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相对而坐,安静的下了棋。


    其实,他很久没有这样跟父王安静的独处过了。


    在他的印象中,与父王最亲近的时期,便是幼年时,父王曾抱过他。


    后来渐渐长大,父王也就不再抱他了,父子的关系也在无形中开始变得疏远。


    经常见面无话。


    在外头,甚是见面都不说话。


    两个人默默走开。


    各干各的。


    在家遇到,也是他行礼问安之后,便再也其他交谈。


    有时候,陌生的根本就不像父子。


    若是别家父亲,见儿子在外放浪,早就耳提面壁的提回家去教育一番了。


    但父王,并不干涉他。


    似乎,只要他开心就好。


    对,不闹出人命就好。


    这是父王对他为数不多的要求。


    但今晚,他似乎又有了点与父王亲近的感觉。


    他以为,就算事出有因,但他烧了那些画,父王怎么都会责备他两句。


    没想到,父王还夸他做得对。


    萧洵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父王的,结果半句都用不上。


    就这样,父子二人下了整整一夜的棋。


    直到天光大亮,清晨的第一缕眼光洒了进来。


    “你棋艺不错。”崇王语气带着赞赏,又看了眼窗外的天光,说,“天亮了,陪父王坐了一夜,累了吧,回去歇着吧。”


    “是,父王面上憔悴了些。”萧洵拿出一张安魂符,说,“这是从唐姑娘那买的符,父王带在身上,安心睡一觉,精神就能恢复。”


    崇王收下了符纸。


    萧洵伸了个懒腰,就要回去补觉了。


    “洵儿。”


    不妨,崇王又叫住了他。


    萧洵回头,见父王沉默的盯着指尖的符箓,半响抬眸道,“有空多去陪陪你母亲,父王得空会去看她的。”


    萧洵一顿,几乎是秒懂父王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父王还是别去了。”


    崇王淡然看他。


    萧洵道,“母亲过的挺好的,每日吃斋念佛,身心皆清净,孩儿斗胆,请父王不要去坏母亲清修。”


    “过的挺好?”


    崇王语气有些愧疚,“是父王对不住她。”


    “父王确实对不住母亲。”萧洵声音平淡,“但现在,母亲清修已有成果,她早已看破了红尘,不想理会这些俗事,便是我跟欣然去看她,也只能讨母亲一杯茶水,就得被她赶出来。”


    崇王闻沉默了。


    这便是洵儿口中的过的好吗?


    萧洵知道,或许是他烧了父王的画,又或许,是他被鬼缠,愿意清醒了几分,放下了些执念。


    所以才会突然想起他的生母来。


    心生愧疚。


    “母亲并不记恨您。”萧洵语气透着几分宽慰,“这些年,父王虽冷落了母亲,但却给了她清净,府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给她罪受,这便很好了。”


    否则后院里的那些妻妾争斗,也是不给人活路的。


    生母不争,父王不爱,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崇王听懂了他的意思,摆手道,“本王知道了,自不会去扰了她的清净。”


    萧洵走到门口,又回头,“父王。”


    崇王抬眸看他。


    他微微一笑,“孩儿很庆幸,生在王府,荣华富贵,自在无拘束,这一切都是父王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