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鬼眼

作品:《巫傩

    大牛满脸惊讶:“小翊,你怎么回来了?这几年你上哪去了?”


    大牛的叫声惹得灵堂里的人纷纷侧目,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多道目光,灵翊竟然有些无措:“我……”


    “哎,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看见,小翊居然回来了。”匡叔举着茶壶走过来,他歪着嘴嘬了口茶,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你这丫头这两年去哪儿了?连个信也不给你爹回,你是不知道你爹这两年瘦了多少,人都跟老了十岁似的。”


    另一个婶子也跟着接话:“是啊,我记着你刚走的那几天老灵都瘦得脱了相了,人也特别没有精神,天天就跟滩烂泥似的从门口坐着,那段时间要是没有小成从家里帮衬着啊,我都怕他撑不过去呢。”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巫成知道他们其实并无恶意,然而这些话在灵翊听来却如同一柄柄利刃,恶狠狠地戳进心底,直把她的心脏扎得血肉模糊。


    “你这次咋个回来了?过几天可还要走不?”匡叔又问,“你这个眼睛是咋回事啊,伤了?”


    巫成想起自那天鬼化之后,灵翊的双瞳里便出现了两条如刀割般的细长红痕,因为想着没人能看到,巫成和师父他们便也没有太在意,谁承想今天竟会被村民们发现。


    “我的眼睛……”灵翊支支吾吾着,半天也没能想出理由。


    “是,她这眼睛伤着了。”巫成敷衍着应付过去,“牛阿婆今儿个不是回去了吗?小翊说要来送送,所以就过来了。”


    “小翊,那真是谢谢你了。”大牛是个憨厚的人,一听巫成这么说他也没再纠结这两年灵翊究竟去了哪里的问题,他抬手抹了把脸,又道,“你们渴不渴,我给你们端些茶水来?”


    灵翊摇摇头。


    “那要不吃点饭?炉子上煨着豆腐,我去……”大牛指了指厨房,说着就要往那边走。


    巫成拦住他:“你不用忙。大牛,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你阿婆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我阿婆走得苦不苦,受罪了没有啊?”大牛说着说着,眼眶又跟着红了,“我阿婆一辈子粗茶淡饭,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今天走得也急,我们家连上路钱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她就咽气了,我实在怕她黄泉路上被欺负。”


    巫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有我在呢,我还能让你阿婆被那群小鬼欺负了去?你只管放心吧,你阿婆一路顺畅,眼下已经归家了,只等投胎。”


    听到“投胎”两个字,灵翊又垂下了头。


    站在她身边的巫成察觉到灵翊的反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管是和牛老太说话时还是现在,巫成都能很清晰的感知到灵翊的艳羡和失落。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想投胎转世呢?可就眼下来说,他们还没人能做到。


    “那她老人家给我们留下啥话了没?”大牛抹了把眼泪。


    巫成摇摇头:“后人孝顺,老人家也没有挂念,自然无需再叮嘱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大牛长舒一口气,“小成,今日真是谢谢你了。我阿婆胆子小,要不是有你引路我们还真的放心不下。”


    巫成微微一笑:“你我兄弟,不必这么客气,都是我分内之事而已。”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灵童面具,蓦地,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活人不知道的线索,死人未必也不知道。


    倘若真能从死人嘴里知道些什么,兴许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继而寻根溯源,找到灵翊的尸体。


    所以倘若他能接触到更多的亡者……


    想到这儿,巫成忽然掉头疾步往家里走去,灵翊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在巫成的身后离开了。


    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喑哑着叫了两声也飞离此处,灵堂里的哭泣声渐渐止息,一切重归寂静。


    走进小院,黄蜀兴震天的呼噜声率先撞入耳膜,巫成朝厢房里看了一眼,只见他大敞着衣襟睡得正香,时不时还舔舔嘴,呓语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成哥。”灵翊悄声叫了一声,挥手示意他过去。


    巫成走到灵翊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走时放在炉子上熬的那两碗中药并没有被取走,仍好端端地放在炉子上,只是早已凉透。


    “我走的时候还告诉他们炉子上炖着药,他们都没听到吗?”巫成道。


    “爹……不爱喝药。”灵翊说,“可能是故意没喝。”


    “总是这样耍小孩脾气,”巫成皱皱眉,“行了,一会把这药倒了吧,从明天开始我们俩要亲眼盯着他喝药。”


    “嗯。”


    穿过院子,巫成小心翼翼地推开灵郭的房门。


    “师父,你睡了吗?”他问。


    无人回应。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只能映到榻边,灵郭背对着他们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夜风从大开的窗下挤进来,巫成感受到丝丝凉意,他走过去关上窗:“这老头子,睡觉怎么不关窗户?”


