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真相

作品:《巫傩

    “既然是你爹的徒弟,为何我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他呢?”巫成问,“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灵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成哥,要不回去问问我爹?”


    巫成道:“算了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眼下还是得快点找到你的身体才行,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灵翊应了一声,可那个男子的身影却一直模模糊糊地印在脑子里,不刻意去想时他的脸就会清晰几分,可灵翊一旦尝试着想要去看清他的面容,那张脸又会立即在眼前消散,变成一团薄雾。


    灵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终于还是决定不再纠结此事,与其在这烦躁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指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


    “哎,这是瘟疫哦!阿花家的男人已经死了,听说从发热到断气连七天都不到,吓死人了啊!”


    “咱们镇子还算好的,旁边那几个村子这两日已经死了十来口子人了,好像还有一家农户都死绝了,连个根都没留下啊。”


    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瘟疫闹得人心惶惶,四周的村子里接连死人,不光是大夫,就连巫成都跟着忙了起来,灵童面具上了脸就没机会再摘下。


    病死的人没几个走得痛快,连拉带拽说什么也不肯走,舍不得亲人舍不得孩子,各个都哭得肝肠寸断。巫成心力交瘁,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圈,精神也跟着颓了下来。


    “成哥,歇歇吧。”灵翊将一碗炖汤递给巫成,巫成接过来喝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谢谢。”巫成将汤一饮而尽,空了许久的胃口这才终于舒服了些。


    “成哥,瘟疫何时才能结束?”灵翊问,“我爹他们怎么样了?他身体一直不好,我有点担心。”


    巫成叹了口气,道:“这场瘟疫来得太突然了,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不过你爹那里现在没什么问题,我这几天都会回去照顾着,你放心吧。”


    “成哥,多谢你。”


    巫成摆摆手,眼底露出些许疲意:“人们不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早已把你爹当成我亲爹看待了,所以你不用和我客气。”


    灵翊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巫成现在需要休息,她起身正打算去拿来床被子让巫成好好睡一觉,可铺门却被猛地推开。


    来者是大牛。


    “小成,我爹不行了!”他脸上挂着泪,跑了一身的汗。


    “什么?”巫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前天回去的时候牛大叔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是感染了瘟疫还是什么?”


    大牛抹了把脸,说道:“是瘟疫,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沾染来的,昨天晚上下地回来忽然就发了高热,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神志还算清醒,可等吃完中饭就说什么也起不来了,我叫了灵大叔去看,可我爹就跟中了邪似的忽然朝着灵大叔磕头,灵大叔劝了半天也没见好转,到现在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灵大叔就让我来叫你,说去送我爹最后一程。”


    事态紧急,巫成也来不及再多问什么,和灵翊一人捧着一副面具便往村子里赶,然而等到了大牛家后巫成却见师父正脸色铁青地坐在门边抽着旱烟,他紧皱着眉头,神情烦闷,而牛大叔仰面躺在床上已经咽了气。


    “爹啊!”大牛一惊,哀嚎着扑到他爹的身上大哭起来,牛大婶跪在床边,时不时抬手抹泪。


    见灵翊和巫成回来了,师父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他放下烟杆指了指尸体,道:“去送送吧。”


    “你不再去见一面吗?”巫成问。


    师父摇摇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不见了,我先回家了。”


    许是因为亲眼见证了老伙计的离世,灵郭的嘴唇一直在微微颤抖,他步履蹒跚,看得巫成都跟着难受起来。


    “小翊,你陪师父回去吧,不然他这样我不放心。”巫成说道。


    灵翊点点头,追上父亲搀扶着他离去。


    巫成走进屋子,牛大婶一见他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小成,真是辛苦你跑一趟了。”


    牛大婶的眼尾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好像格外紧张,始终垂着眼睛不肯与他对视。


    巫成和她寒暄了几句,带上面具便准备送牛大叔离开。


    可就在这时,牛大婶忽然叫了他一声,巫成回过头,问:“怎么了?”


