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机械的质感格外刺耳。


    零号这似人非人的生物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余方昭内心的无名火正熊熊燃烧着。


    “人类那无尽又无用的勇气啊，真可笑。”零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点评着，“从你们被拉入我的世界后，就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出逃。”


    “无一例外。”


    秦与之冷脸看它，内心的愤怒早已压抑不住。“所以你认为我们也不可能？如果我们失败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大概是被拉到这个世界的人和秦与之有相同反应，零号回答很是流畅。“你们成功或者失败，我都是赢家。更何况，你们已经失去一个伙伴了。”


    五人小队里面，唯独张风不在。辛夏呼吸急促，想去拿手机确认张风的安全。


    瞬息万变，四人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秦与之的家，变成了温馨的小房子。


    张风在餐桌上，面前是恩爱的父母，一家三口和谐的场面并没有不妥。徐朗往前走了一步，发现面前有堵空气墙，把他们四人困在原地。


    熟悉张风的辛夏却发现了异样，她抬头找零号，“你对张风做了什么？”


    余方昭盯着眼前的景象看，发现张风脸上的笑容有点奇怪，不像原来的她。“这不是张风！”


    “这么快能发现异样，看来你们关系不错。”零号再次出现，“她已经死了。”


    冷冰冰的五个字，却将活生生的人判了死刑。


    徐朗还在状况外，他将目光投向秦与之。发现他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辛夏抬手垂着空气墙，却找不到任何破绽。“零号，你给我滚出来！你到底对张风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它说，“造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他们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张风蜷缩在破旧的小床上，正抱着残旧的被单在无声哭泣。房门外，有人在齐声唱着生日歌，“祝我们宝贝生日快乐。”


    躲在被窝里的张风轻拍着自己的背，带着哭腔哼着生日歌的调子。“祝你生日快乐。”


    画面一转，张风矮小的身体在家中忙碌。沧桑的中年妇女嘴里叨叨，“真是的，给弟弟做个饭都不会，衣服没洗完你别吃饭了。”


    “女孩子家家连家务都不会做，我看还是太宠你了。明天不用去上学，留在家里照顾弟弟。”


    瘦弱的张风握着扫把反驳，“我要上学，我要去上学！”


    中年妇女抄起手边的擀面杖，对着她的背就是一顿打。“你是皮痒了，居然敢反驳我，罚你没饭吃。”


    张风推开了女人的手，逃命似的离开家。


    画面再一次变化，穿着校服的张风站在洁净的橱窗前，渴望地看着里面的公主裙。店员看她驻足在门外，便笑着邀请她进门。“进来看看呀，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正适合你们这年纪的孩子穿。”


    张风拘谨摆手，却抵不过店员的热情。踏入店内换上那套梦寐以求的裙子，站在镜中的女孩，头一回被夸赞好看。


    但一分钟后，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离开服装店。


    “张招娣，你这个月还没给我们钱呢。”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孩女孩们将张风堵在了小巷深处。


    张风那张缺乏营养的脸上不见恐慌的踪影，“我打工的工资被拿走了，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高个男人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以为我会信？刚才还看到你从衣服店出来，你没钱？自觉点，别逼我搜身。”


    张风把书包挡在胸前，“我真的没钱，钱都被我弟拿走了。”


    “没钱你不会去赚啊？”男生又说，“实在不行，给我们摸两下，这个月就算了。”


    其他男生一哄而笑，“老大，你这也不挑食啊。这妞瘦得就剩骨头了，没胸没屁，摸着也没意思啊。”


    此情此景，辛夏闭上双眼压抑着怒火。在她面前活泼的张风竟然遭受了这一些非人经历。


    最后，他们被拉回了那个温馨的客厅。一家三口窝在沙发上，聊着今天发生的琐碎。


    徐朗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眶，“张风现在，好像挺好的。”


    如果是他，也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吧。


    秦与之冷静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塑造这样的对比，是在合理化张风的选择。”


    “零号，你根本不想我们能够成功。让进入你世界的人失去自我，来帮助你完成世界的搭建，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比零号更加冷静的声音传入另外三人耳中，“可惜你挑错人了，零号。”


