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沈容端决定管这件事了。


    她不想欠赵秉清人情。


    哪怕赵秉清并不知道,她欠了他人情。


    可是,此事盘根错节,她也不过管中窥豹。


    究竟该从何管起呢。


    写信给叶世忠,请他卖自己一个人情,保下赵秉清?


    叶世忠可不会无缘无故帮他。


    转念一想,沈容端便打定了主意。


    她打算把之前搜集到的有关纪崇玉的证据,统统移交给叶世忠。


    以此为筹码,让他帮忙放了赵秉清。


    反正,叶世忠此前也曾写信来打听纪崇玉的事情。


    这证明他也想对纪家动手,他需要她手上的东西。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动物,她给他他想要的,他就得给她她想要的。


    此念既定,她抬眸看向赵秉清,突然想起了叶和凝。


    她之前本来是打算把那堆东西给叶和凝,让他去找叶世忠邀功的。


    不过,想到他昨日对桃枝说的话,沈容端叹了口气。


    四年过去了,他怎么还任性得跟个孩子一样。


    她看着赵秉清,眼中依旧是流水洗过般的清明,缓缓说道:


    “你依旧和我去皇城。我猜测你这件事背后应该是纪崇玉在运作。不过,无论是不是他,我都会尽力把你保下来。我手里有一些关于纪崇玉的证据,我会交给叶世忠,此事他可以帮得上忙。”


    闻言,赵秉清和林绩俱是精神一振。


    “不知沈大人是否方便透露,具体都是些什么证据?”


    赵秉清连忙问道。


    沈容端微微顿了顿,唇轻抿,语气淡然:


    “到时你便知道了。”


    说罢,目光一转,她望向天光渐盛的窗外:


    “天色不早,收拾一下吧。”


    然而,正当她准备尽快动身离开此地时,心头却蓦然浮现钟掌珍的事情。


    ……如果钟掌珍仅仅是因为赌气之类的原因离家出走,事情会好办很多。


    可问题是,她现在直接一把火烧了坤宁宫。


    导致包括皇室在内的世人,全部都觉得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这个时候带她回去,她会不会反而遇到危险?


    ……可是,真的要让她一个娇滴滴的金枝玉叶,远赴西凤军营吗?


    以及,为什么她的舅舅王玠大将军,会把她托付给自己,还有那个不着调的师父呢?


    沈容端的头一下子又疼了起来。


    她按了按太阳穴,突然心头一跳,又想起自己昨晚太忙,竟然没有问清楚叶和凝来此地的缘由。


    而且还刚好遇上了她的马,刚好和他们在渡口遇上。


    桩桩件件,还是在此地解决清楚比较好。


    于是,沈容端沉声道:


    “……先回去再休息一会,要出发了我会告诉你。”


    她侧过身,目光落在林绩身上:


    “你也回去吧。”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圈乌青。


    搭上未老先衰的头发和单薄的身躯,看起来如同快要燃尽的一支蜡烛。


    林绩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复杂,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想把她的容貌永远烙印在心底。


    沈容端心里一颤。


    她知道,他不是在看她。


    他是在透过这副眉眼,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他们共同深爱,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沈容端敛了神色,垂下眼眸,轻抿双唇。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对。


    她忽然又想到了林绩刚刚告诉她的事情。


    赵秉清,独自埋葬了她的家人。


    她是否该去坟前看一眼?


    她敢吗?


    一旁的赵秉清也已经起身,看着沈容端和林绩两人之间微妙又异样的氛围,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地开口问道:


    “怎么了吗?林大哥怎么一直盯着沈大人看?”


    林绩猛地回过神来,仿佛从一场梦境中被拉回现实。


    他的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路平安。”


    他的声音低哑,尾音似乎被压在了喉咙深处。


    没说出口的话在空气中游荡,未尽的情感在眼神中蔓延。


    沈容端微微侧过脸,避开了林绩的目光,冷静地答道:


    “多谢。”


    诸如“下次再会”之类的客套话,她不想说。


    做不到的事,她不愿承诺。


    这大概,就是此生最后一面了吧。


    忽然,她又叫住了二人,轻声道:


    “对了。此前听赵公子说过,似乎在寻一个人。不知寻得如何了?……刚刚和林大哥提起此事,还没说完,你就出来了。”


