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寻想躲没躲掉，但又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对上他仿佛要刀人的眼神。


    “彭Sir，这么巧？来查案啊。”


    彭灿沉声道：“昨晚你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


    冯寻掏掏耳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可以跟我去警署，我慢慢说给你听。”


    冯寻一看他要动真格的，忙麻溜地承认，“是，我是去过现场。但那只是凑巧碰上了，我就帮忙报了警，不用感谢。”


    彭灿一个字都不信，她大半夜去公园很可能是为了神探姐姐的案子，这个解释的通。她是个记者，想要挖到爆炸新闻，似乎没错。


    但彭灿总觉得她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你调查到哪一步了？”


    冯寻警惕起来，“干嘛，我凭自己的本事调查真相，你无权干涉。”


    彭灿和她打过一些交道，知道她这人本事是真有，但滑不溜秋，必须对她上点手段，她才能老实。


    “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喂，要不要这么过分，留条活路吧，彭Sir。”


    “可以，不过我要你做我的线人。”


    彭灿想既然冯寻身上有秘密，索性就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观察。


    冯寻在心里拉响了警报，但依然嘴不饶人，“不是吧，彭Sir，您断案如神，还需要我一个小记者帮忙，别开玩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彭灿直接亮出钞票，“和我们警方合作，线人费少不了你的。”


    冯寻苦恼了一下，一方面她真的缺钱，一方面她又知道这钱不好拿，一个不小心有可能暴露自己。


    正当彭灿以为她会拒绝时，她伸出手一把抓过钱数了数，“才两千块，就想我替你卖命，不够。”


    彭灿大方地在她面前展开钱包，抽出两万块钱，“只要以后提供的情报有用，钱一分不会少你的。”


    冯寻一看这可比在报社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挣得多，她当然选择和彭灿合作啦。


    但报社那边她也不会放弃。她向彭灿提出一个要求：“以后你们警方要是有什么案件的消息，也要优先分享给我。”


    彭灿觉得这没什么，反正警方也是要和各家报社合作的，那些消息迟早要传播出去。


    “只要不影响警方办案，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冯寻伸出手，彭灿领会，两人手握了一下，正式达成了合作。


    她大方地将自己从保安那里问来的三大页消息，分享给彭灿。


    他看完后，问道：“你觉得这个王六有问题？”


    冯寻说出自己的分析，“这个王六呢，就是个小混混，在外面人家都叫他六哥，平时带着一帮小弟走街串巷吃霸王餐，引得很多老板不满，都是他老爸在后面替他擦屁股。


    “他老爸看他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就给他找了很多工作，但他都干不长，后来就经人介绍来当了保安。没想到王六竟然干下来了。


    “他和刘东都认识，两人一起玩的很好，不排除他们二人合谋的可能。”


    两人朝着刘东家走去。


    此时，刘东并不在家，只有王翠芬在家里抹眼泪。


    彭灿听王翠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冯寻发现原来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一直在刘东家转悠。


    在香江房价很贵，很多人家的房子格局都很小，看得出刘东家很穷，一家三口挤在二十五平的小房子里，全靠刘大勇当保安那点工资养活。


    杂物堆满了整个屋子，显得空间更加狭窄。


    冯寻在一堆杂物里发现了几个茶叶罐，她问王翠芬：“刘大勇经常喝茶吗？”


    彭灿和王翠芬的视线朝她看过去，“是的，大勇很喜欢喝茶，但是医生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喝茶，所以我都尽量给他控制了。


    “这茶是我儿子特意去乡下收的，他说这茶泡出来的水茶味很浓，但不影响身体，就喝着解解馋。他爸高兴，每天都喝。”


    冯寻打开一罐闻了闻，味道和保安亭的那罐一模一样，茶多酚的浓度应该都超过了普通茶叶。


    她和彭灿对视一眼，彭灿立马问道：“王太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你老公说起过，他当年在认识你之前做什么工作？”


    王翠芬道：“这和我老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我看那些新闻上说他是被人害死的，这是真的吗？”


    彭灿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说：“暂时还不清楚你老公的死是不是和别人有关，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尽快查出真相。”


    “好，我一定配合。”王翠芬泣不成声，深呼吸后继续说：“我老公跟我说过，他年轻时做过很多工作，当过销售，卖过早茶，还在工地干过，可是那些老板都黑了心，经常欺负他，后来他就辞职了。


    “可没想到工作那么难找，如果不加入帮会，找工作都会被刁难。我老公很善良，他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后来实在没钱了，被房东赶出来，只能四处流浪，捡垃圾桶里那些白领扔的东西吃。晚上就在公园或街角睡觉。”


    “他娶我的时候还没有工作，只是听他说他帮了一个很有钱的人，人家给了他一笔钱感谢费，他才能回来重新开始生活。”