    灵翊跟在巫成身后走进屋子,见父亲没有盖被子,她从床里拿过被子盖到了灵郭的身上,可就在弯腰替他掖被角时,灵翊忽然瞥到了灵郭的脸。


    “爹!”


    骤听一声惊叫,巫成猛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他燃了灯,疾步来到榻边。此时灵郭的身体已经被灵翊给翻到了正面,只见他面色铁青,眼下甚至已经呈现出乌青色。干透了的黑色血污黏在他的口鼻之上,显然犯病已有一段时间。


    巫成大惊,连忙探指去试灵郭的脉搏,结果已是非常微弱。


    “快去叫黄杵师!”巫成叫道。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慌神,巫成不知道师父这是中邪还是生了急病,也不敢轻易去挪动他。


    见师父仰面躺在那里,双唇紧闭,巫成忽然想起自己曾听人说起过,昏迷的人可能会被舌头堵住呼吸道,从而出现窒息现象。于是他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将师父的头歪向一侧,又起身去寻找可以用来撬嘴工具。


    环顾四周,巫成发现不远处的木桌上有一副表演傩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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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用的令牌,他顾不得多想,赶忙取来用其抵住师父的嘴唇将他的嘴巴硬强撬开,巫成本意是想让师父能顺一顺气,可谁料嘴巴刚被打开,一口黑血竟猛地喷了出来。


    “师父!”巫成叫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黄杵师赤足跑来,手里抓着一叠黄符。


    “黄杵师,”见他来了,巫成赶忙把位置让开,“我师父刚才吐了一大口黑血,你快看看他是不是中邪了?”


    在吐出那一口黑血之后灵郭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些,毕竟一直堵住气管的血被排了出去,他的胸膛也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可是他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手脚依旧冰凉。


    “爹……”灵翊缩在巫成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没事的,放心。”巫成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


    黄杵师伸手扒开灵郭的眼皮看了看,摇摇头,又将手覆到脉上细摸了好一阵才沉声道:“阴盛阳衰,鬼气已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这并非中邪,而是他体内所存人气已压不住阴气导致的气血翻涌。灵翊,你毕竟是鬼,而且你爹的年岁已大,我说句实话,是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了,阳气本就不甚富余,如果你继续留在他身边,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撑过今年。”


    “也就是说,灵翊必须离开吗?”巫成问。


    黄杵师点点头,他拿起一张黄符在烛上点燃了扔进一个小碗里,等火光消散,他端起那个盛满灰烬的碗递给灵翊:“开光时候用的鸡血还有吧?去添一点,再兑上些醋,给你爹喝下补补阳气。”


    灵翊捧着碗跑出去,见她离开,黄蜀兴才继续说道:“她不走不行了,难道你要让她亲眼看着她爹被自己耗死吗?她这种孤魂野鬼最忌受刺激,万一变成厉鬼,那代价可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只是……”


    黄蜀兴皱起眉头。


    “只是什么?”巫成追问道。


    黄蜀兴说:“灵翊之所以能一直维持人形,就是因为吸收了人的阳气,可若是她离开了,我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到时她是否会像其他鬼一样寻找宿主附身来汲取阳气也没人能说得准。”


    “若真是走到那一步,她会怎么样?”


    “驱除,打散。”


    灵翊捧着碗回来的时候,灵郭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巫成从灵翊手里接过碗,将那汤一勺一勺地喂给灵郭。


    灵翊站在一旁紧盯着灵郭的面色,两只手紧紧钳在一起。


    “你手上这是什么东西?”黄蜀兴的目光落到灵翊手上,“之前你手上戴着这个戒指吗?”


    灵翊摇摇头:“是牛阿婆给我的。”


    “能否给我看看?”黄蜀兴道。


    灵翊把戒指摘下来递给黄蜀兴。黄蜀兴接过,将其举到烛火前照了照,又问:“你戴上这个戒指之后没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巫成闻言抬起头来:“有,今天村里的人忽然都能看见她了。”


    “果然。”黄蜀兴点点头,他将戒指举到眼前:“这可不是什么戒指,这是一只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