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你冷静一点......”


    水梧桐只能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转着。


    她外面的侧边镜之前就被撞掉了，她现在没有视野观察黑车的位置！


    “冷静什么！”


    它彻底发狂了。


    “又是管理处！又是管理处！！！”


    管理处？


    水梧桐打着方向盘的手不敢停。她故意将车驾驶的左摇右摆，好让黑车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认她们这里是什么情况。


    “......妈，你拿什么帮我挡着点儿车窗。”尽管水宜轩和她目前的容貌名字都一样，但在不同的世界里这样喊还真的是有点奇怪。


    她继续请求道：“还要麻烦你顾着点儿后边，看看黑车过来的方向。”


    “姑姑现在情绪极度不稳，我不认路，我们得尽量维持正常，不让它们看出来。”


    “好。”


    水宜轩爽快答应。


    水梧桐不住地看着姑姑。


    她既要看着它真的发疯带着她们同归于尽，还要仔细分辨它话里的管理处到底是哪个部门。


    “姑姑，什么管理处，你说清楚一点！”她装着着急又无知的样子，“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对付它们呐！”


    “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啦啊啊啊！”


    姑姑疯癫着在车内乱爬乱撞。


    “它们又来抓人啦——又是它们来抓哈哈哈哈哈——都死吧！都死吧！全都去死吧！”


    “什么？”水梧桐被它的精神状态狠狠震撼，她抽空给后座的水宜轩一个眼神，“它以前就这样吗？”


    水宜轩右手举着靠垫替她遮着后脑，左手时不时护一把外婆，再把数次想要强行翻出车外的姑姑拉回来。


    她平淡地可怕：“它就是情绪波动太大，自己给自己影响疯了才死的早。”


    “它曾经因为有人堵它车，气到一口气吃了80个包子。”


    “啊？”


    水梧桐忽然觉得它现在的行为很合理。


    “那管理处呢？”她趁机向水宜轩询问道。姑姑这个样子估计是难问了，水宜轩那儿应该能轻松点。


    后视镜里的女人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姑姑没和你说过吗？”她有些讶异。


    水宜轩有些好笑：“它那么早就死了，我们是因为能看见鬼和鬼接触才能继续和它来往。但是它们的事怎么会往外说？咱们家神也不是这么个神法。”


    “可是不了解这个管理处的话......”


    她依旧表演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黑车我们不好摆脱吧？姑姑不说，万一我们打不过下场是什么、去哪里都是未知。”


    其实，她反倒是希望听到是四角楼的管理处的。


    段保失踪、蛇头钱庄、人体改造......这里面每一件的每一件，她都需要帮手。


    还有最重要的，她得怎么回玄罗城。


    她现在和玄罗城是完全失联的，往大了期待是回去见单影问清楚一些事，往小了就是先把她弄出这该死的幻境！


    水宜轩努了努嘴：“那你只能想办法问它，我是真没办法，帮不了你。”


    她隐约觉得这样说不太好。


    毕竟水梧桐还在前面开着车，算起来也是带着她逃命。


    她补充道：“我可以帮你控制住它，不让你开车分神顾不过来。”


    “帮我勒住它。”


    水梧桐也没有假客气什么。


    姑姑的后领被水宜轩拽住了。


    它嘶吼着挣扎向前扑，但是衣领却牢牢限制住了脖子。


    水宜轩笑眯眯的轻松拿捏道：“感谢它们家，在它死的时候买了质量非常好的寿衣！”


    “水梧桐，问！”


    她颇有些得意。


    如果仔细问势必会说出大兴都和玄罗城两个地名了......事到临头，水梧桐才想起来“隐瞒”这个问题。


    她的嘴张了数次，数次又被自己手上的动作吸引。


    “问啊？”水宜轩感到奇怪。


    这都帮她控制住了，她怎么嘴巴倒张不开了。黑车现在也没追上来啊？


    “姑姑。”


    她勉强开口。


    “啊啊啊啊——！”它完全静不下来。


    “啧！”


    水宜轩有些看不下去。


    她抓着衣领的手略微动了动，食指和中指抵在它的后脑处快速深按了几下。


    “安静点儿！有事好好说。”她皱着眉。


    “姑姑。”水梧桐再次开口，这次，它总算能平静着听她说话了，“我想问你，管理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部门吗？”


    “是你们哪里的呢？城里吗？”


    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水宜轩的表情，小心抛出了诱饵。


    “......城里和我们无关。”姑姑咕涌着身体，“它们就是来抓我们的，抓我们这种多不管的人......”


    “我们算什么呀......”


