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看向了罗格斯家主。


    原本还在得意的他，只感觉那股无所不能的力量，一下子停下来。


    “不、不不……为什么，我成功了啊，我成为了神！”


    “蠢货，”天使冷酷地说道，“你被恶魔骗了。”


    罗格斯家主的声音瞬间停止，就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恶魔被天使推到一边，睁开眼：“啧，被发现了啊。”


    林灰没有理装腔作势的恶魔。


    她现在很生气，提着剑来到罗格斯面前。


    就听到眼前的中年男人大叫：“为什么您要和恶魔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林灰笑出声来。


    “你们应该庆幸的是我有遇到恶魔，我有获得爱意，所以现在的我才能心平气和跟你们谈论往事，而不是直接召唤洪水，清洗全世界。”


    林灰觉得很无趣，因为在彻底觉醒后，人类的一切真心谎言展露无遗。


    就像眼前这个家伙，说得再多，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其实就是想活着。


    活着不好吗？


    当然好了。


    但是这份念头出现在一个野心勃勃，杀了那么多无辜者也认为自己没有错的人那里，就显得很好笑了。


    哈，如果他能坚持自己的野心到最后，那还算个人物了。


    罗格斯家主意识到了无路可退，涕泗横流地求饶：“对不起，天使大人，我真的做错了。”


    “我不该给您献祭那些血腥的东西，那只是我太想让您降临了！”


    “我对您的信仰是纯粹的，您身为对人类充满爱的天使，请留着我的贱命赎罪吧！”


    “充满爱？”天使笑道，“如果你们以爱意孵化我，那我的确会以纯粹的爱意诞生，对这个世界，对人类充满了爱——”


    “——但很不幸，你们强行催化我，用虚伪，用血腥，用暴力，用无辜者的血肉。”


    林灰张开翅膀，灰色羽翼上的斑驳无比显眼。


    她垂眸看着所谓的信徒，“所以，你们所妄想的纯真天使，从你们决定催化我开始，就不可能存在了。”


    只有一个被恶意污染的天使。


    “其实还在神卵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等我出来了，我一定要把你们都杀了。”


    “洪水、火山——反正我想了很多种人类灭亡的方式。”


    戾气充斥着纯洁的天使之心，化作了极端的愤怒。


    来到人间后，这些人想出来的控制打压方法，更是进一步增加她的杀意。


    林灰：“你应该庆幸，我得到了爱。”


    “我啊，想和祂在充满烟火气的人间体验很多很多事情。”


    “所以我不打算毁灭人类了。”


    “至于你们啊，”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噢，你们不知道吧，那些被献祭的无辜灵魂都被我留在身边。”


    “感天谢地，我成为人类后，学会了一个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吧，被献祭的灵魂们。”


    天使张开六翼，星星点点从她的翅膀上漂浮出来，化作了一个个圣魂。


    “好了，去吧，孩子们。”


    天使微笑着说道：“报仇可是有助于心理健康呢。”


    “好的！”


    天真无邪的圣魂们大多都是孩童模样，所以他们的报仇也格外纯真。


    自己怎么死的，就怎么对待这些坏人啦！


    玩家们哪里记得这些被折磨死的灵童灵胎呢，连求饶都说不出来，就被像玩具一样撕裂开来。


    一个女孩杀完仇家后，跑到林灰身边，好奇地说道：“天使大人，你变大了诶！”


    林灰看见她，一拍脑袋：“啊……莉莉丝，你爸来了，你要见他吗？”


    糟糕，她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当看着抱着妻女痛哭的教皇，天使的眼神四处游移。


    “莉莉丝，艾丽，天使保佑，你们没有离开我！”


    “噢，奥古斯丁，你哭什么？”被抱住的圣魂女人一脸惊讶，“天使大人不是说等她出去就告诉你，我们一直在她身边吗？”


    是啊，可是她忘了。


    天使对着手指：“对不起，我作为人类降生后，就失去记忆了。”


    教皇看着眼前的妻女，豁达地说道：“不，您能庇护着她们，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妻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一切。”


    莉莉丝眨了眨眼睛：“没关系啦，爸爸你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哥哥。”


    艾丽温柔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奥古斯丁哭成了狗。


    身边的大主教也抹了抹眼泪，无视了被圣魂撕咬的那些人。


    他吸了吸鼻子，呜呜呜，好感动。


    就是他差点踩到一边画圈的恶魔。


    大主教默默离远了点。


    惹老婆生气的男人很麻烦的。


    奥古斯丁克制住了情绪：“天使大人，莉莉丝和艾丽还能回到人间吗？”


    林灰摸了摸莉莉丝的头，“放心，只要修行的神圣之力足够，她们就可以获得人类的躯体。”


    至于其他孩子，毕竟都是群小孩……


    林灰觉得自己该负责。


    恶魔幽幽的声音响起：“噢，差点忘了，有群亡灵在找自己的孩子。”


