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3】

作品:《冥河记事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游翡的身体出现了很严重的状况。


    它吃的那个药并不是完成品,与正规的解药对不上,但是又没有别的解药。


    游翡吃下去后,整个人软成一滩水,被一层皮包着,像个水球似的。


    变不回去,也变不回来。


    它无法说话,难受的四处翻滚。


    照顾游翡的是月的父母,它们见事情不对,赶忙过来议事厅。


    它们先是向山白行了个礼,然后才语气焦急地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描述了这件事情。


    听到游翡的症状,山白来了兴趣。


    她问道:“这药放了多长时间了?”


    “这药不是专门用来变幻人形的,只是恰好有变幻人形的功能。”月的父亲解释道:“穗尤的药放了将近七百年了,游翡的那一份是改造的,时间不足百年。”


    该不会是过期了吧。


    山白突然想到:“它们两个是唯二吃过这药的水母吗?”


    “药刚出来的时候有只水母试过一次,没什么问题,再后来,就是它俩了。”


    ……


    这话一出,场内的其他水母包括它自己,都意识到了什么。


    药有问题。


    临床试验都没有,就直接上市,卖假药的都不敢这么做。


    偏偏这里的水母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


    山白亲眼见到游翡,看见它不断扭动翻滚的模样,脑海里开始浮现穗尤在衣柜里面挣扎的画面。


    她在想,


    穗尤真的是自杀吗?


    冥河水母是野蛮生长的养育法则,它们崇尚自然,本质更接近动物。


    生老病死,一切皆有定数。


    从古至今,在族群里面,没有医生这个角色,除了族长就是长老。


    十二个长老,七个被关起来做了黑天娃娃。


    剩下五个,月的父母占了两个,良善有余,能力不足。


    至于另外三个年事已高,窝在空间里面几十年没露面了,只能从泡泡的状态判断,还活着。


    简而言之,就是长老没什么用。


    “这里有江禾的阵法吗?”山白想到,江禾是人,在秘海生活千年,一定碰到过不少起类似的事情,他作为人,肯定会对医学有所研究。


    月抢答:“有,穿过深谷裂缝有一个山洞,里面是江禾老师特意嘱咐留下的。”


    面对父母疑惑的表情,月补充道:“是我偷偷藏在里面的。”


    山白留意到月对江禾的称呼。


    江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里反倒很开心,松了一口气。


    江禾博学多才,若是没有传承下去就太可惜了,江迟和月短暂地相处,能感受到月的心性品行都值得尊重。


    或许是身份的缘故,它相比江禾,胆子更大。


    ****


    万事万物,极少有纯恶至善的存在,多半是两者相掺杂。


    在对待实验品的事情上,冥河水母表现了另外一面,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圈了个深谷裂缝,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说是垃圾场,其实用“冷宫”、“郊区”来形容更恰当。


    平时没有水母过来闲逛,方便了月偷偷摸摸来学习。


    此刻,深谷裂缝空荡荡的。


    还未改名的旺财带着小怪物们觅食去了。


    月游在最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串冥河水母。


    冥河水母和其他水母不一样,它们自带黑暗属性,即使在海里,也不会显得轻盈,游走的时候,触手呈静止状态,如同勾魂使者。


    江迟不断下潜,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下地狱。


    只有自己一个人。


    被巨大的孤寂所笼罩,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正在牵引着他,向下,向下,再向下。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突然,有一股凉润的触感,闯进这片空无的世界,江迟看见一张放大的漂亮的无法形容的脸。


    刚刚正要进入峡谷,山白忽然发现江迟掉队了。


    她回头看到江迟的四肢张开,自然下坠,听不见她的呼叫。


    山白甩出一条触手缠住江迟的腰腹,将他拉到身边,手掌按压在他的胸口,在肌肤触碰的那一刻,金光逐渐被点亮,描绘出一个鸡腿的形状。


    江迟的身体随之一颤,他猛地睁开眼睛又闭上。


    再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有几分迷茫,盯着山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


    江迟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想,先跟着我。”山白没有松开触手,继续卷着他贴着自己进入深谷裂缝。


