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作品:《恶女训犬的基本法

    太阳落下,宫殿的灯自动亮了起来。


    冰冷的宫殿里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味道,没有卫兵巡逻的宫殿比过去还要冷清些。


    杜山看着槐翎,为了维护皇帝的地位,他必须要自行行动起来。


    他身上是带着武器的,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被他收在口袋里,从他现在站着的角度来刚刚好能瞄准到槐翎。


    他并不在意这两个人的争执,倒不如说这样给予机会直接对话的皇帝已是十足的仁慈,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派杜山先行解决了,哪有还在这里聊天的时间。


    他不理解。皇帝这一路走来做的事情足够矛盾,有的时候更像是在给予槐翎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杜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握把,粗糙又坚硬的触感让他拥有了几分安全感。


    只有铲除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才能让这个国家走得更远。


    他头一次违背了命令。


    杜山几乎是在瞬间就完成了拔枪瞄准的动作,他不假思索便扣下扳机,子弹被击出,直直地往槐翎的头颅飞去。


    即便是装了消音器,在安静的大殿中依旧突兀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他清楚地看见槐翎脸上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旁边的槐迩也没想到自己身后会有子弹射出,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向相反方向侧过,动作之灵活不像是一名老人。


    不远处的苍恃清楚地看见了发生什么,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嘴里喊着要躲开诸如此类的话,他很努力,却被那段距离所阻碍,毕竟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子弹快。


    他旁边的宏叔反应要再慢一些,他的脸上满是惊讶,年老的身躯立在原地,什么都没能做到。


    杜山感觉到第二颗子弹已经准备就绪,他瞄准了槐翎的胸膛接连射出两颗子弹,他的枪法很准,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在极短的时间里,三颗子弹都朝着槐翎的要害处飞去,槐翎根本来不及反应,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能听见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划过空气带着无尽的杀意向她袭来,她已经预见到自己哪个部位会中枪,于是在脑子做出判断的那一刻,槐翎的身体就接收到了最后一个信号。


    她必定会中枪。


    槐翎的身体和头稍微歪了一些,可惜时间不足,不然她就能避开……


    她感觉到子弹刺穿她的血肉,擦过她的骨头,灼热得让她浑身都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的头发被高高地甩了起来,和猩红的血混合在一起,紧接着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血液喷了槐迩一身,他瞳孔微缩,看着槐翎被鲜血染红,身上两个弹孔正汩汩冒着血。


    苍恃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她身边的,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逆行,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红色,刺得他几近呕吐,他不得不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与愤怒,小心翼翼地去触摸槐翎的身体。


    她还有意识,眼睛微微睁开,血液从她头部流下,沾染了她整张脸,即便这样,她依旧保持清醒冷静。


    槐翎的眼睛动了一下,被血染红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愤怒,她的嘴唇轻轻颤动,右手的食指也指向了杜山。


    只需一个眼神,苍恃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身上的武器,苍恃看见了杜山,杜山是冷酷至极的人,他总是做着最正确的判断,比起槐迩,杜山显然更危险。


    苍恃脑海里闪过和杜山一起在前线合作的点滴,他的多次帮忙,他的那些轻佻的话语,他的严厉与残忍……苍恃曾经是把他当父亲看待的。


    但是现在在他怀里的槐翎体温正在迅速下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理智失控,让他只想大叫发泄出来,苍恃感觉子弹同样撕裂了他的身体,让他也能感受到槐翎的痛楚。


    对于苍恃来说,槐翎更重要。


    他双目猩红,身体在颤抖,拿着枪的手却是稳的,接着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就像他在前线杀过的无数敌人一样,现在杜山也是他的敌人。


    杜山躲闪不及,他的胸膛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孔洞,从里面同样流出红色的血液,粘稠、腥臭。


    他还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苍恃击中,他的脖子被削去了一半,露出了内里的肉与骨头,杜山仰天倒下,身体僵硬,手里的武器掉在一旁,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


    杜山在死前的眼神依旧是冷漠的,直勾勾地盯着苍恃,似是要用眼神把他撕裂开来。


    肉眼确定了杜山死亡后,苍恃才敢去看槐翎的状态,她还睁着眼睛,脉搏很弱,如果不快点处理伤口的话,恐怕就要熬不过今晚了。


    他不得不用手去压迫伤口减少出血,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那些血都堵不住,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紧得无法出声,连呼唤槐翎都做不到。


    他的动作虽不慌乱,但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迷茫、无措、慌张在他的脸上来回转换,他呜咽着,泪水止不住地掉在槐翎的脸上,那么的滚烫,比起槐翎的体温还高一些。


    他还记得几分钟前槐翎的模样,曾经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却无力地躺在这里。


    槐迩低头看着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胜利了。


    他不甚在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在经过杜山的尸体他叹了口气。


    杜山是个好部下,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不过他也得感谢杜山,杜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槐迩从未要求他做的。


    槐迩看着苍恃的挣扎,又看着自己最大的梦魇的生命逐渐流逝,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爽,无论如何,笑到最后的人都是他。


    于是,他放肆地笑了出来,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蔑视、讽刺、鄙夷。


    “陛下。”宏叔毕恭毕敬地走到他的跟前,“您的外袍脏了,不如去更衣吧。”


    要不是宏叔不出来说话,槐迩都差点忘记了宏叔的存在,他低头看了眼衣角,红色的血液喷洒在洁白无瑕的布料上,反而格外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苍恃看着宏叔那服从的模样,只觉得怒火中烧。


    槐翎曾经说过,宏叔是看着她长大的,有着数十年的情谊,而如今……宏叔就这么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槐翎。


    他再次拿起枪,想要瞄准造成一切的槐迩,而苍恃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槐翎会想看到这一幕吗?


