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的事，邢佳佳没有跟梁星星说。


    就像她跟刑烈说的，就算是没有王川去洗脚城找妹子按摩的龌龊事，梁星星也不会跟他发展关系。


    这段时间，梁星星只觉得邢佳佳过分关注王川，不由得问：“怎么了？”


    邢佳佳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丝毫不心虚，“忘啦？我还等着给你介绍人呢，杨超谈事儿回来了，你这边儿怎么说？”


    杨超就是邢佳佳想要给梁星星介绍的张朝的朋友。


    梁星星握着手机顿了两秒，才想起她之前确实答应过邢佳佳这事。


    手机贴着耳边震了两下，她看了眼屏幕顶端跳出来的消息，跟邢佳佳说：“等等吧。”


    “不是敷衍我？”那边邢佳佳怀疑问。


    梁星星笑了笑，“不是。”


    两人又聊几句，电话挂断，她点开了与王川的微信聊天界面。


    王川：[这周六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王川：[别说没时间，我这可是紧着你的时间约的，大忙人]


    两条新消息后，还有一个饭店的地址。


    梁星星想了想，回了个好。


    她手指划着屏幕往上翻，动作温吞的截图，然后戳开头像，拉入黑名单删除，一气呵成。


    走廊两头的窗户开着，对流风吹得有点凉了，额前垂落的发丝被风吹起，心头郁结的乌云，好像在慢慢被风吹散，梁星星靠在窗前看外面的林荫，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久违的轻松。


    总要做决定的，她想。


    ……


    周五，军训汇演结束。


    当晚，校领导和年级里的韩主任请负责军训的教官们去吃饭。


    梁星星没去，替韩主任去负责布置考场。


    晚自习铃响，教室里依旧闹声不止。


    军训十二天，可算是混熟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站在楼下都听得见。


    梁星星和赵明明一起上了三楼，一班挨着楼梯，赵明明去了旁边的二班。


    梁星星进来，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缩着脑袋假装看书，眼睛却是心虚的飘着看她脸色。


    “不想复习？”梁星星站在门口问。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抬起，都看着她没出声。


    周旭的前车之鉴都记着呢。


    梁星星：“那就布置考场吧，桌子都拉开，我贴考号。”


    话音一落，底下的嘈杂声又起。


    “刚军训完就考试，玩儿命呢！”


    “甚至连周末都不给过，直接就考啊。”


    “完蛋了，我都忘光了。”


    “谁不是啊，开学也不知道有摸底考，我连复习的笔记本都没带。”


    手上搬着桌子，嘴巴也不停。


    梁星星也不管，靠在讲台上分考号。


    梁星星把分好的考号拿给每排的第一位同学，“往后传，都贴在桌子右上角。”


    考好信息上有学号和考生姓名，这是按照入校成绩排的。


    底下又是一阵窸窸窣窣。


    单人单座儿坐好，梁星星才说：“现在能安静看会儿书了吗？”


    “梁老师，我们没带以前的笔记本。”有人举手，理直气壮。


    有了打了头阵，多的是附和声。


    等到再次安静，梁星星掰了节粉笔，“这两节自习课，给你们复习一下小学连接初中的知识点，周末后正式开学，就直接开始将初中的内容了，只讲一次，都注意听，这部分不会重复的讲。”


    大概是前面有座山等着爬，底下没有说小话儿的，个个儿奋笔疾书，听得认真。


    哎呀，他们都是初中生了，要面子的！


    一班听了两节数学复习课，晚自习一散，其他班的同学听说了，立马就不平衡了。


    “这不就是开小灶嘛。”


    “就是，咱们都没学，就人家一班学了，还考个鸡毛啊。”


    “谁知道他们老师有没有透题呢。”


    “一班的数学老师，不也是三班和四班的数学老师嘛，三四班没听着？”


    “那能一样吗？人家可是一班的副班主任呢。”


    ……


    梁星星早上去监考前，被韩主任喊去问了两句。


    “听说你昨儿晚自习给一班的学生上课了？”


    梁星星默了默，问：“不能讲？”


    “倒也不是，就是年级里传得风言风语，对你不好。”韩主任说。


    梁星星没说话，事情是昨晚发生的，这一大早韩主任就知道了，哪里单纯是学生传的？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例题不涉及考卷上的题。”


    “我当然信你了，就是这人际关系上，你还得多想想，下回遇着这事儿，可以跟其他数学老师商量商量嘛。”韩主任苦口婆心。


    从韩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梁星星过去教务处领六班的考卷，上午考语文，为了错开，监考老师都是理科组的，她一进来，就见二班的数学老师高强在，看见她，对方脸色不太好看。


    “小梁老师辛苦啊，昨晚替韩主任看班，讲了两节课的知识点儿，还得赶早监考。”高强说。


    梁星星没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话，过去跟教务处老师拿了密封的卷子，开门出去了。


