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泳池

作品:《逾界

    房间安静,手机铃声格外清晰。


    我伸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贴在耳边,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


    “都几点了还睡!”说话的是季卓凡,我亲姑颜曼的女儿。


    季卓凡和我同龄,比我早出生几个月,但我从不叫她姐,她也不喊我妹,我们俩的关系可以定义为——有血缘关系的闺蜜。


    我扶着额头坐起来,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上午十点整,居然把早餐时间睡过去了。


    “机票改签到后天,你赶紧确认一下。”季卓凡嗓门大,震得我耳朵疼。


    我把电话拿远些,回答道:“哦,好!”


    手机状态栏显示三条未读,航空公司两条,还有一条来自前男友江锦辰,我顺手把他的信息滑进回收站,想了几秒,又点进回收站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一长段文字挤满屏幕。


    他没有写小作文的能力,我太了解他了,这段求复合的内容不知道在哪个网页上复制粘贴的,标点符号都没校正,苹果手机打不出这样拥挤的格式。


    呵,还学会应付人了!真是搞笑!


    我和江锦辰在一起八年,同居五年,剩下的三年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分隔两地,成了网络恋人。


    和大部分异地情侣一样,我们经常视频。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占满彼此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们分享工作生活,分享喜怒哀乐,得空了到对方城市见面,双方食指大动像饿久了的兽,扑倒猎物按在身下啃食干净,搞得筋疲力尽才罢休。


    久而久之我们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习惯了对方不在身边。渐渐地,视频变少,微信也变少,三四天说不上一句话也成了常态。


    感情经不起异地的消磨,之前不信,后来相信了。


    八个月前,江锦辰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聚会照片,照片里江锦辰和一个女生搂抱在一起。


    作为女友我很难不多心,截图质问他,江锦辰的回复很简单,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让我别瞎想。


    我半信半疑没继续追究,有一天,我在微博“可能认识的人”发现了那个女生。


    女生置顶微博是她和江锦辰唇舌纠缠的接吻照,下面十几条评论全是鲜花和祝福,那一刻仿佛有人往我心窝里丢了十几斤炸药,轰然,五脏庙被炸得稀烂。


    我颤抖双手按下突突起跳的太阳穴,说不出的感觉,我没哭没闹平静几秒,拿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当时真应该去医院洗洗眼睛,太恶心了。


    江锦辰是个帅气有魅力的男人,这点我承认,大学那会儿有不少女生暗恋他,但我对他不太感冒。


    大一期末考,我痛经晕倒在考场上,他把我背到医务室陪我输液,也是那天他红着脸问我:“你有男朋友吗?”


    他站在蓝色隔断帘前,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仿佛生病的是他不是我,那天下午的光格外柔和,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他,那双桃花眼真迷人。


    我玩笑道:“你这么问是想应聘成为我男友?”


    江锦辰突然抓着我的手,语无伦次:“我喜欢你......我......以后痛经,我......我照顾你。”


    江锦辰的真诚打动了我,我答应做他女朋友,尝到了蒙昧爱情里的酸甜苦辣,戳破那层膜我们成了最亲密无间的恋人。


    江锦辰人品出众深得朋友信任,没看到那张照片之前,我根本不会把他和偷|腥联系到一起。


    季卓凡说男人是发|情的野兽,闻到腥味儿会管不住胯|下那玩意。


    我果断提出分手,消息发出去半年,没收到江锦辰一句回复。


    分手后的戒断反应无疑是巨大的,嘴上说渣男不值得留恋,可心里还是会痛,仿佛刽子手的钝刀狠命一砍,要不了你的命却疼到抽空了你的魂。


    无数个难熬的长夜我投身工作,忘了疼,那段时间恒仁市刚好进入雨季,天气阴沉空气潮湿,每到一个地方头顶都是一片乌云。


    我总会在雨季犯头疼病,整个人看起来像颗蔫白菜,不新鲜,季卓凡以为是分手闹得拉我出国散心。


    “喂?你在听吗?!”季卓凡的大嗓门把我的思绪扯回当下。


    “我在。”


    “后天来巴厘岛找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回国。”季卓凡电话那头背景音吵闹。


    过去季卓凡和我在一所规划院工作,后来季卓凡辞职奔赴山海成了导游,这次出国她带老年团,我不愿意跟她特种兵,抵达巴厘岛后独自乘船来到蓝梦岛。


    “晚上八点?”我撩起挡在眼前的长发,计算抵达恒仁的时间,“凌晨一点落地?!太晚啦!”


