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作品:《白莲花骗婚后火葬场

    姜昙不寒而栗。


    一瞬而过的念头先于脑子被问出来,然而陆青檐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实话。


    她震惊他的野心,更震惊他的坦诚。


    敢说出来,就代表他并不怕人知道。


    冬狩猎场如此显眼的地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吸引来一大片侍卫,而他却能无声无息把汤忖杀掉。


    就算汤炳再怎么遭到皇上疑心,毕竟未走到最后一步,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头还是管用的。


    可是陆青檐就这么轻易杀掉了他的儿子,旁人除了找不到证据外,也根本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在侍卫中有安插人手吗?还是陈将军也与他有勾结,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贵妃,回京那日姜昙在皇帝身边看到了她,得知她是最受宠爱的贤妃。


    贤妃在此事中可出过力?


    那次陆青檐对贤妃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今太子体弱多病,身后站着许道成,然而首辅年事已高,已在与闫党的斗争中多次处于下风,为皇帝不喜。


    冬狩为彰显国威,祈求来年丰收。这样重大的日子,皇帝却未叫太子伴驾,足见皇帝也并不喜欢太子。


    为皇帝生个皇子……贤妃或许以为陆青檐要做权臣,万万想不到他觊觎皇位。


    “很冷吗?”


    陆青檐凑得更近了,鼻尖对着她的鼻尖。


    他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却不闪不避,任她打量。


    姜昙一瞬间觉得他很陌生。


    先前她隐隐有过猜测,为什么陆青檐要将自己捅成重伤。


    现在她可以肯定,他是在杀了汤忖之后,对自己下狠手,摆脱自己杀人的嫌疑。


    猎场有他的人,他可以伪装,却偏偏要动真格的。


    那只箭离他的心脏不远,就差一点,他就活不成了。


    可是动手之前,他又怎么能猜到自己是否能活下来呢?


    他猜不到。


    但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知道自己对他有怨气,所以让她亲自下手。


    从汤忖被杀,到汤炳失宠被贬官,只用了半月左右的时间。


    他算得一步不差,连同多变的帝心在内。


    姜昙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能明白一个事实——


    陆青檐不是以前的宋庸。


    三年时间,他已从吴江的匪徒变成京城的弄臣,表面上身份不显,私底下搅弄风云。


    成长闫慈那样的权臣,也是迟早的事。


    而她用了三年振作起来,她那些毫无进步的小聪明,对上如今的陆青檐,会有几分胜算?


    还有紫珠,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紫珠了,听说她和双双在一起,然而双双也许久不见了。


    此生她还有机会离开京城吗?


    “在想什么?”


    下巴被抬起来,陆青檐的眼神与方才又不一样了。


    方才是淡然,即使被察觉到大逆不道的心思,依旧摊开来任她随意看。现在是怀疑,隐约还有一丝不悦,他十分敏锐,似乎发现了她在想什么。


    姜昙说:“我想紫珠了,什么时候……”


    刚起了个开头,陆青檐的眼神就掺了冷意,似笑非笑:“姜昙,你在想什么,我不用猜都知道,收起你的歪心思。”


    他披衣下床去,留下一句:“我要外出几日。”


    守夜的婢女抬了水进来,陆青檐却不打算留在这,看样子是要去浴房。


    姜昙握紧被褥,恨不得往他脑袋上丢石头。


    陆青檐最近十分喜怒无常,前一刻说话情人低语,温情脉脉。后一刻就沉默不言,一直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仿佛有两个灵魂挤在一个壳子里,轮番控制陆青檐的身体。


    这时,姜昙便装作不知道,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


    身后陆青檐的视线就更加强烈。


    这样无时无刻的审视和猜忌,让姜昙几乎没空闲思考别的事。


    和他在一起,姜昙也快被折磨得发疯。故而在他离开后,姜昙甚至会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她忘了,陆青檐不在时,他的眼线会将自己更加严密地看管起来。


    姜昙刚坐起来,陆青檐去而复返,又是一阵无言的盯视。


    随后他转过头去,对门口的仆妇说了句什么,离开了。


    仆妇怜悯地看了一眼姜昙,对身边几人使了眼色,去取先前的箱子。


    箱子打开,是一阵铁链的动静。


    姜昙浑身寒毛直竖,他又要锁她了!


    两个婢女扑过来,捏住姜昙的手腕。这样的事情她们轻车熟路,知道哪里是姜昙的弱点,


    姜昙挣扎得厉害,又有两个婢女压住她的腿。


    冰凉的铁链缠上脚腕的那一刻,先前的回忆涌上脑海,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一瞬间回归。


    姜昙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又像圈里一头野性未除的畜牲,屈辱而绝望地承受折磨。


    “放开我!”


