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夏鸣的碎嘴，家里顿时清净安逸。


    小酌几杯清茶，夏薇和吴敏到厨房开火做午饭。保姆阿姨得初七过来。


    “薇薇，听妈的话，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好不好？”吴敏把一盘大闸蟹放蒸笼里道。


    “妈，只是裁判。裁判不动拳脚，只是负责看选手有没有违规。”


    “万一呢？万一遇到不讲理的选手，怎么办？”


    “不会的，那样的选手会被禁赛的。在擂台上，裁判最大。”


    “拳脚无眼，妈不想你去。”吴敏拉着夏薇的手，眼泛泪花，“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赢的。趁现在没伤没病痛，咱停止好不好？”


    “走路还有摔跤呢？妈，您别担心，我拿过冠军，很熟悉规则，一切危险我都可以扼杀在摇篮里。”


    “危险是不能预估的。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很小就经历过了，不是吗？”


    “对，所以我很清楚，没有什么危险可以打倒我们的意志。”


    那么小的叶风，都可以扛下致命的危险。她已经是成年人，是格斗冠军，是可以预见一招一式的裁判。


    没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只是害怕没有发生的危险，什么都会做不了。


    叶风坐着轮椅，都能练就腹肌和一身臂力。


    她有什么不可以？


    她可以。


    她可以扛起他的余生。


    “薇薇……”吴敏不知道该怎样劝说眼神越发坚定的夏薇，抹着眼角的泪痛心又无奈。


    “妈，”夏薇握住吴敏的手，“让我试一次，如果失败了，我就回来。”


    “怎样算失败？非得要受伤吗？”吴敏哽咽，“如果你也有伤了，小风谁来照顾？你想让腿脚不便的小风来照顾你吗？”


    经吴敏这么一说，夏薇才发现自己没想过这种情况。


    她坚信自己能一直站在叶风左右，遂从未想过失误的情况。


    就像她站在擂台上就不允许自己输一样。


    训练中，比赛中，感到疲惫不堪的时候，只要想起那个冬季被叶风染红的麦田，她就能瞬间回血，厮杀所有。


    “不会有那一天。”夏薇望着窗外的寒梅，“我不会让那一天再发生。”


    不论是叶风还是她自己，还有身边的家人，她都要护在羽翼下。


    而擂台是光明正大的现场，不存在难防的暗箭。


    吴敏动动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劝告。


    夏薇和夏国华一样都是倔驴性子。


    想当初，夏国华不肯要孩子，凭她怎么说都不行，却又是个任性的主。


    说不要孩子，新婚的蜜月倒兴致高昂。


    蜜月完了仍兴致不减，隔三差五都缠着她。何止呢？简直日日笙歌，逮着机会就不分白天黑夜要索取一番。


    她嗔他不要孩子这么勤快做什么？


    夏国华一本正经道：“我没说不要老婆。”


    又一天不顾吴敏反对白日宣淫后，吴敏琢磨着夏国华的不节制，忽然明白了此前一直忽略的是什么。


    她用银针，连着包装戳破了一整盒的Durex。


    毫不知情的夏国华依旧纵情，直到一天吴敏带给他一个惊天喜闻。


    “我怀孕了。”吴敏递给他两条杠的验孕棒，“不用怀疑，千真万确。”


    “不是……”夏国华一脸震惊，“我不都带……套了吗？”


    吴敏一个大枕头丢过去，而后双手叉腰道：“别提裤不认种。老娘告诉你，你戴的那玩意全破了个洞，会漏！”说着仰起下巴，一脸得意。


    以为她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想纵欲无度。


    看有孩子了，他还能不管不顾吗？


    “真有了？”夏国华转而一脸惊喜。


    瞧，露馅了吧？


    不要孩子，还这么高兴做什么？


    “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吴敏哼了声鼻子。


    “啊？不是我的？”


    吴敏又抄起枕头，一顿劈头盖脸的狠揍，揍完就抹眼泪：“夏国华，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孩子也是我的，怎么会和我没关系？”


    “你不是不要孩子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我要，你生的我都要。不哭了，好不好？”


    “不好！如果你也想要，就先取个好听的名字，来表诚意！”


    夏国华冥思苦想，忽而一阵春风从窗户吹进来。


    “夏风。”他脱口而出。


    吴敏皱皱眉：“万一是女孩子呢？”


    夏国华就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道：“夏薇，微风的微加个草字头。如果是男孩，就把草字头去掉。”


    “男孩子用会不会女性化了？”


    “应该不会吧？容我再想想。”


    好一会后，在窗边踱步的夏国华拍了手道：“女孩子叫夏薇，生机勃勃的女娃子。男孩子就叫夏鸣，一鸣惊人的男娃子。”


    吴敏也觉得好。名字就这么敲定了。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一鸣惊人的是女娃子。就像她的突然而至，让人猝不及防的惊喜。


    和名字一样，夏薇从小就生命力旺盛。


    她活泼开朗，整天有用不完的力气，一会在阳台上拔草种花，一会给鱼喂食换水。


    当然，年龄太小，没一样是能独立完成的。


    等忙着画服装设计稿的吴敏发现她安静无声不嚷着要下楼去玩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阳台的泥土撒得满地都是，夏薇正满身泥在上面打滚，念念有词：“小花们，我现在也是一朵花了，和你们一样长在泥土里了哦……”


    要么就是赤脚站沙滩桶里，和浴缸的鱼说话：“你们可真幸福，在家里就可以游泳。我就不行，我得等我爸爸有空的时候，才能去游泳馆游一会。”


    说着吧嗒吧嗒踩桶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吴敏实在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夏薇偷偷开门跑不见了，便把她带到商场的办公室去。