    “哎呦,别挑挑拣拣的了,在规划院一天赶早晚班机出差也没见你这么多事。”季卓凡匆忙应付两句把电话挂了。


    我趴在床上默默叹气,好在回国有一天调整时间,不用立刻去上班。


    *


    酒店早餐时间已过,我在房间啃了一片面包,换好衣服去泳池游泳。


    泳池在室外,对面是海滩,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选择去海滩玩水,泳池几乎看不见人。


    做完准备活动,我扎进水里游了几个来回,特别舒坦,我水性打小就好随了那个女人——陈怡,她之前是花样游泳运动员。


    小时候邻居会说,你的眉眼和鼻子长得像陈怡,你水性好随了陈怡,你整体气质和陈怡一模一样......


    五岁那年他们再也不当面说了,因为陈怡和别的男人跑了,反之,陈怡以八卦主角的形式出现在街头巷尾的谈资里,顺带我和我爸也成了当时的笑话。


    那段时间有小孩欺负我,说陈怡搞|破|鞋我也不是好东西,我反抗过被打了,哭着回家又不敢跟我爸说,我爸问我怎么了,我说考试没考好。


    陈怡走了家里乱成一团,我爸终日酗酒,喝得摇摇晃晃站在阳台,对我嘟囔:“陈怡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爸,是我。”我提醒他。


    “啊,认错人了,认错人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缓缓转向阳台,我真怕他掉下去。


    一年后我爸真掉下去了,是工作的时候从天台掉下去的,大家都说他死于意外,我认为他死于陈怡。


    我爸留了一个日记本,没内容只有名字,喝醉了歪歪扭扭写“陈怡”两个字,写着写着“怡”字就少了一笔变成了“冶”,最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名字“陈冶”。


    二十多年过去,我已记不起陈怡的脸,可她带给我的伤害却笼罩了整个童年,我恨她。


    往事如锤敲打得我心绪不宁,我放松身体仰面朝天,漂浮在水面,闭上眼静静享受被水托举的感觉。


    数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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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趋于平稳,我打算翻身游回岸边,然而,水下突如其来一道力,钳住我的胳膊。


    上肢受束失去平衡,池水潮一般盖过整张脸,呼吸受阻水直往肺里钻,我无法摆脱那道力量。


    突如其来的溺亡感加深了我的恐惧,我想,完了!我要去见我爸了!


    二十多年人生路,连环画一样飞快地在我脑海中翻过,应该是死前回忆,我看书上都这么写,将死之人会回顾过往。


    太遗憾了我还没成家,没孩子就要这么撒手而去了,两人,三餐,四季竟成了奢望。


    “醒醒!喂!醒醒!”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我——


    咳咳咳咳——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身体下意识坐起,我捂着胸口惊魂未定,木讷地盯着前方,视线涣散无所着落。


    “我还活着。”


    “是啊,你还活着。”


    我扭过身子,阳光刺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看清说话人模样,只知道是个男声。


    “你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吓死人了。”他递过松软的白浴巾给我,声音温柔道:“披上别感冒了。”


    刚才是他连拉带拽把我拖上岸的?我在泳池里好好的,他瞎管什么闲事!


    我有些恼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遮在指缝里的目光锁定了男人的笑,看到他正脸的刹那,淤积心口的怒气消了一半。


    我经历过男人年龄上算是轻熟|女,上一段感情失败后,对男人已经提不起太多兴趣,但我对长相好看的男人永远抱着欣赏的态度,更何况眼前的是个大帅哥。


    他的色|相消除了我对他百分之九十的偏见,身材健硕,五官清俊,乌黑的秀发贴头皮也不毁美感,甚至多出几分欲|感。


    好像这样一张脸做任何坏事都值得被原谅,有一瞬间我的三观跟着他的五官走了,很快理智占了上风。


    我不拒绝美所以不拒绝面前男人的关心,扯过他手里的浴巾披在身上。


    但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必须持明自己的态度,“什么事儿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你心里没数吗?!你刚刚差点把我害死!”


    我语气不善带点脾气,男人笑容收敛,一时语塞,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相信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对不起,我不知道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他垂下头懊丧至极,像荒野上被欺负了的孤狼,本该挺起的胸膛突然瘪了回去。


    我心软了,见不得任何人在我面前表现出破碎脆弱的一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起身准备离开,他突然叫住我:“等等,其实......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突然不动漂在水面上就......”


    他说了很多后半段我一句没听清,因为耳朵进水了,我拍了拍才通畅,再回过神时他已经笑着递出手。


    “你好我叫阮佑廷,你叫什么名字?”


    我毫无知觉对上了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阳光下透亮十分,纯粹干净,像个未经世事的男孩,看着有点可爱。


    我被自己对他的评价逗笑,他看我笑了也跟着笑,气氛莫名充满喜感,仿佛笑会传染,这头有人点火那头就炸开了。


    我俩站在烈日炎炎下抿嘴傻笑,头发都晒干了,我伸手回握住他滚烫的手掌。


    “你好,我叫颜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