    随着祂声音落下，漩涡里出现了一群亡灵女人。


    一开始她们还面色局促，但是在感应到那些孩子后，她们一下子就认出来自己孩子的气息。


    “宝宝！”


    圣魂们看着眼前熟悉的亡灵，想要靠近，又不知所措。


    他们聚集在天使附近，亡灵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焦急地转圈。


    林灰被母子/母女二人转搞得头晕目眩。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奥古斯丁就听到恶魔的低语。


    【你，给这群崽子找到自己的生母，我保证你的妻女安全。】


    奥古斯丁咳嗽一声，“天使大人，我来负责为这群孩子找到自己生母吧。”


    林灰松了口气，她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就怕靠近这群亡灵后，直接把她们照得魂飞魄散了。


    她感激地说道：“辛苦了，奥古斯丁。”


    一旁的恶魔怨念更深了，是祂想的好不好！


    奥古斯丁有点想笑，但还是严肃了脸。


    旁边的莉莉丝突然扯住父亲的衣摆，“爸爸，我不想当人！”


    “？？？”


    “因为当人要做作业，要上班，好无趣哦，还是当灵魂最舒服了～”


    教皇：“？？？”


    天使大人您到底教了孩子什么啊。


    林灰的眼神再度游移起来，啊这，躺平摆烂算吗？


    她咳嗽了一声：“嗯，当人还是有点好处的。”


    小女孩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可以吃甜甜的蛋糕，可以感受阳光，可以在下雨天睡觉，可以和爱人一起吃很多东西，去很多地方。”


    “尽管世界不尽人意，但我还是不后悔来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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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可以先试试嘛。”


    林灰小声说道：“如果你哪天不想当人了，再来找我呗。”


    小女孩眼睛闪闪发亮：“好哦！天使大人，一言为定！”


    林灰：“嗯，一言为定。”


    眼看着某位恶魔的怨气越发深重，奥古斯丁很有眼色地带着妻女去处理圣魂的事情了。


    大主教也紧跟其后。


    现在只剩下了林灰和恶魔。


    终于避无可避，她叹了口气，蹲在祂面前：“我真的不懂你，你在想什么啊？”


    凌白：“哼。”


    林灰拍了下祂的头，没好气道：“你还敢哼！”


    恶魔撇过头，不理她。


    笨蛋小狗，居然把祂放置那么久！


    林灰：“为什么就算把自己置于危险，你也要唤醒我啊，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宿敌。”


    她越想越气，“你就不怕我觉醒之后，把你一起宰了吗！”


    凌白看着她，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是天使也没关系，亲手培养出能杀死我的宿敌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就好。”


    恶魔的爱意从来偏执又疯狂。


    就算用命做赌注，也要留住爱人。


    林灰的心脏疯狂跳动，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恶魔抓住天使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不要爱世人，来爱我吧，天使小姐。”


    林灰捂住脸，控制不住自己的翅膀疯狂扇动，“啊啊啊啊，够了够了，别说了！”


    连毛绒绒的边牧耳朵都露出来了。


    恶魔愉悦地笑了，伸出手rua了下她的耳朵，“害羞了啊，真可爱。”


    触电的感觉一下子传来，林灰下意识就一拳出去。


    神圣之光伴随而出，恶魔被打进了天花板。


    “诶诶诶诶——！”


    林灰惊慌地飞向了自己的爱人，“你没事吧！”


    “快死了，”凌白委屈地说道，“需要宝贝亲亲才能起来。”


    林灰无奈地亲了祂一口，结果被扣住后脑勺亲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砸了祂一拳，才让祂松口。


    她浮在空中，见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灰色翅膀上，不禁自卑起来：“我的翅膀好丑哦。”


    “很好看，像陨石一样。”


    凌白：“和你边牧形态下的毛色一模一样。”


    林灰笑了起来：“你说得有道理诶。”


    就在一瞬间，她突然感受到自己的翅膀轻了一点。


    “这一块，变成了纯白色，”恶魔点了点她的翅膀，笑道，“看来我要经常诉说爱意才行。”


    林灰向祂伸出手，矜持地说道：“那就要麻烦恶魔先生了。”


    凌白亲吻她的手：“天使小姐，这是我的荣幸。”


    迷宫之上，天使和恶魔的对话无关世界，只关于他们彼此。


    “今天的生日宴会还满意吗？”


    “死了很多人，不愧是你。”


    “我就知道你喜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吐槽？”


    凌白才不管那么多：“生日快乐，来许愿吧。”


    但在林灰许愿前，她听到了恶魔的真心。


    ——永远在我身边吧。


    谁能想到呢？


    天使所得最真挚的爱意，居然来自恶魔。


    林灰亲了祂一下，“好啦，我听到了你的祈求。”


    “恶魔的欲望，天使会实现。”


    如你所愿。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