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询在看着挪挪的时候，挪挪在盯着他。小丫鬟还是顺着挪挪的目光察觉到沈长询的存在，连忙请安道，“大公子。”大公子。挪挪瞬间清楚了，眼前的男人是舅舅，也就是父亲的敌人。沈长询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半蹲下来，平视着挪挪。与此同时，挪挪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小丫鬟们意识到场面不对，想要将挪挪给带走，但又不好贸贸然开口，只能兀自着急。是沈长询先开的口，他问她，“迷路了吗？”挪挪没说话，只是看着沈长询温润笑着的模样。沈长询也由着她看，没有说话。挪挪看了许久，他饶有兴致，回应着她的目光。许久没有见到妹妹，转眼之间便见到她的女儿。她和妹妹果真生得相似。若是能够将眼前小姑娘与魏翊相似的地方换成他的，那便是真的完美无瑕了。“你是我的舅舅么？”挪挪问。沈长询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良久之后才道，“算是吧。”“你的母亲是这样跟你说的？”“我许久没有见母亲了。”自从她记事起，对于沈湘欢，似乎就一个影子了。眼前的小姑娘没有多大，说话之时依旧奶声奶气，吐露的字眼却已经彰显出聪慧了。若是他跟妹妹有孩子，也会如同眼前一般吗？沈长询看着挪挪许久不说话。挪挪也任由他打量。“多久没有见到母亲。”挪挪想了想，想不出具体的期限，最后摇了摇头。沈长询问她，“要不要来舅舅的院子里喝一盏茶？”挪挪都还没有回话。旁边被沈夫人派过来的小丫鬟也顾不上失礼了，直言道，“大公子，夫人吩咐了奴婢们带小小姐去看红鲤鱼。”沈长询没有说话，他问挪挪，“要去看红鲤鱼，还是跟舅舅进来吃一盏茶？”挪挪没有犹豫便选了后者。小丫鬟们急得团团转，很是害怕沈长询对挪挪做了一些什么，就算是心急如焚，面上也不能够表露出来。“放心，这里是沈家，她既然是妹妹的孩子，我便不会如何。”沈长询抱起挪挪，带着她往里走。沈长询发现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并不抗拒他的怀抱，不仅如此，她还很放松，四处观察着沈长询的宅院。沈长询在看挪挪，挪挪则在观察院子。看了一圈，她的视线才绕回来。小丫鬟们亦步亦踌跟在两人的后面。这是生怕挪挪有一点点闪失，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小丫鬟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去跟沈夫人报信去了。沈长询让人上了果脯糕点以及牛乳做的茶水。挪挪被沈长询放在亭台之下。她坐在圆凳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后又绕回了沈长询的身上。“好看么？”沈长询问。挪挪回，“没有母亲的院子好看。”“妹妹的院子自然好看。”沈长询勾唇一笑。“舅舅是喜欢我的母亲么？”挪挪直接问。旁边的小丫鬟们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不好插嘴，只能在心里祈盼沈夫人怎么还不过来？大公子怎么能够跟一个奶娃娃说这些？“挪挪说的是什么样的喜欢？”挪挪似乎不懂了，她拧了拧纤细的黛眉。沈长询给她递了一块糕点，“喜欢分很多种。”“譬如你父亲对你母亲的喜欢，再或者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舅舅对挪挪的喜欢。”“父亲对母亲的喜欢。”挪挪虽然还小，但沈长询说的意思她却已经明白了。“哦？”沈长询语调微扬，“挪挪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你父亲说的么？”“我猜的，父亲也说了。”“为何？”沈长询似乎真的是在跟她闲聊。“挪挪是怎么猜的？”“因为父亲不喜欢你。”挪挪道。沈长询闻言也笑了，“舅舅也不喜欢挪挪的父亲。”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挪挪明白，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好吃吗？”见到她低头吃糕点，腮帮子一鼓一动，好似一只小仓鼠，沈长询问道。“好吃。”挪挪点头。“挪挪喜欢舅舅么？”想了想，她点头又摇头。“这是何意？”“喜欢还是不喜欢？”沈长询问。“不怎么喜欢。”挪挪道。这一次不等沈长询问为何，她便已经直接回答了。“因为你想要抢走母亲。”沈长询没有继续和挪挪多说什么，因为去给沈夫人报信的小丫鬟已经过来了，十分警惕跟在沈夫人的后面看着沈长询。沈长询起身去迎接，“母亲今日难得过来。”沈夫人率先看向挪挪，见外孙女十分乖巧坐着等她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快起来。”她柔声叫沈长询起来。这才想起来跟沈长询寒暄，问他还好不好，有没有好生用膳，怎么看着清瘦了一些。表面上是关切，但沈长询很清楚，沈夫人所说这些都是为了转移话茬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注意挪挪。“儿子还好，反而是母亲，您近些时日是不是太过于劳累？”“儿子看着您的神色不是很好。”沈长询给沈夫人下药的事情，沈丞相没有告诉沈夫人，所以两人之间还没有太大的纤细。“母亲一切都好。”沈夫人道。“这些时日朝堂的事情多，你父亲让你静思己过，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兀自伤神，跟他介怀。”“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儿子很清楚，父亲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儿子。”“那就好。”听出沈长询话语里的善解人意与恭敬，沈夫人也稍微放了放心。“这是你妹妹的女儿。”她没有提起裕王魏翊。彼此心照不宣，沈长询只是笑笑。“生得很像妹妹，很乖巧。”“的确是像，但挪挪可比湘湘幼年的时候乖多了。”“真的吗？”挪挪仰头问。沈夫人捏了捏她嫩白的面庞，“真的。”“可是父亲说母亲很乖。”本来挪挪习惯了叫父王，但害怕被人诟病，沈夫人便让她改了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