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建因为他的身份太过尊贵，导致了所有人都只记得盯着他的施政理念和驭下之术，从而忽略了他本身的能力。


    作为帝王，不想着掌控朝局，施政惠民，却去玩起了商贾之举，用儒家的话来说就是不务正业，自甘堕落。


    也因此，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齐王建本身其实也是个商道奇才。


    李瑶和黑白玄翦都是摇头，他们的情报都只关注于齐国的朝政，没有具体去了解过齐王建本身。


    嬴政也知道黑白玄翦和李瑶的侧重点可能不在齐王建本身，也微微沉思着，一个齐王建的价值真的比得上整个齐国的财富？


    李瑶同样在思索这个问题。


    并州愿意舍弃整个齐国的财富只换一个齐王建，齐王建的价值真的会这么高？


    “不对……”李瑶突然反应过来，“并州要的是田建，而不是齐王建！”


    “不是同一个人吗？”其他人都有所顾忌，虽然一样，但是在朝堂之上却不会主动开口说自己没听懂。


    因此，黑白玄翦成了所有人的嘴替，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嬴政也是看着李瑶，他也没懂是什么意思。


    “齐王是齐王，田建是田建！”李瑶也在想着怎么能解释得清楚。


    “？”所有人果然还是没听懂，一脸的迷茫。


    “就是，抛开齐王建的齐王身份，他还是整个齐国最大的商贾，王商，手中掌握着整个齐国甚至整个天下半数的商道。”


    “就好比宗正，除了是大秦九卿，同样是整个秦国最大的贵族嬴氏一族的族长。”


    李瑶突然看到了嬴奚，知道怎么给众人解释了。


    抛开齐王的身份不谈，田建还是整个齐国最大的商贾，天下第一商旅的幕后之人。


    李瑶的这么一解释，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国君归国君，抛开国君身份不谈，国君本身还是整个国家最大的家族首领。


    秦国灭了齐国，自然不会放过田氏宗亲。


    问题是，齐王建和田氏宗亲还有一点人情可言？


    从田法章之后，齐国王室就跟宗亲们恩断义绝了，所有的生意，人情往来也都切断了。


    就算秦国将田氏宗亲全杀了，也不影响齐王建能活的很好。


    至少秦国不敢杀齐王建，齐王建也比其他诸侯会活得更好。


    因为他有钱，有商社，这些是秦国无法剥夺的。


    并州开口要齐王建，不仅仅是要田建这个人，更是要他背后掌握的那些商社和商道。


    “秦国拿走齐国数代人积累的财富，并州拿走齐国多年经营的商道，不为过吧？”


    言晏笑吟吟地看着李瑶，他也没想到李瑶居然能如此迅速的反应过来。


    不过并州要齐王建可不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那些齐国王商和商道，更是齐王建本身。


    换成后世来说，齐王建不仅仅是齐国的政府首脑，同样还是齐国最大国企集团的董事长。


    而言晏看中的不是齐王建齐王的身份，而是董事长身份。


    齐国宗室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贪官污吏遍地，偏偏齐国国库依旧有钱，这就说明了齐王建对齐国这个国企集团经营的非常的不错。


    因此，让齐王建从管齐国国企集团调来管并州国企集团，甚至是有些屈才了。


    “灭齐之后，中原一统，秦国需要的不是齐国这些不能直接变现的商社商道，而是齐国数代人积累的现金流，若是直接将齐国各个贵族和王室的商社变现，那是有些浪费的。”


    “所以，并州可以出钱买下这些！”


    言晏笑着说道。


    摧毁远比重建要艰难得多。


    若是并州能尽可能的留下齐国的那些商社，商道，对并州和天下来说都是件利好之事。


    秦国懂得经商的有几个？


    但是齐国遍地都是！


    可是秦国敢相信这些商人？


    秦国不敢，但是并州敢啊！


    甚至并州只要透露个口风，这些逐利的商人就会感恩戴德的举家迁往并州，为并州重新开拓出一条条商道，促进整个天下的经济繁荣。


    并州各个工坊的产量挤压，是真的天下饱和了吗？


    并不是，而是运不出去，没有人去将这些东西送出并州，送到需要的人手中。


    现在还好，秦国能吃下并州的所有产线产量，可是秦国是会饱和的。


    并州有墨家提供的技术革新，产能一直在不断的增加，等到秦国市场饱和，那么所有商品的价格也都会随之下降，造成产能过剩。


    而并州要做的就是，在秦并以及并州周边市场饱和之前，将商道拓宽，让所有产出商品都能流入整个华夏市场。


    这些是并州做不到的，并州没有那么多商人，齐国却能很好的补足并州的这一块空缺。


    李瑶飞速在心中速算着是否值得。


    一旦中原一统，秦国最缺的就是现金流。


    若是能吞并齐国，秦国最可能做的就是将齐国所有的商社变卖，换成现金流来补充国库的空虚。


    虽然李瑶也清楚这么做的弊端，但是这就是根本。


    大军出征，连年大战，秦国国库其实早就空了。


    若不是他在用并州商贸来补血，韩、赵都别想活下那么多人。


    在李瑶的心里，其实也不愿这样竭泽而渔。


    若是有其他路可选，他也会劝阻秦国这么做。


    “可以！”李瑶看向了嬴政微微点头。


    若是并州接收了齐国的商旅，首先是能帮助秦国稳定齐国民心，其次并州商贸繁荣对一统的秦国也是有好处的。


    并州缺商旅，秦国亦如此。


    秦国和并州很像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都是以武立国，富国强兵，能征善战的将士很多，却唯独缺少其他治政、理市的人才。


    若是可以，李瑶甚至也想着在从并州手上拿到一定的现金流之后，秦国也可以趁机接收部分齐国商旅和商社。


    嬴政不懂这些，但是李瑶懂，那么他也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李瑶。


    “帝君愿用整个齐国换一个齐王建，朕自无不可！”嬴政最终也拍板决定了。


    至于其中的门道，等散会之后，秦国内部小会议，再让李瑶私下跟他解释普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