    它哼哼唧唧道。


    “什么是多不管？”水梧桐继续问道。


    “多不管......多不管就是没有人管啊！”


    “什么都有人管，我们什么都没人管......没有人接收我们，我们还要被它们追着抓！”


    姑姑的情绪又开始逐渐激动起来。


    “它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没能进城是我们的错吗？哪里都进不去是我们想的吗！凭什么追着老娘抓！”


    “咳咳！”


    水宜轩忽然咳嗽了几声。


    水梧桐没空把头转回去，只好将身体往后靠了靠。


    “安慰它，多说几句它能讲的多些。”她听到水宜轩的指点。


    “姑姑，你真的好不容易啊！”


    水梧桐的嘴巴瞬间就跟抹了蜜一般。


    “在这么困难的环境里你真的好辛苦哇！最让我感动又心疼的是，你受这么大委屈居然还想着我！”


    “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姑！”


    “不就是管理处吗！不就是城里吗！”


    “回头我就去警局告状，说它们不让你进城，不让我们好好见面。”她特意胡说八道着，“我肯定让咱们能安安稳稳聚一起好好享受兜风的快乐！”


    “梧桐宝——！”


    它啊一声伸手就要搂着水梧桐哭出来。


    “姑你别靠我。”水梧桐恢复了平静，她的情绪已经调动结束，没有多余的热情，“我还要开车，回头管理处的追上来我就没命替你告状了。”


    “你别去告了，没用。”


    它蔫巴着。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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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这回倒是水宜轩代替激动了起来。


    “孩子要去你就让她去！我支持！”


    她松开拽着它衣领的手，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你是她姑姑！她不替你出头替谁出头啊！只是十五年没见，你别心疼她！让她去，累不坏她的！”


    “这不是累不累的坏她的问题！”姑姑瘫在了座椅上。


    水宜轩立即添柴加火道：“不怕她累那你就让她去嘛，没事儿你怎么还不让了。”


    “我......”


    姑姑像条没了水的鱼抽伸着身体。


    “她去了没用啊啊啊啊啊——！警局有什么用？警局能管得到我们那儿的两座城吗？”


    “什么两座城？”


    水梧桐插嘴进来。


    “姑姑，你搬家啦？”


    水宜轩嘴上制止，眼里却尽是赞许：“水梧桐，别胡说！姑姑的家你别多嘴！”


    她们俩疯狂对着眼色。


    它摆摆手制止住水宜轩。


    “没什么不能讲的，我没家，所以才会被抓。”


    “你怎么会没家呢？”水梧桐忙得连眼睛的余光都分不开一点儿。


    左右摇摆着开忽悠不了黑车太久。


    它们几番试探着上前，她们刻意维持的烟雾弹马上就要失效了。


    水宜轩的心里有了答案，她看了看水梧桐，决定让她明白个透。


    她向姑姑说道：“你自己的房子据我所知没有人动，你的家还在那里。”


    “嗯？”


    姑姑哈哈大笑。


    “嫂子你可真逗，我都死了那房子还算家啊？”


    “怎么不算家了？”水梧桐随口回了句。


    黑车追了上来，追着她们的车尾似乎想用钩子钩着。


    姑姑的座椅被水宜轩放下。


    这种时候指望它自己保护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她控制着她才能让水梧桐有发挥的空间。


    它就那样躺在了座椅上，胳膊还被水宜轩用手抓着手腕往后摁着。


    “梧桐宝——”


    “姑姑我现在没有家啊——


    它悠闲的仿佛是躺在了什么沙发上。


    “死的太干脆了，你爸他们都找不着我的尸体，也不知道我死了哈哈哈哈哈——”


    找不到它的尸体，所以也没有坟。


    水梧桐明白了个大概。


    “没有坟他们也会一直惦记着你的。”安慰是真心，但是想再问嘴为何不做法事也是真心。


    她四处躲避着黑车弹出的射钩，不惜擦上边沿。


    “他们会用别的方式想念你。”


    “哼......想念我？”姑姑的语气很是不屑，“我死在水里，他们乐不乐意找都是个问题。找不到，他们上哪里给我烧纸啊......”


    “梧桐宝——”


    它的脚努力够着她的裤子。


    “你加油开，一定不要被管理处抓到。它们是联合部门，两个城都不接收的群体，被抓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联合部门？它们归谁管啊？”


    水梧桐隐约意识到，她似乎有了回玄罗城的路。


    姑姑愣了愣。


    它反抓住水宜轩摁住它的手，激动道：“哈哈哈哈哈哈嫂子！你看！还是有人惦记我的！梧桐宝到现在还想着替我去告状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