平摊托着，和水梧桐一起跟着前面二人的步子走。


    “前头还说周围的路人都有可能是蛇仙的眼线，现在你这样明目张胆的点着香，就不怕它们传出去吗？”水梧桐瞥着那跟电子一般闪光的香柱，疑惑开了口。


    “是不是要遮着点儿比较好？”


    她放低了声音。


    小神仙听了不但没有收敛，它反而放肆举着香，胳膊在空中大幅度转了好几圈。


    李旺牛被它的动作吸引，回过了头。


    “不关你事！转回去！”即使整张脸都被面罩覆盖，但它的语气还是能感受到面罩下的眼睛瞪得究竟有多大。


    它接着问水梧桐道：“你看我这样转，有人注意我们吗？”


    鬼怪们全部都低着头。


    没有人靠近她们，更没有人注意。


    “这倒是奇了。”水梧桐挑了下眉。


    “没什么奇怪的~~~”小神仙吊着嗓子，“我点香，它们不但不会上报，甚至巴不得我多来些呢！香可是好东西，以这儿大部分鬼怪的等级，生生世世也不知道能见几次。”


    “小心我们等级不够。”


    水梧桐不忘提醒它。


    这上面要是露了馅那就太蠢了。


    “放心~放心~”它俏皮着。


    真的能放心吗？水梧桐没法儿确定。


    在她们身旁确实没有什么鬼怪，但和小神仙口中说的似乎也有不少的差别。


    鬼怪们看起来并不觉得点香是什么很好的事。


    小神仙口中所说的不上报、巴不得，在它们的表现里似乎更像是遇到什么大麻烦。


    “昌顺，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是被大人们吓到了？”李旺牛一直离着它只有半步，它看到昌顺闷着，忍不住有些担心，“都过去了，我们过去只是打探，不会有事的。”


    昌顺没有回答。


    它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一道弯儿都没有转过。


    “怎么了？”


    李旺牛更奇怪了。往常就算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也没像现在这样。


    它快走几步跑到了最前，盯着昌顺的脸。


    “昌顺！”它抓住它的肩摇晃道。


    水梧桐的心中忽然一阵发麻，她小跑赶上前：“怎么了？昌顺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啊！它从来没有这样过！”


    李旺牛的额头渗出不少汗水。锁子已经倒下了，再倒一个它们这帮鬼就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昌顺！”它摇的更加大力。


    昌顺始终僵硬着往前走。


    它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就那么一步步一直向前。


    “昌顺！”


    “昌顺！！”


    “昌顺！！！！！”


    李旺牛后退的踉踉跄跄。


    它突然停住了。


    “昌顺？”水梧桐试探地叫了声。


    还是没有反应！


    李旺牛见水梧桐呼喊也没用，它一甩胳膊，上去就要扯开昌顺的面罩。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小神仙一直在后边儿，原本它是不想管这件事的，眼瞧着前面都上了手，它护着香炉飞奔插在中间：“欸欸欸欸欸！不能摘面罩！我警告你们啊！别在这里演戏故意暴露自己！”


    昌顺什么情况它不清楚，摘了它们这一群人都得立马完蛋！


    更何况根据它手上香燃烧的情况来看，它们已经走了一大半。


    搞不好就是这两个都怕自己去送死。


    “大人！我们不是演戏！”


    李旺牛心急如焚。


    “您就让我摘下来看看，我怕它是晕在里面了！”


    水梧桐摁住李旺牛道：“晕在里面？你们晕了还是站着的？它身体......好还是不好啊？骨头硬？”


    “水大人你别信它的！哪儿有在街道正中央摘面罩的！”小神仙拦着死活不让动。


    “那我就掀一点点！”


    “掀一点点不是更奇怪！？”


    “那我把它搬到边上看一下！”


    “你怎么非要摘面罩啊！假扮的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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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记得？有几个大人在大兴都里公开露出过脸？”


    小神仙和李旺牛吵了起来。


    “摘了多显眼，你要真不是演戏就该明白不能摘。”


    “啊——！”


    昌顺一声大叫。


    叫声茫然又尖锐，像是从噩梦中刚惊醒。


    水梧桐她们都站在昌顺的面前，她们看着它做出投降动作，而后又迅速放下，打量着四周。


    它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还没来得及消散去的恐惧：“我们什么时候走到这儿了？”


    李旺牛摩挲着自己的头：“不是你带我们走到这儿的吗？怎么还反问起我们了？”


    “我？”昌顺指着自己，“我走得有这么快吗？”


    “你站着睡着了吧？”


    李旺牛这回敢捏着它的头来回旋转。


    “什么快不快的，不就正常速度！你是不是走着走着睡着了梦游呢！梦中给大人们带的路？”


    不对。


    很不对。


    水梧桐默默退后了一段距离。


    怎么会走着路就睡着？


    昌顺不知道自己走了这么远，不知道走路的速度，听不见她们之前的呼喊和争执......


    它真的是它吗？


    或者......它自己还能确定是不是它吗？


    “小神仙，过来点儿。”


    她不动声色将看热闹的小神仙也拽远了些。


    “什么事儿？”小神仙乐着问。


    “嘘。”


    水梧桐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离它们远点儿，不对劲。”


    “不对劲！？”小神仙托着香炉的手差点歪掉，“哪里不对劲？我看那俩目前都挺正常的！你......”


    她们的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昌顺被李旺牛左摇右摆地“检查”了好久，就在李旺牛觉得一切都正常可以安心继续时，它一对视，昌顺的眼睛就盯着前方失去了光彩。


    “兄弟......你......”


    别吓它啊！


    “你看见了吗？”还好，昌顺的嘴还能说话。


    水梧桐她们还在交谈，空隙间，她见昌顺指着自己，手臂还在发抖。


    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问道：“是要让我们走吗？”


    不只是昌顺，李旺牛的嘴唇也跟着嚅动。


    她看着它们的嘴，张张合合，听不见在说什么。她准备走近点儿。


    “你别过来！！！”


    李旺牛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压出声。


    小神仙脸立即冷了下来。


    李旺牛什么意思？它们俩还真的被它猜中了，前面都是演戏是吧？


    “你也别过来！”


    小神仙刚动一下，李旺牛就立即做了个暂停手势。


    它的左右手分别制止着她们二人，手臂抖的快和昌顺差不多了。


    “影子.......”


    “影子怎么......怎么会......”


    “什么影子？”水梧桐的眼睛定在昌顺的手上，“你在指我和小神仙其中的哪一个？”


    “镜......镜子......”


    昌顺现在想挖掉自己的双眼。


    只要挖了就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不用面对不用害怕了。


    “镜子？”水梧桐的头缓缓向后转去。


    “镜子里......”


    李旺牛和昌顺同时在念叨。


    “......只有三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