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元宵

作品:《当朝太子是我梦男

    季檀珠瞧着崔奉初满脸憔悴,苍白的面容比北方的雪更甚。


    他的嘴唇干涸,轻微起皮,亟待水来润泽。


    为了不让墨汁洇染到季檀珠身上,崔奉初始终把握着两人间的距离,连挽留也不敢多往前半步,始终与她留了一个身位以上的距离。


    季檀珠自然不会再狠心到一走了之,她叹了口气,在他几近哀求的期待眼神中败下阵来。


    “瞧你可怜的。”季檀珠指节接过他眼角悬而未落的泪珠,放在跟前仔细端详。


    晶莹的,圆润的。


    随着季檀珠的动作,在她食指关节处摇摇欲坠。


    好在并未流失消散。


    季檀珠突发奇想,把这滴泪送到崔奉初唇边。


    崔奉初不解其意,她又往前几寸,几乎要沾湿他的唇瓣。


    这下,崔奉初懂得她想要自己做什么了。


    他犹豫片刻,最终轻轻把唇抵上她指上湿润。


    这一点莹润亮光很快吞没在他干涸的唇上。


    透过唇缝,崔奉初尝到了苦涩。


    也正是因为这一动作,他的舌尖无意间舔到了季檀珠的手指皮肤。


    崔奉初像是被钉在原地,连鼻息都屏住了。


    他像是一个被困在浅水洼地的鱼,这点雨无法拯救他的性命。


    片刻的拯救于他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他需要的是两个极端。


    要么烈阳重重,彻底把他蒸发晒干。


    要么暴雨倾盆,为他灌溉,予他生机一线。


    崔奉初湿漉漉的眼望向季檀珠,去看她反应。


    察觉到她并无厌烦抵触,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时,崔奉初心中的围墙悄悄裂了一道缝隙。


    鬼使神差般的,崔奉初轻轻舔了季檀珠的手指。


    舌尖的触感温润,季檀珠并不讨厌,很自然地把手贴在崔奉初脸侧,顺势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若你觉得自己是无可饶恕的罪人,那我就是助长你气焰的帮凶。奉初,我不会断案评理,也不掌律法刑狱,我要的从来不是对错分明。”


    他们的影子重叠,投射在窗上,随窗外随风摇晃的树,连成一片模糊不清的剪影。


    崔奉初身上的墨水脏了季檀珠的衣衫。


    然而此情此景,已无人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插曲。


    崔奉初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几乎能感受到与季檀珠相错交织的呼吸。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崔奉初情不自禁弯腰垂首,向她靠近。


    就在崔奉初的嘴唇即将贴上季檀珠时,她侧首避开,把头靠在他肩头,紧紧与他相拥。


    “你可知我今夜为何来?”


    崔奉初心底还些难以启齿的遗憾,听她这么说后,依旧心不在焉。


    “不知道。”


    季檀珠说:“年节将至,我可能要忙一阵子,没时间来找你。”


    十天半月才得相见,见面后又说分别久远,崔奉初回答的云淡风轻:“年关难过,我理解。”


    心底却泛酸。


    想到接下来又是遥遥无期的等待,崔奉初这才无所顾忌,抬起双臂回抱季檀珠。


    经过这几月的相处,季檀珠已经对崔奉初的表里不一有了些认识,知道他这是心里头别扭不肯说。


    她拍了拍崔奉初的背,轻笑道:“在宫中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民间的元宵灯会,不知崔郎君可得空,陪我闲逛一番?”


    崔奉初霎时红了脸。


    他抱着季檀珠的肩膀,反复询问:“真的?”


    “真的。”


    “你确定吗?那,你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灯会虽在夜间开放,城中宵禁三日内不戒严,可想要看到好看灯盏,游街闲逛,必得是挑繁华处行走。


    届时人山人海,若无侍卫看护,恐怕长公主是不会允许她擅自出府的。


    可行程若要过长公主的面,她定然不会同意季檀珠与他同行。


    季檀珠觉得好笑,耐心和他解释:“母亲那里我自会解释,你不用操心,你只说你自己愿不愿意即可。”


    崔奉初当然是愿意的。


    得了好处,崔奉初那点得寸进尺的心思又在蠢蠢欲动。


    他犹豫半晌,最终被季檀珠拍了一下,催促道:“有话就说。”


    崔奉初觉得自己这样问太小心眼,但要是不问出口,他直至元宵节前心底都不会安生。


    于是,崔奉初问她:“随你同行的郎君,只有我一人吗?”


