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 125 章

作品:《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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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的灯光泛着暖意,雨停之后,夜色静谧。


    张期期手掌心贴在陈恕抱着她的手臂上,耳儒鬓染间她低声问道:“……陈恕,你留学回来之后有见过陈岩夫妻俩吗?他们还有没有纠缠过你啊……”


    陈恕沉默了一瞬,“陈岩三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死刑,已经执刑了。”


    “啊?”张期期惊讶不已。


    陈恕语气淡淡:“陈家宝死了之后,他们夫妻俩就开始闹离婚了,陈岩不同意,因为陈家宝治病花了很多钱,他大概是觉得没了儿子又没妻子亏了吧,一直没有答应。”


    “后来……”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妻子出轨了,被他撞见,怒气上头就拿刀砍伤了他妻子和他妻子的情夫,男的重伤死了,他也被判了死刑。”


    “执行死刑的前一晚,他想见我,我没去……”


    张期期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眼尾,轻声道:“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去就不去。”


    “你不觉得我狠心吗?”陈恕握住她贴在他脸上的手。


    张期期皱了皱眉,“怎么会,是我的话,我会觉得很解气!!”


    “……你说过,当年要不是他拿了拆迁款在外面乱说,引狼入室,你、你弟弟、还有你妈妈怎么会遭遇那些事。可恨的是,他明明也是害你们的罪魁祸首之一,却偏偏无可奈何他,现在好了,天道好轮回,出轨者,人恒出轨之!”她气愤道。


    陈恕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哦,对了……那个……你弟、曾逸飞呢?你们有联系吗?”


    陈恕摇了摇头,“没有,他和曾老师离开了。我其实不担心他,曾老师很好,小最他很幸运。”


    张期期闻言,伸手抱住了他,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陈最很幸运,而她身边的陈恕却吃尽了苦头。


    她心里泛着酸意,头蹭了蹭他的胸膛,那些刻在他身上的疤痕虽然已经变得极淡极淡了,甚至他的双臂还特意去做了激光淡疤,但她知道那些苦痛在陈恕的心中一直都没有褪色,或者说永远都不会褪色。


    ……


    夜幕低垂,张期期顾念着家中的木木,提出要回家的意见,但经过了刚刚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应激反应,陈恕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凰屋别墅区那边。


    最终,两人回了一趟凰屋别墅区,将木木还有木木的生活用品带了过来。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又多了一只橘猫,往日稍显冰冷的房子明明没有多大的变动,却让他觉得浑然不同了。


    待张期期关上了主卧的房门,木木也趴在专属它的垫子上入睡后,陈恕才回了客房,他站在床边凝望着黑沉沉的夜色良久良久,脑海子一直回忆着方才期期在兰亭的事情上突然崩溃,又突然情绪快速抽离的情况。


    他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缕思绪,陈恕打开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他再次点进去七七的个人微博号反反复复地看着,其中有个时间点让他非常在意。


    陈恕顿了顿,又查找了鹿海市美术学院那段时间在网络上的一切讯息,最终他翻出来一个新闻,以及新闻下方一些学生发表的评论。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靠,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期期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概清楚了……


    鹿海市美术学院的后山有个已经荒废了的篮球场,那一天篮球场上被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而发现尸体和报警的人大概就是他的期期。


    陈恕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期期受到怎样的惊吓,篮球场、在篮球场上死去的男性,或许那一幕成为了期期心中兰亭去世的画面……


    他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新闻底下的评论,据说事故现场很血腥,暗沉的血在惨白的尸体上干涸了,那些同学还说第一个发现事故现场的女孩子后来总是请假,好像是得了厌食症。


    厌食症……陈恕嘴角紧紧抿住,难怪她的胃会变得那般脆弱,难怪她吃不了她曾经喜欢吃的麻辣水煮鱼,水煮鱼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像惨白的肉,而漂浮着的辣油或许会让期期一下子联想到鲜血的血……


    陈恕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大概就是她生病了,所以资助他读书的丁义珍女士才会同意他汇钱过去。怎么……怎么那个时候他却不在期期的身边呢?该死!


    他任由自己的情绪低迷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振作起来。


    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现在期期的胃已经慢慢在养了,但是她在兰亭这件事上的应激反应实在是让他担忧不已。


    陈恕指尖动了动,在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挂了个号,他准备自己先去探一探、问一问。


    而另一边主卧室内,张期期辗转反侧,睁着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屋顶,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熬着,终于在天光微微破晓的时分她才沉沉睡去。


    好在翌日是周六,陈恕竖起耳朵,主卧内安安静静的,期期似乎还在睡着。他换了身衣服,眼疾手快地抓起正准备挠门的木木,给它套上了项圈,一人一猫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


    清晨,路面的地还是湿润的,但好在没有继续下雨,阳光从云层中透了几缕出来,今日看起来会是个晴天。


    陈恕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准备回去煮海鲜粥,而木木则挂在陈恕的一只手臂上。他眼神认真,买菜而已,却偏偏让人觉得他仿佛在签数额巨大的商业合同一样认真。


    等推开家门,陈恕发现期期还没醒,便先去厨房将早餐做好,好在海鲜粥煲久一点也可以,粥会更入味、更醇香柔糯。


    木木趴在垫子上吃着它碗里的饲料,吃完了又懒洋洋地趴着,也不去挠门了,陈恕笑了笑,揉了揉它的脑袋。


    海鲜粥煮熟了,陈恕先吃了一碗,想到昨天晚上他在市中心医院精神科的预约,他写了张便签贴在餐桌上,告知了对方早餐还在砂锅里保温着,他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


    陈恕直奔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虽然是周末,但精神科并没有太多患者。机器叫号很快就叫到了陈恕,护士抬眸一看,眼里闪过怜悯,这么年轻清俊的男人怎么就脑子有问题呢?


