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浅灰色落地窗宽敞明亮。


    正对办公桌的单人沙发上，叶长青端坐微笑，对叶风招招手：“路上堵车了吗？”


    右手边的长沙发上，叶正勇沉着老脸，黑色中山装很有精气神。


    旁边的楚婉婉抬头看看，低下头去。白色毛呢裙，清纯可爱。


    叶楚坐到对面长沙发，挺直脊背，目不转睛盯着夏薇。


    夏薇顶着叶正勇和叶楚的瞪视，推着叶风到叶长青旁边。


    “没堵，昨晚睡得比较少。”叶风拉过站轮椅后的夏薇到身前，“爸，可以让薇薇坐我旁边吗？新婚夫妻，一刻也不能分开。”说着亲亲她的左手无名指。


    艳红的宝石闪烁微光，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盯来。夏薇忽然有点害羞，缩了缩手指。


    全教练端来一张办公椅，放轮椅旁边：“夏小姐，请坐。”


    “错。”叶风严肃道，“现在是少夫人了，重新叫。”


    全教练看看那珍贵的红宝石钻戒，又看看叶长青微扬的唇角，笑道：“少夫人，请坐。”


    “哦……谢谢。”


    夏薇乖乖坐到椅子上，心口怦咚怦咚，隐隐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叶风都不说是来见爸，她什么都没准备，空手上门了。


    “全叔，可以给我泡一杯茶吗？”叶风握紧夏薇手，五指相扣。


    昨晚十指相扣的情动画面，涌上脑海。夏薇收敛武者的如松坐姿，并拢双膝，微垂眼帘，避开大家的探视。俨然新婚的美娇娘，两腮红艳艳。


    全教练到茶几，倒来一杯刚不久冲泡的大红袍。


    叶风转手递给夏薇。


    橙黄明亮的茶水，飘来淡淡的兰花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夏薇端过茶杯就要喝，被叶风轻笑一声拉住手：“等会喝，这杯要给爸。”


    “哦……”夏薇点头起身，叶风又道：“是敬茶哦。”


    夏薇听得手一抖，茶水轻晃，要溅出。她赶紧双手托住白玉瓷杯，稳住荡漾，而后微微躬身递给叶长青：“叶叔，请用茶。”


    “不对哦，”叶风咧嘴笑，“是爸。”


    夏薇便改口道：“爸，请用茶。”


    清淡的声线端庄淑雅，脸颊却红得像烧熟的大虾。


    叶长青“嗯”一声，伸手接。


    忽地哐一声！


    叶正勇拍上了茶几：“胡闹！”


    几上的白瓷茶杯震得叮当响。


    夏薇仍旧举杯敬茶。


    叶长青看了看她丝毫不抖的手，端过茶杯，呷了口道：“坐着吧。”


    “是，爸。”


    叶正勇就吼道：“出去！”


    夏薇坐回椅子，脸上的羞红渐渐褪去。她平淡直视叶正勇，不卑不亢。


    她明白夏鸣指的危险是什么。


    叶风不受待见，她这个孙媳妇自当更入不了叶正勇的眼。


    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疼爱孙儿，也无需想。她自会保护好叶风。


    估计夏薇无畏的目光太过清澈刺目，叶正勇抓起空茶杯砸过去。


    叶楚瞥见残影，想抓住却抓空，眼睁睁看着白瓷杯砸向夏薇的脑门。


    啪！


    夏薇抬手抓住厨茶杯，起身放回叶正勇面前道：“爸的茶杯很贵，请不要浪费。”


    叶风暗松口气，默默放回套上金属球的弹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


    叶长青慢悠悠喝茶，似乎见怪不怪。


    叶正勇涨红了老脸，抓起杯盖，砸向夏薇的面门。


    夏薇轻松接住，盖回茶杯道：“您别砸，”伸出手，“让您打。”


    叶正勇愣住。


    叶楚看看那白皙的手心，想伸手握住。


    “爷爷，别气坏身子。”说着拍开夏薇的手，“你当爷爷会和你计较？但你插足婉婉和小风的联姻，不耻第三者吗？”温暖的，如果能握一握多好。


    “我与阿风两情相悦，彼此未婚，不存在第三者的说法。”


    “你不知道婉婉和小风已经订婚了吗？”


    订婚？夏薇看向叶风：“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不要听信外人的话，过来。”


    夏薇便走回座椅，却听叶楚道：“你从来没想过自己被骗了吗？”


    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叶楚：“难道你是在帮我吗？”


    “当然。我不想你跌入被人人唾骂的深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和阿风名正言顺，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姻，谁都没有唾骂的资格。”说着看向始终低头不语的楚婉婉，“我是他第一任妻子，也是最后一任。”


    话落，她被猛一拉，跌入竹林清香中。叶风扣住她后脑勺，用力亲一口嘴巴道：“为什么不过来，我都等好久了。”