    她愤怒地大喊着,脚下使劲踢开一个婢女,身上的人便都被摔开。


    门还未关严实。


    姜昙奋力朝门外跑去,刚踏过门槛,身后一个健壮的仆妇就将她压在地上。


    她在这个院里被关了整整一百个日夜,从愤怒地摔东西,到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濒临崩溃时,被陆青檐带着出去,脚上褪下镣铐,竟让她暂时忘了那些不堪,产生了自由的错觉。


    如今时日到了,她又要像以前那样数着下一个一百日。


    下一次放她出去是什么时候,会是春天吗?


    “拿绳子来!”


    背上压住她的仆妇说:“长公子还没走远,可别被他听见了。让人看见她跑出去,咱们谁都活不了!”


    婢女们一涌而上。


    为了防止婢女与姜昙走的太近,院里的婢女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每次看到都是陌生的面孔。


    只有这个仆妇,据说是照顾妇人经验丰富的嬷嬷,特意从被拨过来照看她。


    “放开——”


    姜昙的嘴中被塞入了布巾,手也被绳子绑住。


    仆妇招呼婢女们把姜昙拖回房里,气喘吁吁地说:“还跟以前一样,往她碗里加迷药!去把安神香也点上!”


    婢女为难说:“胡嬷嬷,可长公子方才走时并未吩咐……”


    胡嬷嬷说着去翻迷药:“以前就是这么办的,长公子肯定不会说什么。”


    倒完迷药,胡嬷嬷低头一看。


    方才姜昙挣扎时勾破了她新做的衣服,才上身一次就废了。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再多给她放点,省得又跟疯婆子一样折腾!”


    具体怎么才算多,胡嬷嬷心里也没数,于是又添了一倍的药量。见油纸包里还剩下一点,索性全部倒进去,正好不浪费。


    反正长公子得过几天才回来,把她放倒,神不知鬼不觉,大家都省事。


    姜昙的脚踝上又缠上了铁链。


    屋子里分明燃着炭,姜昙却冻得浑身冰凉,冻得眼泪都涌出来了。


    鼻间闻到浓浓的安神香气味,婢女们又点上了。


    口中的布巾被取下来,浓黑的药汁抵到唇边,姜昙狠狠避开,药洒了满床。


    “我没病!”


    好不容易换的床单,上好的丝绸,这就浪费了一条,还得折腾着重新换一条。


    胡嬷嬷气得眉毛直竖:“长公子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不下蛋的鸡,不是病是什么!”


    转头对婢女们说:“再盛一碗来,给她灌进去!”


    姜昙像方才那样被按在床上,像不听话小儿喝药一样被灌进去大量药汁。


    胡嬷嬷满意地点头:“这是多少人求着都不给的秘方,喝了这药,早点给长公子生个儿子。”


    做完这一切,婢女们将门窗紧闭,自行出去了,以前总要开着的门缝也没有留。


    胡嬷嬷的脸在门缝里看起来有些狰狞:“这就算是惩罚,长公子不在这几天,您就好好想想。”


    长公子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后院里就这一个女人,整天又哭又闹地,不知在矫情什么。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就该好好调教一阵。


    门被阖上,连灯也被吹熄了。


    只有房里的炭盆冒着微微火星,映出了房中袅袅飘起的安神香。


    姜昙浑身的力气散了,连挣着脚上的铁链都觉得累。


    她便静静躺在床上。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觉得呼吸困难。


    姜昙看向炭盆,它是罪魁祸首。


    冬日人们贪暖,总将门窗捂得严实,可若是屋里有炭燃着,一夜过去,足以让人中毒气死亡。


    陆青檐害怕婢女和她相熟,不许她们过多和她接触、说话。除了逼疯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用。


    如果她死了,陆青檐会不会气得半死?


    要就这么死去吗?


    不!她好不容易活过来,怎么能死!


    姜昙往床下爬去,可仅仅接触到地面,铁链就绷紧了,再往前走,是远远够不到窗户的。


    力气在此时用尽了。


    姜昙困倦不已,为了保持清醒,她试着咬了一口手臂,却因为浑身无力起不到作用。


    床上床下,锋利的物什都被收走了,连桌角都是磨钝的圆面。


    只有一样东西是坚硬的。


    姜昙爬上床,握住脚踝的铁链,整个身体重重往床下一滚,脚上的铁链绷直,和坠力同时撕扯着脚踝。


    反复其次,她终于清醒了。


    一番折腾下来头晕眼花,姜昙缓了片刻,抓住软枕,就要往炭盆里丢去。


    打翻炭盆,就能保住性命。


    然而举起软枕的那一刻,姜昙犹豫了。


    她想起陆青檐让自己刺他心口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只给自己留了微弱的生机。


    最后却用一人之身,换来整个汤家倒台,甚至以此重创首辅和太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


    姜昙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来,缓缓放下了软枕。


    门外有婢女守夜,听到室内的动静,推开门看了一眼姜昙,她仍好好地躺在榻上,像是睡熟了。


    “冷……”


    床上的人梦呓。


    冷?婢女于是添了些炭。


    按规矩来说,婢女应在屋内守夜,可长公子有吩咐,谁都不许离夫人太近。


    婢女便又出去了。


    .