    这条峡谷,上宽下窄。


    进口处尚且能容纳四五个人并排,但随着深度下降,空间越来越挤,到最后只够一个人的身量。


    山白的触手很长,她轻柔地覆盖住江迟的眼睛,双手搂着他的腰,以一种拥抱的姿态给予他安全感。


    俩人紧紧地挨着,穿过狭窄的裂缝。


    “到了。”


    山白转而牵着他的手。


    江迟还是略有些反应迟钝,他低着头,睫毛盖住了眼睛,在山白的视角里,乖巧极了。


    “他迷失了。”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说过,他也曾多次迷失,人类生活在我们的族群中,会受到精神污染。”


    “不过,族长请放心,只要他和你进行精神链接就可以治疗。”


    山白听懂了它的意思。


    刚刚的行为恰好就是精神链接,误打误撞。


    “我没事。”江迟头一次切实地感到虚弱,他的内心有些别扭,事情已经很多了,不能再生事端让山白分心。


    明明是好意,以前也是这样做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山白并没有领情,她绷着脸,眼底一片冷然,没再说话,直接松开触手,向游翡那边游去。


    江迟抿了抿嘴,留在原地,被靠着礁石,目送它们离去。


    在裂缝的最深处,有一个特殊的机关。


    月熟练地找到那块凸起,按下去。


    一扇半圆形的礁石随之转动,露出里面的山洞来。


    四室两厅,没有公摊的二百多平米,很大。


    客厅,也就是书房,长方形的石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个小圆桌以及两把摇椅。


    另外四室,是储藏室。


    三间藏书,一间藏物。


    所有的书都被分门别类,整齐地摆在架子上,收拾得很干净。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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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随手拿起身旁的一本书,指尖的触感很细腻,像动物的皮肤一样有油脂,页面柔软,延展性很强,不似纸张那般易碎。


    只见上面写着:《论冥河水母的生长发育观》


    大致有几点是这样写的:


    与外界传闻和传统印象不同,冥河水母从生理上来讲并不是繁殖能力弱的生物,只是岁月漫长,它们已经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对繁殖并不是很上心。


    对于一个族群来讲,这是致命的弱点。


    现在掌权的仍然是一代水母,可它们无法从最初的自身的局限性中脱离出来,观念封闭落后,严重影响了冥河水母的迭代升级。


    若要打破当前局面,就必须从内部培养人才,而非聘请外部种族作为执行者。


    但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冥河水母血脉里的威压。


    这一族以血脉为尊,因为它们的出生技能是根据血脉的远近浓厚来决定的,这与文明发展是背道而驰的。


    社会若想要活力,就必须释放劳动力,充分发展个人与文明接轨时被激发的社会技能。


    我是个外人,千年来都无法真正融入。


    多亏族长庇佑方才有时间有精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祂的初心很好,但是时间这条长河总是会反复冲刷一个人的决心。


    ……


    书的内容是使用人类文字来写的。


    山白轻轻放回去,换了个屋子又抽出来一本:《我与海神的二三事》


    怪会起名字的。


    直接翻到中间,看到一段话:


    祂多半时间是沉静的,总是带着我去外面,默默的观察着人类的生活。


    我觉得祂从心底向往人世间的繁华。


    偶尔,祂也会暴露出作为海洋绝对统治的王者,残暴的那一面。


    巨大的海浪从海面袭卷至海岸,冲垮人类引以为傲的高楼,破坏无数建设,也带走很多生命,包括鱼虾。


    但是当祂冷静下来,又会潜伏在暗处看着人类一点点修复。


    对于祂的评价,千人千面,但我的观点一直没有变过,祂是个善良且克制的海神。


    ……


    再往后面翻几页:


    今日天气晴朗,祂和长老闹了不痛快,非要带着我浮上海面,去看人类过家家。


    ……


    快速翻页,山白终于找到她想看的内容:


    我今日又迷失了。


    是的,我定义为「迷失」


    天空、大地、海洋、沼泽,不同的土壤孕育了不同的种族。


    而我,是大地的孩子。


    在海洋,在冥河水母的包围圈里,我的身体无法扎根,我的大脑失去了养分。


    全靠着祂,作为支撑。


    也不知何时何日是个头?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


    山白合上书,正要离开这间屋子,余光忽然扫到一样东西。


    在最里面的书架,有个薄薄的册子——《给那个我不知姓名的孩子的公开信》


    (来晋江文学城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