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问李瑞衡进展得如何。


    “他们答应来家里吃饭吗？”


    李瑞衡掩住眼中的沮丧，微微低下头，“他们说太麻烦你了。”


    “啊？”


    陈汐也是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懂礼节，明明只是吃顿饭的事。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妈妈不怕麻烦，妈妈就喜欢做饭？”


    她没撒谎，相反她很喜欢热闹，如果不是前几年顾着打拼事业，陈汐大多数会生二胎，后来怕一碗水端不平就打消这个念头。


    李瑞衡点头，说：“他们不好意思每周都来。”


    “嗐！”陈汐哭笑不得，“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呗，妈明天回去锦绣城收拾房子，这周末大家先都去那里吃饭，好吗？”


    李瑞衡知道陈汐为了他们好，也不推脱，转头告诉群里的人。


    星空：【这周能来我家吃饭吗？就一次。】


    哎呦，真是委屈得嘞。


    没人忍心拒绝。


    他们发着“好好”“都依你都依你”这种话。


    李瑞衡松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求夸似的看向陈汐，“说好了。”


    陈汐点头：“好。”


    周末那天，一行人约好直接在图书馆集合。


    叶卓把笔盒草稿纸资料题放在一只帆布包中，出门时与舒梅挥挥手：“妈妈，我走啦。”


    “诶叶子！把桌上那两盒枇杷带着，包里能放吗？”


    前几日叶卓告诉舒梅去同学家吃饭，女儿哪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她都知道，对李瑞衡这个小孩印象不错，听说彬彬有礼。


    既然去人家吃饭也不能空着手，何况叶卓总是吃对方的东西。正好叶城单位发了两箱枇杷，这种水果不及时吃容易坏掉，还不如让叶卓带两盒走。


    叶卓看着体积不小的两大盒，摸摸下巴，语气复杂：“妈，我有那么像大力士吗？”


    “我是去学习的，搬两个这样的东西像什么样子。”她撇撇嘴。


    舒梅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行吧，那我给你摘下来放塑料袋里，你总不能连袋子都拎不动吧？”


    她狐疑地看了眼叶卓，发觉女儿最近是瘦了不少，一脸笑意：“哎呦，我们叶子也长成小淑女了，更漂亮了更漂亮了。”


    叶卓哼了一声：“什么叫更漂亮，我本来就最漂亮。”


    她夸起自己来一点不带心虚，舒梅腾不开手，否则真想给她一个毛栗子，“谦虚点儿，真是跟你爸一个嘚瑟劲！”


    叶卓蹲在一旁看舒梅把泡沫盒子里的枇杷取出，又大又圆，黄澄澄的，她也想上手。


    舒梅：“你别动，省的再洗手。”


    枇杷不是叶卓最爱的水果，她总觉得这个东西具有欺骗性，外表长得那么大，里面果肉却只有一丁点，还容易脏手，她一会会就能吃掉一碗。


    舒梅看着地上的枇杷，想想又拆开一盒来，最终叶卓拎着死沉的布袋出门，本想坐地铁抵达图书馆，就她大包小包的样子，还是安分点打车吧。


    今日天气不是很冷，正处于春天的尾巴，颇有万物生机勃勃之势，阳光明朗，吹在脸上的清风舒适惬意。


    叶卓穿了一条背带裙，外面套了件小花点缀的针织外套，裙子上面绣了好几只小蝴蝶，非常映衬现在的季节，留了一个冬天的头发让她堪堪扎上两条麻花辫，短短的，似兔子尾巴。


    她是一个非常喜欢花里胡哨的人，不仅包上挂满挂坠，辫子尾端也别上小黄鸭发卡。


    “833。”


    叶卓默念着车牌号后三位，那袋枇杷被她放在地上。


    没等多久，一辆白色车辆开到她面前，司机摇下窗户，打量一眼问她要不要开后备箱，叶卓摇头。


    “市图书馆东门。”


    ……


    “哎呦哈哈哈哈哈，卓姐你行头还不少。”


    当她出现在跟群里几人约定好的地方，避免不了被嘲笑一番。


    叶卓瞪着齐峰，“有本事你别吃！”


    说罢她让他拿着，自己手臂都快酸死了。


    周郁戈站在叶卓身侧，问：“卓卓，你带那么多枇杷干嘛啊？”


    别说，刚刚她也是跟齐峰一样的想法。


    叶卓无奈解释：“我妈让我带着的，说经常吃李瑞衡的东西不好。”


    她没反驳其实自己也给了李瑞衡不少东西，朋友嘛，玩得好的都不计较谁付出更多。


    他们六个都不是贪利的人。


    周郁戈“啊”了一声，“那我什么都没带怎么办？”


    “没事，小李不会在意的，我也是出门才知道自己要带这些。”


    安抚好周郁戈，她们三人先进入图书馆登记，叶卓顺道寄存了下枇杷。


    这里是梨市最大的图书馆，只有你不知道的书，没有它不存在的书。


    听说还有栋楼专门做成了类似藏书阁的模样，可惜叶卓几人没有权限进入，不然好歹进去观赏一番。


    叶卓一坐下拿出便利贴为自己制定计划，无非就是做题订正，但是怎么做题、做哪些题都有讲究，上午学三个小时就好，剩下的时间她去借本书看。


    没等所有人到齐，她进入学习的状态，周郁戈和齐峰叹为观止，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也令他们迅速开始自习。