    陆青檐忽而抽气。


    孙太医手一抖,连忙将银针取下:“您重伤未愈,实在不易此时试针。何况下官一时没有头绪,不如等您伤好了再来?”


    陆青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烛火,恍惚了好一阵才看得清孙太医的脸。


    “我头疼是否与眼疾有关?”


    孙太医为难:“这说不好,许是两者各有病灶,许是一者影响另一者,下官还需要一些日子看看。”


    陆青檐扶着额头。


    他也知道,头疾由来已久。以前还能通过喝酒服一晌贪欢缓解,可是自从打算戒掉后,陆陆续续一直痛到今日。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病可会传给子嗣?”


    孙太医仍旧为难:“这也说不好,依长公子所说,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陆国公可有类似症状?”


    陆青檐脸色沉下来。


    孙太医登时闭嘴了。


    这对父子关系疏离,问陆国公还不如问闫尚书,陆青檐对后者的情况或许更熟悉一些。


    孙太医说:“暂时无药可用,长公子不若好生睡一觉,可养浩然之气,恢复精力。”


    护卫送来酒与药,陆青檐最终一口没动,命人点了一支安神香,就这么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醒来了。


    瞧见一个黑影坐在榻边,陆青檐下意识就要叫刘武进来,然而那人靠近,却看清这是姜昙。


    陆青檐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姜昙摸摸他的脸:“我来看看你,待会儿就走了。”


    “去哪儿?”


    陆青檐的心出奇地静。


    姜昙说:“去吴江,去扬州,我想去更南边的地方看一看。”


    陆青檐抓住她:“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


    姜昙将手抽出来。


    陆青檐猛然惊醒。


    外面有人敲门:“长公子?跟着汤家离京的探子来报,昨夜丑时二刻,汤慎咽气了。”


    “知道了。”


    陆青檐按着额头,那处余痛未消,后背竟出了一身冷汗。


    “府里可有什么消息?守在夫人门外的探子可曾来过?”


    外面人答:“不曾。”


    外面天已大亮。


    陆青檐复躺下,然而思来想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决定还是提前回去好了。


    “备车。”


    他又从床上起来,穿上外衣又吩咐道:“算了,备马。”


    回到府中的那一刻,陆青檐心头的不好预感成真。


    门房看见他回来,肉眼可见地吓了一跳,像是畏惧什么。待他到了寝院,下人们在院门口乱成一团。


    寝房门口,几个婢女进进出出,将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不知那个眼尖的看见了他:“长公子回来了!”


    屋内的仆妇慌忙走出来跪下:“长、长公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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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说,得出门好几日吗?”


    陆青檐忍着不耐问:“姜昙跑了?”


    胡嬷嬷支支吾吾:“没、没……”


    陆青檐踢开碍事的下人,看到榻上双眼紧闭的姜昙,松了一口气,她还在。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姜昙看起来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姜昙,姜昙?”


    陆青檐叫了许久,姜昙终于半睁开双眸,无力地说了一句:“若要杀我,为何不用一个痛快的方式……”


    最后几字,淹没在她昏迷而阖上的唇齿间。


    门外的胡嬷嬷说:“长公子,夫人这是安神香闻多了,所以头晕想睡觉……”


    “听那老虔婆放屁!”


    院外传来一声怒吼。


    紫珠被关在另一院多日,今日见众人慌慌张张,就想来看看姜昙,没想到竟是姜昙这边出了事!


    紫珠喊道:“大夫都说了,是吸入了毒烟!这老虔婆指定是夜里偷懒,没照顾好主子,让屋里燃了一夜的炭火!再晚一步,姑娘现在已经去见夫人了!”


    管家拦着她不让进,却没拦着不让说话。寝院和府里是分开管的,他有时也不好插手。


    地上还跪着外面请来的大夫,接收到陆青檐的眼神,颤颤巍巍说:“是这样。”


    说话间,睡着的姜昙忽然趴到床边,吐了一地酸水,身体止不住地痉挛。


    陆青檐接住她往下掉的身体,姜昙撑起身体,看着还算正常。


    然而仅仅是看着正常。


    姜昙觉得头疼,喉咙疼,眼睛疼,浑身不舒服。耳朵里还有什么尖锐的声音在吵。


    她捂着脑袋,盯着陆青檐看了一会儿,能看出三个陆青檐来。


    “别吵了!”


