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点小倌

作品:《寒松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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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槿冷淡的眸子轻瞥,见他面色羞赧,头始终低垂着,她有一瞬的恍惚。


    从她初次见他,他就总是如此。


    他的恭敬有礼虽与旁人相同,可他却比别人多了一丝忠诚……


    少年本是桀骜的,更何况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可他却用自己的军功换了公主府的一个小小的将军当。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他更蠢的的人了。


    “属下愿意……”


    赵槿凉薄的唇勾起,不再与往常一样纵着他的无知,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觉得自己配吗?”


    一句话便将他打落黑暗又阴冷的无尽深渊,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却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彷徨、无措……


    他没敢看赵槿的神情,只消片刻便将自己安慰好,然赵槿今日火气甚大,没容他开口,便开始赶人,“还不滚?!”


    “属、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他的尾声逐渐哽咽,脸上的神情几乎没绷住,要哭不哭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安慰自己,殿下只是在气头上,过了这一阵便好了。


    只是难免怀疑,短短月余,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见他离开,方梨小心翼翼地观察赵槿的神色,“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待陆将军?”


    “怎么?”赵槿抬眸,疏离冷淡的话语吓得她双腿连连打颤,“这府里换了主子不成?你如此向着他,莫非也觉着本宫不可理喻了?”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方梨的脑中一片空白,‘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叩首,直至额上出现红痕,才闻得一声,“行了!”


    她吓得不敢动,生怕惹得赵槿不快,即便跟在她身侧多年,也受不住她阴晴不定的性子。


    赵槿看了她一眼,突然蹙眉阖眸,显得烦躁不已,隔了许久才出声,“你下去吧。”嗓音软和许多。


    “是。”方梨应声,战战兢兢地退下,不发出丁点声响。


    之后的几日,赵槿被困府中,看似安分,实则半点歇不下来。


    不过她倒是鲜少去找裴浔,整日不是窝在屋里,便是在凉亭中赏花。


    这个季节的四季海棠开的格外鲜艳,隐隐散发着一股悠悠清香,她斜靠在长椅上,双眸似一泓清水,不言不语时,美的不似真人,就如那画中走出的姑娘般,叫人心向往之。


    裴浔怔愣许久,欲要提步上前,却见同一视野里出现一个男人。


    这几日他早已知晓,那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陆酌言陆将军,他以军功换取陪伴佳人身侧,早已传遍京都,这等韵事也被编篡成各种话本子供人娱乐。


    赵槿从未理会过,许是她身处宅院,鲜少过问民间之事。


    裴浔注意到那人的目光,是爱慕、是仰望,是忠诚、是痴迷,他的目光灼灼,在赵槿看不见的地方,隐隐有种无法言喻的疯狂。


    他不由自主的拧眉,心底有些微妙的情愫。


    他离得远,听不清二人谈话的内容,却见陆酌言抿起唇,似乎受了委屈。


    “公子在这做什么?”


    裴浔扭头一看,是何嬷嬷。


    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他微微弯腰,温声道:“嬷嬷。”


    何嬷嬷及时扶住他,“公子这是折煞老奴了。”


    “应该的。”


    何嬷嬷看了眼远处的男女,又看向他,眼中带了笑意道:“殿下虽不易接近,却也很好哄的,公子可想知道殿下的喜好?”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二人是吵架了,毕竟前些时日赵槿待裴浔的态度与今日是有天壤之别。


    她也算看着赵槿长大,自是希望她能得一人真心相伴,观察下来,还是裴浔最为稳妥些,知礼节,懂进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与殿下甚是相配。


    “您多虑了。”


    裴浔敛眸,不做思考便婉拒道:“殿下的喜好与我无关,我在此,只为赏花。”


    话虽如此,可他的语气却比往常多了丝锐气,尤其是后两个字,显得欲盖弥彰了。


    他目光沉沉的重新望向远处凉亭,女子娴静美好,嘴角边的笑意牵动着他的心弦,就连周遭的海棠花都变得暗淡不少,他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既然先前战术不成,那便换一种。


    何嬷嬷将走,忽而闻得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如石子沉入大海,无声无息,“还请嬷嬷相告。”


    /


    赵槿不知此处所发生之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没回头。


    陆酌言自上次被她冷落便郁闷了好久,今日终是鼓起勇气靠近一步,“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在迫切的渴望得到一丝关注。


    她的发丝在风中微扬,撩的他心尖微颤,却始终不敢逾越。


    他见赵槿虽未回应,却好歹没赶他走,他大着胆子继续问:“殿下可想知道属下在外遇到了哪些奇闻异事?”


    对此,赵槿倒是多了丝兴趣,“说来听听。”


    陆酌言闻言顿时振作,从他跟随太子教训贪官污吏到孤身潜入贼窟营救落难女子,事无巨细,他都讲给她听,逗的她浅浅一笑。


    “皇兄此行倒是经历不少,也难怪大臣们纷纷称赞,他越来越有储君风范了。”


    “太子殿下德行出众,亦是民心所向。”陆酌言附和道。


    “是吗?”赵槿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短短两字却仿佛有千斤重,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太子殿下德行出众,公主殿下德行有亏……


    这是前不久父皇的口谕里传来的话。


    如今听来,何其讽刺!


    陆酌言不知他说错了什么,竟惹得公主不快,可他知道,此刻最好的方法是不言不语。


    亭中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方梨为赵槿取了披风来,见气氛微妙,不敢多看,“殿下,起风了。”她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来的正好。”


    赵槿勾勾手指,附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句话,惹得她双眸瞪大,不可抑制的惊呼出声,“水云间?!”


    话才出口,她又立时捂住唇,忐忑的望向四周,瞥见陆酌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的神色,她才懊恼的低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道:“殿下,您千金之躯,怎可……怎可沾染如此污秽之地?”


    ‘水云间’三字虽听着诗情画意,却是个身家清白之人绝不会踏足之地,只因此处是男子卖唱卖笑,出卖色相的勾栏瓦舍。


    “若是……若是被人知道……”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嚷嚷,有没有被旁人听到。


    其实她这个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