    牛大婶抿着嘴,迟疑片刻才道:“你叔有错,可眼下人已经死了,能请你好好送他离开吗?别让他在路上吃苦。”


    巫成不太明白牛大婶的意思,只当她是担心牛大叔走得不顺,便温言宽慰道:“大婶你放心吧,人这一辈子谁还没犯过错呢?我叔顶好一人,路上不会吃苦的。”


    听了这话,牛大婶微微一愣,只应和了几句便又垂下头去,没再说别的。


    面具上脸,灵童引着牛大叔的魂魄往院外走去。他们两个一路无话,这倒让巫成觉得有些奇怪,毕竟牛大叔平时是挺开朗的一个人,可此时只管低头跟在灵童身后,愣是一声不吭。


    沿着河岸往前再走不远便是一大块农田,巫成记得这里曾经是师父家的田,顶好的一块水田,只是可惜师父身体不好,实在没法再下田种地,所以便将这亩大的盘给了牛家,而旁边的那亩小的则一直拜托匡叔给照看着。


    牛大叔走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走,他望着那亩良田许久,神情痛苦懊恼。


    “仙官,杀了人......会被怎么惩罚啊?”


    牛大叔这话一出,巫成都跟着愣了愣,他没想到牛大叔会问出这话。


    只听灵童问道:“是意外,还是故意?”


    牛大叔沉默片刻,道:“最初只是意外,可我没救她,我私心作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灵童又问:“这个‘她’是谁?”


    “灵郭的妻子,灵魏氏。”


    听到师父的名字,巫成只觉得脑仁轰的一下炸开了。他记得灵翊不久前还和他说过,她娘是失足跌进水里淹死的,而且当时还是牛大叔把她的尸体给拉回家去的,可谁承想那根本就不是意外,牛大叔竟然就是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


    后面发生的事巫成已经记不真切,他一路浑浑噩噩,直到摘下面具都没有缓过神来。


    “小成,怎么样啊?你叔他走得痛苦不?”牛大婶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巫成抬眼看向她,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何会问出那个问题了。


    “走得顺利,可不代表到了那头也会顺利。”巫成冷声道,“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他这话说得不算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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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大牛闻声抬起头来:“小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种什么因食什么果,牛大叔会得到什么你们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何必再来问我。”


    察觉到巫成前后态度的转变,牛大婶明白他定然是知道了真相,她叹了口气,拦住大牛:“好了大牛,送小成出去吧,我们该给你爹净身了。”


    可大牛却不理他娘的话,仍执拗地问道:“小成,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看待,可你今天说这话我听着很不舒服,我爹已去,我希望你能给我爹道歉。”


    “道歉?”巫成冷笑一声,转过身怒视大牛:“我凭什么给杀人犯道歉?你要是这么说,那谁给我枉死的师娘道歉?谁又来给我师父和灵翊道歉!”


    大牛一愣,紧接着一把攥住巫成的衣领大吼道:“你说谁是杀人犯!你给我说清楚,我爹娘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你有不满你就说出来,我不允许你这么抹黑我爹!”


    “你还要装?”巫成也抬手死死扯住大牛的衣领,“灵翊她娘是怎么死的?嗯?你爹刚才都亲口承认了,是他为了私心害死的我师娘!你还从这儿嘴硬啊?大牛,敢做不敢当啊,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爹不可能......”


    “好了!”牛大婶哭着扑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两个人拉开,“小成,这一切都是你叔的错,可这真的不关大牛的事。别说是大牛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师娘竟然是枉死的,大牛他爹今天一见着你师父,突然就朝他下跪,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后来大牛去镇上请你的时候他才说出真相,小成,真的对不起,可我们真的一直不知情啊。”


    “娘你说什么呢?”大牛一瞬间有些晃神,他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灵婶......不是失足死的吗?”


    牛大婶痛苦地摇了摇头:“是你爹的错。当时咱家的条件不好,土地也不好,总是种不出好庄稼,没法卖钱,咱们一家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碰巧那段时间你灵叔身体不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种地,你爹便看上了他家的那亩田,一直想要占为己有,于是就趁着没人时候偷偷从他家的地上种了庄稼。”


    “可这件事很快就被你灵婶发现了,她一向脾气暴躁,在田里就和你爹嚷了起来,你爹也是被气得发了狂,推了她一把,谁知竟把她推进了河里,没多久就淹死了。”


    大牛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为什么不救呢?我爹水性很好,为什么不救呢!”


    “你爹是私心作祟啊!他以为只要你灵婶死了,我们就能将那亩田占为己有,从此就能吃上饱饭了,所以......所以......”


    “所以他一直等到我师娘呛死了才跳下去把她捞了上来,而我师父为了感谢他,还将那亩田无条件地转给了你们。”巫成冷冷道,“你家从此衣食无忧,可我师父的日子却是一落千丈,就因为你丈夫的一个私心,让灵翊三岁就没了娘。而你们竟然还敢问我他走得苦不苦?再苦他能有我师娘苦吗!”


    最后一句话巫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怒目圆睁,眼睛里好似能喷出火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巫成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掠去,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灵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