    她希望自己这么做吗?


    苍恃还在挣扎,此时从他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回头看去,槐翎竟然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紧紧攀着苍恃的手臂,摇摇晃晃的,不得不借助苍恃的身体才能站起来。


    槐翎像是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她甚至伸手擦去流到眼睛里的血液,紧接着她用沾满血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枪。


    她现在这副模样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差别。


    “槐迩,你必须今天死。”她的声音很粗糙,说起话来竟然还有力气。


    苍恃想要扶她,却被她避开了。


    “你真顽强。”槐迩重新站了起来,他敛起笑容,手里抓着的拐杖正在轻轻颤抖。


    “陛下,我去叫卫兵过来。”宏叔见情况不对,立马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


    “我的滔天恨意和这些疼痛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很遗憾,我不是什么富有耐心的人,在我这里没有从长计议、慢慢折磨你的戏码,死亡对你而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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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解脱,是终结你罪恶一生的完美落幕。”


    “陛下!”宏叔一声惊呼,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扯了过去,紧接着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在死前的那一刻他回头看去,只见槐迩的手正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这样正正好就能挡下槐翎的第一颗子弹。


    下一刻,槐迩立马推开中枪的宏叔,他扔掉拐杖,转身就要往旁边的秘密通道跑去,他颤颤巍巍的,步伐不算有力,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长袍束缚了他的行动,为了能跑得更快,槐迩不得不摘下身上的饰品。


    宏叔就这样死了,被槐迩当成了挡箭牌,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实在太讽刺了。


    槐翎冷笑着,只扫了一眼宏叔的尸体,便紧接着拿过槐迩的拐杖用作支撑,她举着枪一步接着一步跟了过去。


    苍恃也跟了上去,他必须要见证到最后一刻,杜山和宏叔都死了,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证明槐翎继位正统性的人。


    槐迩喘着气,秘密通道很长,并不宽敞,在通道的另一头就是杜山的休息室,在那里可以快速地调动军队,能够以最快速度撤离,也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他一边跑,一边摘下身上的东西,戒指、头饰,被视作财富象征的黄金宝石项链都被他踩在了脚下,他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只有活下来才是一切。


    槐迩灵活地避开槐翎的攻击,中过枪的槐翎因为失血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准头,能够以最后一口气吊着也全凭意志力,她向来报复心强,比谁都要要强,不拿到第一名还会生闷气。


    强烈的恐惧与求生的欲望使得槐迩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的肺部因为奔跑快要炸裂,不善于运动的双腿也因为奔跑变得麻木,他气喘吁吁,心脏拼命挤压,给这副快要走到尽头的身体提供血液。


    “逃命吧,槐迩,这份恐惧的资格也该你尝尝了!”槐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邪恶地笑着,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


    子弹擦过槐迩的头,他惊得大叫出来,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


    最后一颗子弹了,槐翎静静数着。


    她拄着拐杖,因为失血,她甚至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仅凭过去的经验进行瞄准,其实她大可让苍恃来做这件事,但是槐迩是她的猎物——她必须亲手斩断这份仇恨。


    槐迩终于看到了前方胜利的曙光,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只要打开门就能找到支援,他手忙脚乱地找到那把特别的钥匙,因为出汗过多,他的手心都湿漉漉的,拿出钥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差点让他抓不住代表胜利的钥匙。


    他把钥匙放进去,轻轻地转动,再推开这扇门,一个朴素至极的房间出现了。


    桌面上的通讯工具还亮着,只要按下上面的按钮,卫兵就会包围这里,驱逐所有外来者。


    他还是太狂妄了些,早知道会沦落到如今的下场,就不会让卫兵都离开,但是他又害怕从槐翎说出的真相让其他人听到,这座宫殿里,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杜山,只有杜山能留在他的身边。


    没有了杜山的他,就跟婴儿一样脆弱。


    他抬腿就想走进去,不成想被那长袍绊倒,槐迩以极其难看的姿势倒了下来,他的头部着地,重重地摔在冷硬的地面上。


    他马上就想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却让他龇牙咧嘴,他看着桌面上的按钮,只要站起来,就能触碰到,只要再给他十秒……


    紧接着,拐杖的声音就落了下来,无情地击破了槐迩的妄想。


    槐翎凭着惊人的意志追到了这里,她全身都染成了红色,握着枪的那只手一如既往地稳当。


    “我们在十八层地狱再见吧,堂叔。”


    枪声响起,槐迩的头被击碎,红的白的混合着在狭小的房间里溅射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