    话音落下,空气似乎瞬间凝滞,只有几声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


    林绩蓦地转过头,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暗沉的光,深邃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林绩知道,她想听他亲口确认,沈二小姐已不在人世。


    沈容端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眉目如水,仿佛只是无意中提起这件事。


    然而,她袖下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听见沈容端突然问起这件事,赵秉清也顿下了脚步,看向林绩。


    林绩看了一眼赵秉清,沉默片刻,却低声答道:


    “还没有下落。还在找。”


    另一边,陈霍正在案几前提笔写信。


    烛火轻晃,映得他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之中,眼神却如冰般冷冽。


    几缕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纸上微微透着光亮,他的手腕翻转,笔锋一收,将最后一字落下。


    信被递给一旁侍立的随从,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


    “速速寄往皇城,老地址。”


    随从接过信,手上一顿,眉头微蹙,眼中露出一丝迟疑。


    垂眸看了看陈霍,又细声细气地问道:


    “大人,就一封吗?不用给清河府纪崇玉大人寄一封吗?”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话语间却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


    今日陈霍忽然改变计划,带着他们匆匆离开,实在与他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


    以陈霍以往的狠辣作风,若按常理,沈容端恐怕早就命丧于他刀下。


    陈霍闻言,眼神陡然一冷,微微侧过脸,目光如冰刃般刺向随从: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打听这些?”


    随从闻声,顿时如坠冰窖。


    身子僵了一瞬,连忙低头退去,噤若寒蝉。


    此时,林集敬的属下也已急匆匆地赶回府邸,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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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情况:


    “大人,属下按您的吩咐跟踪那一行人,眼见他们进了一个客栈后,又匆忙离开。后来,属下上了那家客栈的二楼,竟瞧见沈容端也在那里,而且林绩大人也在她身边,二人似乎还相识。”


    林集敬听罢,眉头紧皱,心中疑惑更甚。


    那个人眼中分明杀气腾腾,怎会如此轻易地离去?


    不合常理。


    再加上,他这个叫林绩的堂弟竟然与沈容端相识,这更是匪夷所思。


    林绩平日里孤僻寡言,性子冷傲,像块臭石头,捂也捂不热。


    更何况,他简直命犯孤星,仿佛会克死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家近年灾祸一桩接一桩,家里人死的死,被拐的被拐,甚至连邻居都遭了灭门之祸。


    林集敬每每想到这些,心头总有阴影挥之不去。


    堂弟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不祥之兆。


    他叹了口气,目光闪烁不定,想到林绩那股不屑世俗的冷淡劲儿,心里更是烦闷。


    这个堂弟明明才华横溢,却偏偏不肯做官,总把自己锁在那个什么慈幼院里,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林集敬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小地方,谁看见了他不巴结?


    可偏偏林绩一见面就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言辞间还常常提起种种不平之事,仿佛这些烦人的鸡毛蒜皮与自己有何干系似的。


    真是晦气。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手腕微动,迅速将属下所言的情景一一写在纸上。


    写好后,他抬手递给一旁伺候的仆从,冷声道:


    “速速送往清河府纪崇玉大人手里,加急。”


    此时,天色微亮,李蕙娥轻轻披了件薄衫,缓步起身,眉头微蹙,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她侧耳听到书房有谈话声,心下疑惑,便招呼了在外头候着的林集敬属下,柔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怎么老爷今天这么早就起了?”


    属下面色有些为难,朝李蕙娥笑了笑:


    “回夫人的话,都是些衙门里的公事。”


    李蕙娥心中冷哼一声。


    她这个相公,她还不知道?


    他绝不是会为了公务而起这么早的人。


    于是,她笑脸盈盈地悄悄给他塞了点碎银:


    “早上天凉,拿去喝杯热茶。”


    收了李蕙娥的钱,属下脸色一下就谄媚了许多。


    他望了望四周,小声道:


    “夫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那日咱们在开元河畔碰到的沈容端也到了咱们这儿,老爷在忙这事呢。”


    “沈容端?”


    李蕙娥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顿时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胸口猛然收紧,手指不由得发颤,眼前竟有些发黑。


    这个名字,她当然记得!


    她化成灰都记得。


    她强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压低嗓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颤声问:


    “那……沈容端他们现在在哪里?”


    属下见她脸色不对,心中有些后悔。但还是答道:


    “夫人,他们在鸿利客栈。”


    李蕙娥听罢,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绢帕。


    她眼神冰冷,呼吸加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