    一二班是兄弟班，也是竞争关系。


    如果差的太多，难免脸上不好看。


    高强一早听说了昨晚一班讲课的事，差点没气死，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看着梁星星没说话，开门出去，高强只当她是心虚，哼了声，翻了个白眼儿，状似随意的提高声音跟教务处的老师说：“看人呐，不能看表面，有些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是个背后会捅刀子的，我呸！”


    教务处老师正吃包子，听得一头雾水，“小梁老师怎么你了？”


    高强还没说话，刚关上的门啪的一声没推开了。


    屋里的两人都朝门口看去，就见梁星星抱着卷子站在门口。


    教务处老师表情尴尬，咬着包子没出声。


    高强惊了下，在看见是她时，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说的就是你，怎么了？


    “高老师，我虽然教龄只有几年，但也算是你前辈，下次说我，记得称呼一句梁老师，”梁星星声音寡淡，“还有，一节复习课就让能你如临大敌，我好荣幸。”


    同事半个月，梁星星在办公室很少说话，与人相交泛泛，最多是跟同宿舍的赵明明走得近点儿。


    高强还以为她性子跟长相一样的温柔，不会说什么，刚才那话也是故意说给她听好出气的，但是没想到，梁星星会直接推开门，给他碰了颗软钉子，他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周老师，您进，我先去考场了。”梁星星与被门挡住的老教师说。


    老教师叫周淑敏，是数学组的组长，戴着一副老花镜，看着和蔼，“去吧。”


    屋里的高强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果不其然，周淑敏进来，拿了她考场的卷子，与旁边电线杆似的杵着的高强，笑着说了句：“这就怕了？你的战场还没开始呢。”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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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几个字，却是将高强的自尊心搓成了粉笔灰。


    确实，都是刚升学上来的，就算这次二班的数学平均分与一班差得远，那也只能说是学生的成绩有水分，他一节课没上，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甚至是，平均分差距与一班拉得越大，以后追上来，越能证明他课上的好。


    是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输了心态，不战而屈人之兵，落了梁星星下风。


    周淑敏没多说，看他脸上火辣辣的，拿了卷子走了。


    一个办公室坐着的，梁星星是从西北考回来的，两个地方的教材不一样，周淑敏是看着她这不到两周的时间，把他们这边的小学六年级的教材翻了一遍，又把初一新教材的翻了一遍，笔记本都密密麻麻的写了半本。


    周淑敏不愿意用‘笨鸟先飞’来形容她，只能说，时间不会辜负勤奋的人。


    心思澄净，兢兢业业的人，又有谁不喜欢？


    里面那个争强好胜的，殊不知，竞争早就开始了。


    ……


    下午数学考完，学生放假，办公室里老师们却是在加班，组里分题目阅卷。


    天擦黑时，有老师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小赵，这几本你批改完了吧？那我拿回家去改了。”


    “诶，三四考场的卷子传到谁手里了？改完了没？”


    “我也先回家了，这两本明天拿过来给你。”


    闹闹腾腾的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住宿的几人。


    “走吧，先出去吃个晚饭再回来继续改。”赵明明过来喊梁星星。


    学校放假，食堂也放假，只能出去吃。


    梁星星简单收拾了桌上的卷子，拿着手机正起身，屏幕上跳出一通电话。


    “姑姑？”


    “星星，小川怎么说你把他微信删了？”秦美兰问。


    梁星星脚步一滞，忽的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我联系他吧，先不说了。”她语气如常道。


    电话挂断，梁星星拉开抽屉，拿出了包，跟赵明明说：“我有点儿事，就不跟你去吃饭了。”


    “晚上给你留门儿吗？”赵明明问。


    梁星星点点头，“回来的。”


    两人一起出了校门，赵明明去了附近的小店，梁星星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去这儿。”她把上次王川发来的地址给司机看。


    这会儿已经过了堵车的时间，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梁星星找到了包间，推开门进去时，忽的目光一顿。


    除了王川，里面还坐着几个男的。


    “哟，来了。”有人调笑似的说。


    这与梁星星想的不一样。


    “可算是来了，真难请啊，”王川玩笑似的说，“来，过来坐。”


    梁星星握着门把手，看着王川说：“既然你有朋友在，那我们改天再说吧。”


    “呦呵，这是不愿意跟咱们几个一起吃饭啊。”桌上有人挑起眉，看着梁星星笑道。


    王川从位置上起身，过来拉她，“都是朋友，别闹。”


    梁星星蹙着双眉看他，不知道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亲昵的话。


    “别碰我。”梁星星躲开他伸来的手，顺势往外退了一步。


    王川顿时落了脸，再次伸手，“就一起吃顿饭，作什么，进来。”


    忽的，对面包间门开了，走廊里的灯投下一道黑沉的暗影。


    两声脚步声，那道暗影逼近，王川的手腕被一只粗粝的大掌钳住了。


    “要不我陪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