    那边到处有监控，安全些。


    但是人也多，夏薇又爱疯跑，实在大大增加了被拐走的风险。


    吴敏第一次感到了焦头烂额，是在年关忙着画稿时，只好让夏国华带夏薇去任教的大学。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终于找到让夏薇消耗一身精力的好方法。


    夏国华在上课的体育馆的墙角里，给夏薇围了一个五平米左右的自由活动空间。


    里边放了一个不倒翁的拳击沙袋。


    夏薇可以不哭不闹在里边玩上整整一节课——挥沙袋、踹沙袋、爬沙袋。


    课后学生们一有休息，都围着她看，告诉她只要踹倒了就可以出来了。


    “可以去操场上玩吗？”


    “可以哦，老师不带你去，我们偷偷带你去哦。”


    夏薇闻言退后到围栏，猛地冲向不倒翁沙袋，抱住头部，给按倒在了地上。


    但一会，就因体重不够被弹起来。


    “哇！太厉害了啊。”学生们喧闹起来。


    那时，夏薇刚三岁。等九月份，她会上幼儿园。


    夏国华明白了，她这个女儿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好动又耐得住寂寞。是顶级的苗子。


    然而吴敏强烈反对，他只好作罢，遵从女孩子自古以来应该文静的天性，支持把夏薇在寒暑假时送回夏薇的外婆家，在农村自由放养。


    等夏鸣也上幼儿园后，也一并送去。两人过起了忙里偷闲的二人世界。


    “再生一个吗？”夏国华想要一个像夏薇那样活泼好动底子好的男孩。


    夏鸣的性子天生安静，可以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夏薇跑来跑去捉蝴蝶而一点也不想参与进去。


    “儿女双全，够了。再多一个，咱妈也带不过来。”


    “给我妈带。咱就寒暑假放养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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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玄。商品房里可养不起来，咱孩子都喜欢野。”


    “不一定，鸣鸣不就懒得不愿动吗？”


    “那再生一个和鸣鸣一样的？”


    夏国华沉思了会，看了看身下两个孩子的妈了仍美艳的吴敏，默默拿Durex。


    两儿子都不如女儿强悍，那可太不得劲了。


    他只是想把衣钵传下去。体育教练挺好。


    实在不行，就健康成长也好。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夏薇会遇见叶风，从此沉入了武学世界。


    她成了知名的格斗女王，却仍然没有接下夏国华的衣钵。


    她的出生，似乎就是为了成为叶风的保镖。


    因为她亏欠了他，所以她的一辈子都得活在风险里。


    这种命运交织的牵绊，谁能解开呢？


    吴敏自知不能，只能抱着夏薇哽咽：“妈害怕你受伤……”


    夏薇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宽慰。


    母亲保养得很好，但她的白发都是为她生的。


    夏薇轻轻拍着吴敏的后背，安抚着。


    恐惧不是靠语言能化解的，唯有行动能驱除无谓的担忧。


    “妈，您相信我。”


    大家似乎都知道无法劝说夏薇，饭桌上没再提工作的事。


    叶风又是会打圆场的，说着自己和夏薇计划要生四个孩子，哄得两老人笑意连连。


    夏国华道：“名字有想好吗？”


    叶风点头：“博雅思源。”


    夏国华带上叶姓念了几遍问：“是有什么讲究吗？”


    “是博学、雅正、勤思、源泉的意思。”


    夏薇一听两眼发亮。夏国华一看就知道她没参与，心中生出一丝亏欠叶风的感觉。


    他这个女儿不喜欢相夫教子，要生在几百年前，不定是要上战场厮杀的。


    “好名字，”夏国华道，“难为你想了。”


    叶风笑着摇摇头：“薇薇要照顾我很辛苦，这些琐事理应我代劳。”


    “是啊，薇薇确实遗传我和你妈的好眼光。”


    夏薇就笑弯了眼，微微仰起的下巴，彰显着丝丝得意。


    大家会心一笑。


    叶风捏捏夏薇放桌下的手，道：“爸，这次去瑞典度蜜月要呆久一点。我年底面市的游戏，还差一些业绩，要去瑞典谈一笔单子，会耽搁一点时间。”


    “你还要做业绩的吗？”夏国华有些疑惑。没听说过自家儿子在自家公司有业绩要求的。


    “要的，”叶风笑道，“但我会完成的，您不用担心。”


    “差很多吗？”


    “差一些。”


    “多少？”不多的话，他可以去学校里宣传宣传。学生们训练之余也可以打打游戏放松放松。


    叶风有些犹豫。实话实说差两亿的话，可能会吓到老人家。


    “不多。”夏薇抢先道，“再有个万把人下载游戏就可以了。”


    “要一万多个人啊？”夏国华算算，得让全校师生都下载才够。


    “爸，您别担心，我和阿风会想办法的。”


    叶风点头：“我爸也会帮忙的。”其实不会，没完成就得吐出10%的股份。


    “对对。”夏薇忙附和。


    她知道叶长青铁面无私得很，但不能让爸妈担心，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叶风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六。


    夏国华和吴敏相看一眼，吴敏道：“那要多久？”时间久点，孩子造起来，裁判的工作搁置了才好。


    “一个半月左右。”叶风道。


    “这么久啊？那能赶得及婚礼吗？”


    “能的。我们会提早回来准备的。婚纱照可能就在瑞典拍了。”


    “在国外吗？”吴敏和夏国华都一脸不赞成。


    “先拍一套，赶得及回来再拍一套。赶不及的话，等婚礼再补拍一套。”


    两老人勉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