    李瑞衡姗姗来迟，他很早就出门了，奈何他家与图书馆顺路的是西门，一开始走错，所以绕了一大圈才进来。


    叶卓正戴着耳机做听力，没发现这人坐在自己身旁。


    李瑞衡省去打招呼的步骤，轻轻掏出本子。


    学习对他来说不过家常便饭。


    -


    太阳光线透过玻璃斜射在他们这张长桌上，一大片光影，久而久之叶卓有些眼酸，她强忍着不适写完最后一题，放下笔打算休息休息，瞥到旁边手机里的时间，跟她心中预计的时间差不多，于是她毫无负担地起身去借书。


    乍一站起来膝盖处酸酸的，她不可抑制地搞出一丝动静。


    桌上的人都没抬头，叶卓微笑，都挺专注的嘛。


    她学得太过入迷，居然都不知道李瑞衡明随庄连亭啥时候来的。


    喝完水润过嗓后，她开始奖励自己看插画书。


    方才一直坐在窗边，太阳光实在强烈，叶卓索性收拾一番带着包移动到阴处，也就是从李瑞衡的左边移到右边。


    对方注意到她行动，嘴上做出口型：你怎么了。


    “太晒啦。”她轻声回应。


    四处张望一下，周末来图书馆学习的人很多，并不都是学生，叶卓不禁感慨：所以说她们只是处于人生的第一挑战阶段，真的不算什么，世界上有大把优秀又努力的人。


    差不多快到十二点，陈汐wx上问李瑞衡什么时候回来，她快煮好饭了。


    李瑞衡在群里滴滴所有人：【你们累吗，要不先吃饭？】


    众人已经学到眼神呆滞，六脸懵懵，说可以。


    他们迅速收拾好，跟着李瑞衡回家。


    陈汐一早就在家里迎接小同学们，汤也盛好放凉，看着一桌美味佳肴和六碗汤，有种投喂的幸福感。


    她开始计划开个小饭桌貌似也不错。


    “你们回来啦，欢迎——”


    “都学累了吧，要不要先喝口汤？”


    陈汐如往常一样热情招待他们。


    “阿姨好！”五人齐声喊。


    她哎了一声，一脸高兴地让李瑞衡带过去坐。


    叶卓拎着那袋子枇杷，大方道：“阿姨，这是我妈妈让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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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陈汐接上，嗔道：“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她把手臂搭在小姑娘肩上。


    叶卓不好意思地笑笑，最后一个进去，裙子随她脚上的动作摆动。


    “阿姨给你们洗洗吃哈。”


    -


    又过了几周，天气越来越暖和，脱去厚衣服一身轻松。


    李瑞衡习惯每晚护着叶卓回家，不打算告诉她，反正也没几天就要高考，他顺理成章当成天赐良机。


    靠近她的机会。


    “77、78、79……”


    默数到80，他轻车熟路地跟上去，这是他试验多天算出的离对方最近又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借着月色和路灯的映照，加上天气不是很凉，走在路上很清爽，这算得上一种上天的馈赠，现在没有体育课也没有跑操，早晚散步成为他们唯一锻炼方式。


    叶卓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家，看上去挺松弛，这条路走了三年，安全得很，所以有时候她喜欢闭一会眼睛走路。


    这当然是危险的行为。


    有次她当成笑话讲给舒梅听，没想到正好讨骂，舒梅勒令她走路必须把两只眼睁大。


    “我是一只羊，我是两只羊……”


    今天的歌还没唱完，绿化坪周遭倏然传来窸窣声音，有男人的低语，还有不知是不是动物的呜咽，很凄凉。如果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恰好叶卓在黑色的环境下感官功能很强，她闭着眼倾听良久终于确定这是小猫的叫声，而且它并不快乐。


    她悄悄从书包掏出手电筒，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故意压低声线使自己听上去更加成熟，“谁在那！”


    “嘿忒！”


    手电筒被她晃来晃去，只见绿化坪上的叶子晃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蹿出去一样，叶卓猜想男人应该逃跑了。


    若有若无的猫咪呜呜声透过耳膜，听着好可怜。


    叶卓站在原地，纠结是离开还是救出小猫咪。


    绿化坪下面是一道大坑，她不知道猫咪掉在哪了，如果没找到怎么办？


    静下来的氛围令她升起一丝惧意，毕竟一个人孤零零面对，她有些退缩，各种不好的后果直往她脑海里冒。


    “你不是说要当一个善良的人吗？可你现在一点都不善良。”


    叶卓低着头，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要站在这站一夜吗？


    猫咪的叫声似乎越来越微弱，它一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叶卓！”


    叶卓身体一颤，稳住脚步才没摔倒。


    谁在喊她。


    李瑞衡气喘吁吁，身后还跟着……


    警察叔叔！


    叶卓一阵惊慌，随之而来的是安心，仿佛拯救者的光芒照满她全身，李瑞衡如同背着太阳向她走来。


    “叶卓你没事吧？”


    看得出来李瑞衡跑狠了，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高举手电筒，“抢劫的在哪？”


    叶卓眨眨眼，不明所以，脑袋飞速运转，心想小猫有救了！


    她几乎是抱着全部希望说：“警察叔叔，我刚刚听见这里有人在虐待小猫咪，坏人跑掉了，就是不知道小猫在哪？”


    她咬住唇，有些紧张，因为是往严重了说的。


    “我好害怕。”


    “你先别怕，我下去看看。”


    警察安抚住两名高中生，不久之前其中那个背着书包的男生跑来值班室敲门，说走在路上看着抢劫的了，他二话不说跟过来，所见如此。


    叶卓安心下来才想起这条路不远处是派出所，安装不少监控，所以舒梅叶城也放心她一人上下学。


    “遇到事情不要慌，去民泰路找警察叔叔知道吗？”这是她从小到大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