    冯寻忙问：“你知道那个有钱人是谁吗？”


    王翠芬摇摇头，“不知道，老公没跟我说过他是谁，我新婚夜的时候问过他一次，他还很生气让我别打听。后来我就没敢再多问，怕他生气。”


    他们又坐了一会，刘东还是没有回来，知道今天是等不到他了，好在冯寻已经从王翠芬口中得知刘东在哪里收的茶叶了。


    冯寻让彭灿先送她回一趟报社，她要把刚得到的消息送回去，让他们整理成稿子尽快发出来。


    彭灿不想让她发，至少要等他进一步确认消息的可靠性后，再出报道。


    她当然知道警方办案的那套规矩，什么都讲究实事求是，又怕打草惊蛇，有消息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封锁。


    冯寻理解归理解，但她现在是一名记者，手里的消息都是她辛苦打探来的，真实有效，她有权利将它们公之于众。


    就比如，站在记者的角度，刘大勇突然获得一笔钱娶老婆，这就是个新闻点，绝对可以大肆报道，深挖一下没准会更有看点，但在警方看来，一切和案件无关的事情都可以不用报道。和案件有关的事情，需要暂时保密，等警方调查清楚再报道。


    要是搁前世，她打死都不会做有损警方办案的事，甚至还会严厉批评她现在的这种行为。


    可她毕竟不是前世的自己，这一世她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还是个记者，干一行爱一行，她要为自己的职业负责。


    最后，彭灿和她商量，先不爆出刘大勇发了一笔财的事，其他都可以报道。冯寻这才勉强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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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灿将车停在报社楼下，让她先上去交代工作，自己在下面等她。


    冯寻一出现在公司，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视，大家纷纷围上前，问她是怎么挖到这个新闻的。


    朱古力激动道：“早上的时候这个保安亭案只有我们一家报道，后面的都是陆陆续续抄我们的。


    “主编这一上午都在接电话，都是那些同行来问他要新闻的来源，以及后续的报道。


    “这还是咱们报社第一次这么出名。”


    冯寻看大家不像以前那么排挤自己，也乐得接受他们的示好。


    说白了，冯寻和这些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她受欺负的那些事，也是她自己性格太软，不会为自己争取利益。


    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在报社里同样如此，你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人前，别人不欺负你才怪。


    她将最新的消息递给朱古力，让她尽快整理成稿，明天一早就发出去。


    朱古力表示一定办到。


    冯寻见周扒皮还在忙着接电话，就没进去打扰，她让朱古力转告周扒皮，这次赚了钱一定要犒劳所有人。


    朱古力和其他同事都乐坏了，一个劲地感谢冯寻。


    “行了，抓紧时间做事，我还要继续跑新闻。”


    大家目送冯寻离开，那个找过冯寻茬的男同事很心虚，一直没敢往前凑，生怕冯寻记恨他，给他穿小鞋。


    冯寻上了车，直到彭灿将车开到马路上，她都没问一句去哪。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彭灿对她更满意了，这样的人要是在他们警署，那警署的破案率一定会上升。


    他们一路朝着王翠芬口中的乡下开去。


    在经过一排排破旧的村屋后，彭灿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周围聚集了一些村民，他们很久没看到陌生人来他们村子里。


    冯寻下车拉住一个老伯询问道：“老伯，这个茶叶是你们这儿产的吗？”


    她在王翠芬家时，特意问她要了几两茶叶，本来王翠芬想送她一罐，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茶呢。


    再说了，这茶喝多了正常人都会出现心律不齐，她家里还有弟弟，万一被他误喝就麻烦了。


    幸好王翠芬不爱喝茶，彭灿为了防止她把茶送人，就说让她把茶保管好，之后他会派人来取，送到警局做检测。


    王翠芬当时很担心刘大勇是不是喝了这茶才出事的，而这茶又是儿子送的，她一时很慌乱。


    彭灿为了宽慰她，没告诉她实话，只说是例行检查。


    王翠芬很信任彭灿，自然相信他说的。


    老伯捻了捻茶叶，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最后肯定道：“是啊，这是我们山上特有的野茶，附近的人都会自己去山上采，采回来就自己家做。”


    彭灿道：“那有没有人会跟你们买？”


    “怎么会，这野茶苦，山上遍地都是，本地人不会花那冤枉钱，至于城里人一般喝不惯这东西，卖也卖不出去。”


    “那老伯您认识这个人吗？”冯寻掏出刘东的照片，老伯摇了摇头，“不认识，咱们这穷乡僻壤，一年到头来不了几个外地人，一般都是那些脑子发烧的年轻人来爬山采风什么的，这山上有什么好采的，瞎折腾。”


    彭灿突然问了个题外话，“老伯您贵姓？”


    “我姓王，我们这一片都是这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