    高瘦的少年将三人挡在身后，“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零号的声音正在远去，“那我拭目以待。”


    四人眼前的景象变回秦与之的家，辛夏二话不说跑去找她的手机。“我先打电话确认张风的安全。”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秦与之下意识去找钥匙，却摸了个空。


    余方昭和徐朗已经背上了自己的书包，“走，我们打车过去。”


    四人上了出租车，在车上辛夏不断地拨打张风的电话，却没能得到回应。


    余方昭握着她颤抖的手，“不会有事的，别紧张。”


    只是这句话，像是对他们说，又像在对自己说。


    来到张风家楼下，电话可算接通了。辛夏语速极快，“张风你没事吧？”


    “我？”张风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我能有什么事？”


    辛夏没时间在电话跟她复述太多，“我们都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趟，我们当面聊。”


    她怕张风在NPC父母面前呆太久，会被零号彻底洗脑。


    张风答应后挂了电话，转头对父母说。“爸妈，我同学来找我，我下楼一趟。”


    那对父母慈爱地朝她点头，“行，那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的爸爸妈妈。”张风乖巧点头。


    到了小区的凉亭，他们都在。见她出现，全都围了上来。辛夏更是抓着张风转了一圈，“你还是张风吗？”


    “我是啊。”张风语气沉闷，“怎么突然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余方昭三言两语总结说给她听，“所以我们特别担心，你会被它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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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风露出轻松的笑，“原来如此，你们不用太担心我，我不会这么轻易被骗，更何况现实和虚假的东西，我能分得清啊。”


    “你清楚就好。”辛夏如释重负，“那你自己要注意点啊，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与之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着，“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事，就早点回去吧，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太晚回家会引人怀疑。”


    “嗯，那散了啊。”徐朗眉头微微蹙起，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其他人都没异样，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离开张风家小区时，秦与之侧头对徐朗说。“你也觉得不对劲吧？”


    女孩们转头看他，“原来你们也觉得不对劲啊。”


    辛夏的担忧并未散去，“刚才张风的状态不对劲，看来我们要多关注她。”


    “她现在看起来太活泼，太幸福了。”余方昭沉吟，“这样的情况，陷入零号的陷阱。”


    辛夏赞成，“只能多关注她的状态，暂时没法做什么。”


    ……


    隔日，四人重聚班级，皆是精神萎靡的模样。


    张渺抬手在余方昭眼前晃，“你昨晚做贼去啦？黑眼圈这么重。”


    余方昭哪能说因为昨晚的消息过于冲击，导致她失眠了一整夜。她趴在桌上狂打哈欠，“对啊，昨晚打游戏打得有点晚，熬夜了。”


    “真好，我也想打游戏啊。”张渺哀嚎，“钟楚这个变态，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给我额外加题，写完都累死了。”


    说到钟楚，余方昭来劲了。“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你在瞎说什么啊！”张渺捂着脸说，“谁要和他谈恋爱。”


    “不谈吗？”她倒回桌上，“不谈那算了。”


    昨晚的冲击实在太大，连带着余方昭对故事中男女主的感情发展都失去了兴趣。


    张渺见她状态不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余方昭摇头，她去医务室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帮助男女主的感情发展。


    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她干脆拿出手机，借着书本遮挡开始翻原著，想要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剧情有遗漏。


    这一看，让她发现了其中关键。


    她把内容截图丢到群里，“我发现了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关键，中午自习室详谈。”


    ……


    熬到了中午，余方昭背上书包朝张渺说。“我中午约了秦与之出去吃饭哦，不好意思啦，你找别人去吃。”


    “喂！”张渺还没来得及说秦与之的坏话，她的好姐妹已经和少年肩并肩离开了教室。


    钟楚把她的作业本放在桌上，“里面错的内容有点多，你先订正，今晚还有不会的我再教你。”


    “哦。”张渺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尽职，她眼珠一转。“钟楚，你中午和谁一起吃饭啊？”


    “自己吃。”钟楚翻着怀里的作业本，漫不经心地回。


    张风往他面前凑，“那带我一个吧，我请你吃好吃的，就当是谢谢你给我补习啦。”


    钟楚：“？”


    他迷茫抬头，下意识拒绝。“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