    季檀珠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索性故意道:“自然不是。”


    眼见着崔奉初攥紧了拳,错愕与不解几乎吞没他,季檀珠这才把后半句话补上:“我府上侍从个个都是年富力强的好儿郎,到时候会跟在我们身旁照看,不会轻易上前打搅你我看灯就是了。”


    季檀珠这会儿有了困意,无心再留在崔奉初书房中。


    她松开抱着崔奉初的手,与他告别。


    崔奉初还兀自留在房内,心里头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日子悄然飞逝,转眼已至元宵节。


    宫中的赏赐已快马加鞭送到府上,季檀珠挑选着傍晚出门时要穿的衣服。


    有人急匆匆进来,说是有信送了过来。


    送信的人说,是宫里头传回来的。


    太后与圣上派来的人并未多留,早就启程回京。


    这时候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只能出自弦言与穗语。


    季檀珠离开洛京时,并未带走她们,而是为她们另寻了差事,又留了银子和两件她常用的首饰给她们。


    她想着,宫中一向人心凉薄,即便过些年,她的面子不好使,有银子上下打点,也能过上清闲日子。


    全当作她们这段时日的尽心服侍,和绞尽脑汁搜罗故事哄她开心的奖励。


    弦言与穗语家人都在京中,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出宫与家人团聚。


    季檀珠本意是让她们就此远离事端,静等出宫。


    可这两人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并未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干等下去。


    而是趁着宫中年节赏赐,打点了送礼的太监,借口报答郡主恩情,将宫中消息送了出来。


    太监知晓她们是蒙宝璋郡主之幸,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银子到位,捎带着送些什么也不成问题。


    季檀珠表面上不甚在意,实则把盒子放在眼前,等出了府,坐到马车上,才翻出盒子。


    盒子里头只有荷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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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手帕两方。


    做工精巧,但季檀珠不信两姐妹大老远就送些这个给她。


    她更相信她们是怕太监中饱私囊,随意翻动东西,所以藏得隐蔽些。


    果然,季檀珠把东西都拿出来,仔细摸过盒子的每一寸。


    外盒光滑,并无机关。


    季檀珠不死心,又侧过来看了看,这盒子容量有问题。


    盒子虽小,可这盒子的制式是宫中最常见的。


    至少还能再塞进去一个荷包,或两张帕子,不可能只装下这么点东西。


    季檀珠又看了看内里,发觉内侧底部的木头颜色与四壁不一样。


    她当即拔下头上一根细长扁簪,撬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层卡在下面的挡板扣下来。


    除去隐蔽后,季檀珠发现了底下的纸张。


    能进入长宁宫侍奉,又跟在季檀珠身旁,弦言和穗语自然不可能大字不识。


    相反,她院中的婢女多多少少都会识文断字。


    这些纸上的笔迹不同,应当是她们各自都写了东西。


    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爬满略有些泛黄的纸张。


    季檀珠只看了上头那张,许是忌讳太后,长宁宫里的事并未多写,偶尔提及,也只是以“太后娘娘一切安好,郡主不必挂念”浅浅代过。


    其余的,尽是些胤瑞宫的琐事。


    不过都是捕风捉影,胤瑞宫的人都是皇帝和太后亲自筛选过去的,她们二人并不能近那俩兄弟的身,这些消息多出自宫人之口。


    这上面写的很多事真假难辨,又有一些模糊不清、言辞含糊之处,通篇都是流水账。


    饶是这样,热衷于八卦的季檀珠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来,外头有人请她下车。


    季檀珠把纸张折好,东西都放回原位,这才下了马车。


    甫一站定,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郎君。


    崔奉初头戴白玉冠,腰坠玉佩,一身红衣,因夜里冷,外头还穿了白色鹤氅。


    谁来看了,都要感叹这是位丰神俊朗,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一见到季檀珠,便迫不及待走近些。


    季檀珠总觉得他腰间玉佩眼熟,离得近了,才看清这镂空双蛟黄白玉佩。


    正是她此前扔给他那块。


    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芥蒂的挂在腰间,还招摇过市,用红衣作衬托,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季檀珠身旁随行的仆役们,虽一直低着头,可眼神余光都注意到了这位崔公子。


    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腰间所饰之物。


    外面人多,崔奉初止步她身前三步之远,规矩行礼,眼神却一直看着她,从未落下分毫。


    今夜出行阵仗不大,马车也停靠在了相对隐蔽的地方,但他们二人的容貌气度引人瞩目,


    季檀珠怕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会被太多人注意,于是挥退周围的人,让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保护即可,自己则上前几步,主动与崔奉初站在同一线的位置。


    “等这么久,辛苦了。”


    季檀珠看他鼻头和耳朵都冻红了。


    崔奉初不否认,笑得眉眼间尽是温柔,仿佛春风提前造访元宵冬夜。


    他说:“等檀珠,多久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