    姜昙摇了摇脑袋,结果摇得身体左摇右晃,整个人瘫在陆青檐怀里。


    大夫忽然指着姜昙:“病患口吐白沫,快将脸拨往一侧,口中秽物擦干净,否则会憋死的!”


    陆青檐咬牙切齿地将大夫拖过来:“你来!”


    他看着那大夫过来把脉,忽而脸色发白:“尊夫人气息没了……”


    “滚开!”


    “姜昙,姜昙?”


    陆青檐反复叫着姜昙的名字,她怎么都不肯应,他迅速将唇贴了上去。


    他曾经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溺水之后,姜昙会亲自己。像是亲吻,却又不像是亲吻。


    只记得昏暗的水中带走了人的气息,浑身冰凉犹如置身于阴曹地府。这时一口生气渡过来,将他从阴曹地府抢了回来。


    他便去看了那医书,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


    “对,是这样。”那大夫是个多嘴的大夫,指点陆青檐说:“再用双手按压病患胸腔……尊夫人有呼吸了!”


    姜昙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头还是又痛又晕,身上还很疲累,只看了陆青檐一眼,再次睡过去。


    陆青檐喘息着让开,手脚发软。


    那大夫抽出银针,往姜昙身上扎了许多根:


    “尊夫人手臂上有肿块,都是吸入毒气所致。看夫人脉象应是睡不好,应当能够发现不对,怎么会……啊!”


    他说:“夫人发现了。”


    陆青檐顺着视线看去,姜昙指甲缝中有许多木屑,其中还有殷红的鲜血。


    床面上有凄厉的十指抓痕,抓破了漆面,露出里面的木材来。


    “瞧着是求救无门,于是想自救,可惜吸入毒烟,手脚无力,故而才留下的。”


    陆青檐不阻止他,大夫胆子就大了起来,喃喃自语:“这也不对,按说不该只在此处挣扎,至少要到地上去。”


    说到这里,陆青檐忽然想起来,掀开床尾的帐子,抬起被子,看到铁链中姜昙的脚已磨出了一圈圈血痕。


    她当然是跑不了的。


    有铁链锁着,姜昙只能痛苦地挣扎,等死。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陆青檐脑中乍然一痛。他提剑迅速往门外去,经过门口时拖了胡嬷嬷的衣领:“滚过来!”


    邓显也听闻这件事赶了回来,劝道:“长公子,何须脏了你的手?属下将她拖至密牢里慢慢折磨,人多眼杂,若传出去就不好了。”


    陆青檐眼下哪还顾得眼杂不眼杂,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提剑就刺了胡嬷嬷一剑,很快拔出来,又刺一剑。


    连刺几剑,他才慢慢折磨她。


    陆青檐咬牙切齿地在胡嬷嬷手臂上刺了一剑:“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敢的?你为什么不去死!”


    胡嬷嬷口中涌出污血:“老奴……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您以前不也是这么做……的……”


    陆青檐顿住。


    胡嬷嬷咽气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围观的下人瑟瑟发抖低着头,却偷摸着将这件事看了个清清楚楚。


    邓显跪下说:“是属下的错,此人是新近有名的奶嬷嬷,属下想着……”


    陆青檐想起来,他以前是跟邓显提过一句,想要姜昙为他生一个儿子。


    是谁的错呢?


    陆青檐眼前发黑,摇晃着回去,却没跨过门槛,狼狈地摔到在地。


    姜昙断断续续醒了几次,三日后彻底醒了过来。


    睁眼就是陆青檐一脸憔悴的模样。


    两相对视,姜昙坐起来,重重推了陆青檐一把:“你要是想杀我,我绝不反抗,为什么用这种折磨我的方式!”


    陆青檐竟被他推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大,还是陆青檐太虚弱了。


    陆青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藏着不分明的情绪。


    姜昙脑子空白了一瞬,看到门口的护卫,如今护卫守门都守得这么近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边去抽护卫的剑边说:“我没死掉,你很失望是不是?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护卫眼疾手快地退让,没让姜昙得逞。


    只是一瞬间,姜昙就从腰后被抱住,她扭头对陆青檐说:“这又是什么手段?是觉得杀了我太痛快,所以又要绑着我灌药,或者压住我的四肢把我绑起来吗?”


    陆青檐脸上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他的手指探了过来:“别哭了。”


    姜昙平静下来,不再挣扎。


    她任由陆青檐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听着他一遍又一遍说:“别哭了。”


    姜昙的手指被握住,触碰到陆青檐的手掌时,发觉那里有微不可见的痕迹。


    是被陆国公斩断的第六指。


    姜昙的声音哽咽着:“能不能别绑我了,我不想待在这里。”


    说话时,她的身体颤抖着,仿佛又想起了被人像疯子一样绑着,害怕得不能自已。


    陆青檐沉默了一会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