    “荒唐！”叶正勇用力拍上桌子，把头扭一边不看。


    叶楚盯着夏薇又红艳起来的脸颊，握紧拳头，满腹不甘。


    楚浩然昨晚打来电话说夏薇和叶风领证了，他也觉得荒唐。她再痴迷叶风，也该知道不能破坏别人的联姻吧？


    她拳脚生风，凛然正气，定不耻当小三。


    她却当了，当得趾高气扬。


    “小风，你这样置婉婉于何地？”叶楚看看脸色虚白的楚婉婉，一脸心疼。


    他这个表妹，怎么这么命苦？


    从国外留学归来，以为联姻叶风是个好归宿。起码腿脚不变，即便想私生活混乱也有心无力，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夏薇这样勇猛的女子横插一脚。


    联姻的消息早被娱乐大事件传播得人尽皆知，如今却要被当众弃了。


    当初，他就该劝阻爷爷公开的。两人从来没见过面，仅仅靠隔空联姻，怎么会幸福？


    母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仅仅在企业家的酒会上见过父亲，就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生下孩子，也不能挽救毫无爱情的婚姻。她却还在病房里思念着父亲，期盼着他的出现。


    她不明白那是座囚笼，是父亲为了心爱之人禁锢她的囚笼。


    父亲恨她，又怎么会疼爱她的孩子？


    “爸，”叶楚忽然下跪，“请您为婉婉做主，她乖巧懂事，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心等着嫁给小风。”


    “表哥……”楚婉婉眼圈发红，而后一同上前跪到叶长青面前，“叶叔叔，表哥只是可怜我以后可能嫁不出去……”


    叶长青呷完最后一口茶，把空杯递给全教练道：“我会亲自发声明，”看一眼楚婉婉好似大病初愈的脸，想起文菁菁浸泡在冰水里的苍白面容。


    他暗叹一口气，对叶正勇说，“我可以给小婉做媒，但风儿的婚事就定下了。”


    念在风儿喜结良缘，也念在女子不该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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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间对峙的筹码里，他可以网开一面。


    “你就是这样处理的？”叶正勇指指跪地的叶楚和楚婉婉，“孩子都给你下跪了，你还能铁石心肠？是不是要我也给你下跪？”


    “爸，您别再掺和了。”叶长青捏捏眉心。没几天就是菁菁的忌日，能不能消停几天？


    叶正勇愣怔，忽地眼眶发红，他把脸扭向窗户。落地窗却太聚光，灰蒙蒙的天都刺得人眼想流泪。


    多少年了？自文菁菁溺于院中小湖，他唯一的儿子就视他为仇人。不喊“爸”，更不会用“您”，话能不说就不说。


    这些年，他不是没问过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会怎么做？


    深夜他时常坐在老伴的遗像前，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建成改名字了，他不要咱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名字……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好，却是在和楚家离婚后……像你说的那样，等建成想要的时候，谁都阻拦不了……可是楚儿也是咱叶家的后，从没被建成抱过啊……”


    叶正勇抹一把酸涩的老眼，盯向已经松开夏薇的叶风：“什么都要人伺候，能做成什么？公司需要挑起大梁的人。”


    “您不用担心这些，”叶长青道，“目前三人持有相同股份，我手头剩下的，会给最出色的那一位。”


    “出色的标准是什么？由你张口定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部门。”叶长青架着二郎腿，伸出两指勾了勾。全教练会意，上前扶叶楚和楚婉婉坐回沙发，“风儿马上着手电竞赛车项目。”


    大家齐刷刷盯向叶风的腿，除了一早就知道的全教练，只有夏薇双眼闪烁着兴奋。


    “不是我亲自。”叶风捏捏她手，凤目里的兴奋火苗就熄了。


    夏薇暗自懊恼为什么总是表露出希望叶风能站起来的欲望，他得多有压力。


    常年无法下地行走，只要肌肉不萎缩，就已经很不错了。


    “赛车靠技术，”叶正勇道，“自身不熟悉，怎么带领团队？公司财政已经够肆意挥霍了？”


    “一年为期。”叶长青道，“我老了，该退休了。您更老了，别操心了。”


    “六十岁不到，老什么？让晨儿回来，一个女孩子总在外拓展什么业务？这几年楚儿的市场部销售额一直不错，和楚家合作的电子家居也遥遥领先。可以让楚儿接手，男孩子事事方便。”


    “您这样说，母亲泉下有知该多伤心？她和您一起创立公司，同甘共苦了一辈子，才把身体给累坏了。”


    “你妈是你妈，你妈世界上只有一个。”


    “晨儿有妈四分之一的基因。”


    “楚儿也有。”


    “当然，”叶长青看向叶楚，一脸委以重任的慈祥，“就像风儿和晨儿也是妈的孙儿孙女一样，都是叶家子孙。大家齐心协力为叶家，不要你争我抢，为对家铺路。”


    “我听从爸的安排，”叶楚道，“小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说。”


    叶长青点点头，对叶风道：“多向你哥学习，一年的时间，赛车竞技项目的营业额必须达到集团总额的1%。”


    “我自有办法。”叶风拉着夏薇的手紧了紧。


    1%似乎很少，少得叶楚都轻嗤一声。但集团的营业总额每年都上千亿。


    “达不到，项目取消。你的股份拿出10%给最后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