    护士将门关上,给医生和病人腾出了私密空间。


    陈恕将张期期的情况仔仔细细讲给了医生听,医生沉默地听着,等陈恕讲完后,他道:“……如果平时的生活上没有其他问题,仅仅是在某个特定的人、事上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避免谈及到。”


    “情况也不算严重,没必要用药。总之先远离让她受到刺激的因素,再创造一个舒适、与刺激性因素完全不同的环境,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家属再多多观察她的情绪。”


    陈恕认真地听着,最后医生道:“不过最好还是让本人来一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陈恕回到家时,推开门就看到张期期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吃着粥,见他回来,她眼眸一亮,“你回来啦?”


    “嗯。”陈恕笑了笑,换了鞋后走过去,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脸色还可以,稍微有点黑眼圈而已。


    “你在看什么啊?”张期期嘟囔道。


    “没事,先吃粥吧。”陈恕弯腰摸了摸她的侧脸。


    “哦,好……”


    ……


    一整个周末,陈恕和张期期都赖在一起,有时逛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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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遛遛猫,在家里陈恕办公时,张期期也会接接稿子,画画稿子,她的个人用品、绘画用具等等在陈恕这边也备了一套。


    日子就这么细水流长地过去了,翻过这个秋,京照的凛冬来临,接着是次年的早春、初夏。


    京照市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很早,气温在某一天忽然就飙高了,阳光绚烂明媚。张期期半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听着电话……


    【期期,我考研考上了,华大录取我了。】


    张期期一听,刷地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眼眸顿时亮晶晶的,“哇——好棒哦,林听,你一考就考上了,好厉害啊!”


    电话另一边,林听眼尾微红,她攥着一个装着泥土的透明玻璃瓶摩挲着,眼里满是眷恋和怀念,听着电话那边期期激动的声音,她微微露出了带着涩意的笑容,“期期,我这几天会回京照一趟。”


    这几天……哦,现在是四月初了,过两天是兰亭的十年忌日。张期期握着电话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哑着嗓子道,“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后,张期期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沉重、无力,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她目光涣散地随意扫了一眼房间内,却在镜子里看到憔悴的她,黑眼圈有些重啊……


    最近她的睡眠又迎来了一个艰难的时期,不过她也习惯了,每年的这段时间她总是难以入眠。


    机场冰冷的空调风吹着,陈恕揽着最近有些消瘦的张期期、周嘉先站在一旁,一行三人望着机场的出站口。


    没一会儿,林听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张期期挣脱陈恕的怀抱,立刻跑到林听的面前,眉眼弯弯地给了她一个怀抱,“回来啦?”


    “嗯……回来了。”林听眼眸微动,期期好像对比起上次她在微信视频里见到的她要瘦了一点,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吗?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不远处陈恕的脸上,陈恕微微点了点头,关于期期的应激反应,他几天前和林听透露过几句。


    林听微笑着挽住张期期的手臂,周嘉先则自觉地上去拉着行李箱,又落后她们几步,和陈恕走在后方。


    林听边和张期期聊着华城、华大的事情,余光偷偷地瞥着一旁的她,“兰亭、瓢泼大雨”,这两个要素会触法她的应激反应。


    悔恨莫及,林听偷偷红了眼眶,她当年尖锐、恶毒的话语反噬在了期期的身上。


    张期期此刻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笑着道:“先哥推荐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和陈恕也去吃过,真的很不错,现在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吧。”


    “好。”林听哑着嗓子,强忍着哽咽道。


    张期期:?


    “林听,你嗓子不舒服吗?”


    林听深吸一口气,“不会,就是有点口渴了。”


    “啊,我带了水……”


    *


    四月七号,兰亭十年忌日的这一天,阳光明媚、气温适宜、微风吹拂……陈恕心中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时隔十年,他们一行人终于再次齐聚。几束鲜花放在了冰冷的墓碑前,墓碑上少年的笑容一如当年般绚烂如夏。


    林听摸了摸冰凉的墓碑,将她考上华大的消息告诉了他。


    一行人伫立良久,直到日头渐渐升到天际的最上方,他们才转身离开……人生在世,生与死的界限很清晰,有的人继续向前走,有的人则被留在了那个初夏。


    张期期、陈恕、林听、周嘉先走后,一把黑色的遮阳伞从树后的阴影里走出来,许敬亭将花放在了墓碑前,凝望着墓碑上弟弟的笑容。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