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怪物

作品:《始乱终弃黑莲花竹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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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粹霸道的气息渡入嘴中,比那滴神明血更有效。


    难怪仙都的师兄姐们冒着被揍的风险,也要找道侣双修。有如此捷径,谁还愿意累死累活地苦修?


    然而现在并不是感慨合欢功效的时候。晏琳琅怔怔看着面前这张睁大眼睛的熟悉俊脸,思绪有一瞬间停止运转。


    玄溟神主很快从震惊中回神,一把推开她,隔空吸来面甲重新戴上。


    就这么刹那间的功夫,一道裂缝从地面攀爬而上,墙壁和顶梁柱接连裂开,少年神明的衣袍无风自动,显然已经动了怒。


    “……放肆!”


    他掌心神力化出焚天业火,双眸似如冰刃刺骨。


    晏琳琅的理智复苏,已无暇思考方才渎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情花咒在作祟。当务之急,是化解危机苟住小命,否则神主发怒非要将万象阁连同她一同削平不可。


    “等等,神主还欠我两件事未做。现在,我想许下第二件事。”


    “怎么,要许愿求饶吗?晚了。”


    玄溟神主冷笑一声,掌心的白色业火不灭反盛,呼得窜起老高。


    晏琳琅反手撑在地上,仰首看他:“在解咒之前,我要神主伴我左右,不可伤我性命。”


    不伤她性命是保命的无奈之举,伴她左右却是另有私心。


    其中深意……


    罢了,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


    少年危险地眯了眯眼:“本座若是不愿,你又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但我不想、也不能死在这。”


    “渎神之罪,你说不死就不死?”


    “抱歉。就当我发癫。”


    晏琳琅能屈能伸,当即惭愧认错。


    “你……”


    玄溟神主被抢白,掌心火焰高举,修长白皙的手指因盛怒而青筋凸显。


    可举了半晌,也没能下得去手。


    成神这么久,他向来是想打便打,从未对谁容情过。但这次明显不一样,直到掌心的焰火逐渐变小,再哧的一声堙灭,他也下不了手。


    这该死的言灵契约!


    晏琳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休战的机会,见好就收,含笑道了声“多谢”便闪去一旁,以灵力开启混元玉鼎,专心炼化神女壤。


    生气这种事,向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


    这么一打岔,玄溟神主再愠恼也干不出从背后偷袭这种事。


    他盯着晏琳琅精神奕奕忙碌的背影,阴沉沉地想:谢什么?把他当什么人了?


    越想越不爽,她拍拍屁股去干正事了,搞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生闷气似的。


    玄溟神主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掌将地上的吞天兽头颅摧为齑粉,强大的余波连破数排书架,将厚实的墙壁击了对穿。


    夜风呼呼地漏了进来,撩起帷幔纷飞。


    “什么动静?!”


    外边巡逻的卫兵听到动静,惊道,“好像夜司使的万象阁传来的,走,去看看!”


    ……


    晏琳琅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殷无渡是她从阴山鬼蜮里捡回来的。


    阴山是深渊裂缝下的一座地底尸山。那年她十三岁,恰逢深渊裂缝异动,她与师门上下合力镇压,却不小心误入裂缝中。


    阴山鬼蜮里,铺天盖地的鬼气如豺狼聚集,争先啃噬堆积的骸骨血肉。


    透过蜂拥的鬼气,她隐约看见森森白骨中有一颗微弱跳动的光点。


    她驱散鬼气,气喘吁吁地扒开白骨,将那颗光点捧在手中观摩,发现那是一颗如琉璃般通透的心脏,温热的,柔软的,在她掌心羸弱地搏动。


    她将心脏擦拭干净,揣在怀中,带回了六欲仙都。


    师兄摇着羽扇打趣她:“见过养小猫小狗、仙兽灵蛋的,还是第一次见养心脏的。我家小师妹果然不同凡响呢!”


    晏琳琅不以为意地笑,轻快道:“养那些凡物有什么意思?我晏琳琅看中的,自然是这世间最特别的东西。”


    闲来无事时,她便以自身血气和灵水慢慢滋养着这颗奇怪的小东西,只当个消遣。


    毕竟它太弱了,晏琳琅一开始并没有期待它真能活过来。


    第一年,心脏慢慢长出了一副完整的骨骼。它在胸腔中轻微鼓动,青红色的经络密布于森森白骨上,像是给它织了一张安全的网。


    晏琳琅惊讶无比,养得越发起劲,搜罗了无数珍稀的灵药直往骨骼上倒。她既好奇它的主人是谁、为何会将它遗落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亦好奇这颗心脏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第二年,心跳强劲了些许,骨骼上生出了薄薄一层肌肉,五脏六腑亦在慢慢复原,隐约可以看出是个身量瘦高的少年。


    只是这般模样实在有些诡谲可怕,几个洒扫的外门弟子不小心撞见这具奇怪的身躯,皆是吓得魂飞魄散,夺门而逃。


    晏琳琅怕再吓到无辜路人,便兴致勃勃取来绷带,缠粽子似的将榻上那具正在生养血肉的“宠物”从头到脚缠了个遍,只露出双眼和口鼻出气的孔洞。


    第三年,绷带少年睁开了眼睛,能坐能动了。他躯干和四肢的皮肤还未生长完全,但已先长出了一头黑缎似的长发,根根发丝墨黑浓密,比女子更为好看。


    他醒来时并不会说话,虽能下地走动,却无多少生机活力,整日坐在角落里不吃不喝地发呆,旁人拿石子丢他砸他,他也毫无反应。若非绷带下的单薄胸膛缓慢起伏,晏琳琅几乎以为他又变成了死人。


    一个安静又哑的人,无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晏琳琅时常会同他说说话,说修炼的枯燥无聊,说逃出去玩的趣事,说谁家少年郎相貌出众令她印象深刻……


    “哎呀,一个人自言自语真无趣,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晏琳琅熟稔地配置灵药喂他,百无聊赖地戳他被绷带包裹严实的脸颊,“一直睁着眼睛不干涩吗?吃了药快快活过来,听见没?”


    但显然,绷带少年并不想活下来。


    为了研究他,晏琳琅在房中摆了一大桌子的药瓶,有灵药也有相生相克的毒-药。好几次,绷带少年趁她不备将毒草挑出来,一股脑全吃了。


    晏琳琅气得跺脚,一边骂他一边手忙脚乱给他配置解药。她并未发现,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绷带人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转了转,正追随着她暴躁的背影而间或移动。


    他一次次寻死,晏琳琅便一次次救他,这仿佛成了两人间默契十足的小游戏。


    后来有一次,绷带人突然消失了。


    晏琳琅找遍了屋里屋外,几乎将整座饮露宫翻过来,才在飞涧旁的断崖上找到他。


    他摊开手脚安静地躺在石台上,身躯上插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刃没入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层层绷带。


    那把乌鞘剑,是一天前晏琳琅怕他无聊,随手丢给他把玩的。


    红枫飘零,落在他染血的身躯上,甚为凄美,晏琳琅却被吓了个半死。她一边手足无措地给他止血,一边高声唤医师过来帮忙。


    她心痛!


    这是她花了三年心血和无数天材地宝养活的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奇葩,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