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盯着眼前这张冷漠的脸半晌，根本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别吵啦。”大殿里诵经声戛然而止。住持秋呈站了起来，他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向着众人走了过来，那张脸渐渐和山下那位住持重叠。


    两个人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位看起来苍老一点，声音也更粗哑一些。


    “辛队长，虽然你们临时征收了寺庙，但我们事先不是说了吗，大雄宝殿和天王殿还是归我们所有。”


    队长？肖与楚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纳闷。不止是她，其他人的视线也不自觉地在辛队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如今还有什么地方，会有队长这个称呼？


    “那是暂时的，等一切有了眉目，你们都必须离开。”辛队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也说要等一切有眉目，现在这一切不都没有眉目吗？”秋呈不急不恼，“辛队长，他们刚刚死里逃生，理应好好休息一下，等他们休息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辛队长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斟酌秋呈说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事，我也不会管，既然你能答应我，送我们几个去庇护所，也能送他们几个去吧？”


    庇护所？听到此话的众人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秋呈师父，我答应送你们去庇护所，是因为其一，我征收了你们的寺庙，理应做补偿；其二在现在这种环境中，有几个和尚去安慰人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他们——”辛队长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他们对现在的庇护所没什么价值。”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个大牌餐厅的厨师，怎么就没价值了？”


    “你以为庇护所的厨师少吗？”辛队长眼神冷漠，“几乎所有的庇护所都满员了，你们这样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人去，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肖与楚从未想过去庇护所还有什么第一关，第二关。听到辛队长这么说，她的心里有一丝庆幸，也有一丝不悦。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世界的三六九等比想象中还要严苛。


    “呵呵，”林预在人群后阴恻恻地笑了，“我就知道，进庇护所没那么容易，果然啊，还是有钱有权的人才能进去。”


    “并非有钱有权的人才能进，但有能力的人先进去这是共识，哪怕你是电工、维修工人、建筑工人都有机会。”辛队长反驳道。


    乔一伊沮丧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看来，我进去是没希望了，我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平时上班就是在互联网制造垃圾……早知道学点技术了。”


    辛队长这么一说，肖与楚对进庇护所的期待也大打折扣了。她眼下当然不算没有一技之长，但是把自己的一技之长告诉庇护所的那些人，会有什么结果却是不可预知的。


    至少现在，她不想那么做。


    “不去庇护所也没所谓，不过辛队长，既然你说送住持去庇护所，我们也大可以等他们去庇护所的时候再离开。我向你们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往后面去。”


    “不需要给我做无用的保证。看在住持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们留下来，但如果发现你们违反规定，只有一个字‘杀’。”


    肖与楚点了点头。


    辛队长最后又扫了所有人一眼，便威风凛凛地走出了大殿。


    乔一伊见他走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耍什么威风啊，这人。”她不满地嘀咕道。


    “秋呈师父，这位辛队长他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肖与楚想看看能不能从住持这里得到关于辛队长的什么线索。


    “我也不清楚，”秋呈微微摇头，“他没有说过。”


    “那他到底什么来头啊？”张进补充问。


    “他说他是什么全球联合军的一员，正在为拯救整个星球努力。”


    “哈哈哈，这些人也太可笑了，这种时候了还成立什么全球联合军。”林预哈哈大笑起来，“我看啊，他们就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死？万一人家真想到办法了呢？”张进反问道。


    “哼，”林预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有那么容易，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会变得这么乱了。”


    “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胡说八道呗，我看啊，这个世界走向灭亡是必然，因为有一种神秘力量不想让这个世界存在，所以才发生了那些事，所以，任何拯救都是徒劳无功的。”


    “你是写小说写多了，开始胡思乱想了吧。”张进哼了一声，“总之有人愿意救这个世界，我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我可能看不到了。”


    “是啊。”乔一伊也认同，片刻又摇头，“我还是想看到的。”


    “天真。”林预无奈摇头。


    肖与楚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她接着问住持：“既然他们说是全球联合军，来到这里的有多少人？”


    “好像……十个人。”


    “来多少天了？”


    “这个……今天早上来的，然后就一直在后院布置，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后来他们说要把周围可能有人的地方都处理了，我就想到那个穿黑衣的女孩上来过，便问能不能通知你们。”


    他们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呢？既然是拯救星球，想必和时空裂缝有关系……会不会他们想控制裂缝？


    肖与楚有一丝担忧。


    “我带徒弟去偏殿收拾东西，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秋呈说着微微颔首，就招呼身后两个徒弟，一起出去了。


    大殿里就剩下肖与楚一行人，没有其他人打扰，确实自在了许多。大家各自找了蒲团坐了下来休息。


    “人生得意须尽欢，能歇会儿是会儿。”张进趴在蒲团上，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过了会儿林预也呼呼大睡了。


    只剩下几个女人都醒着，潺音忙着闭目养神，廉敏佳在大殿里转悠，欣赏那些栩栩如生的佛像；乔一伊没什么精神，她窝在蒲团上长吁短叹，嘀咕自己当初选错了专业。


    趁着这个时间，肖与楚把小野拉到了大殿外。


    “我想让你办件事。”肖与楚低声说道。


    “什么事？”


    肖与楚伏在小野耳边说了几句，小野听到后有一点惊讶。


    “如果被他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们会杀了我们吗？”


    “我看他们也不是随便杀人的人，”肖与楚很镇静，“只要小心点就行。”


    “好吧，既然你说干我就干。”


    小野这次放出了一个几乎苍蝇那么大的飞行器。在大雄宝殿后，还有观音殿和藏经阁两座大殿，大殿之间相隔几十米，形成了一个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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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广场。


    寺庙不算大，飞行器飞出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这支队伍的确有十个人，其中八个人都在藏经阁前待命，还有两个人守在观音殿，他们所布置的东西就在藏经阁前，一个有支架的释放着电流的机器，以怪诞的姿势向天上伸展着。


    “他们这是想干嘛？”小野发出疑问。


    “我猜他们做的事跟时空裂缝有关。”


    “真的吗？”小野又吃了一惊，“但是据我所知，你们绝没有能力控制裂缝。他们真想做，恐怕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比如？”


    “我不知道，”小野挠了挠脸颊，“要么就是他们被吞噬，或者裂缝吐出来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总之挺危险的。”


    肖与楚思忖片刻，让小野继续监视这些人，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而在后院忙碌的小组，自然对被监视一事毫不知情。以辛队长为首的行动小队，以为肖与楚这帮人不过是一帮正在仓皇求生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几个人聚在观音阁前，对眼前这个仪器露出不可捉摸的神情。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人盯着一起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把辛队长拉到了广场角落。


    “队长，这东西真的能像金教授所说的那样，在空气中产生一道裂缝？”他问辛队长。


    “他是这么说。”


    “他们这些科学家是不是疯了，就不能过好眼下的日子，为什么非得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他们说：如果不知道怎么产生，就不知道如何封闭。”


    “这些人把人命当儿戏，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万一从那些什么裂缝里泄漏出我们无法预知的东西，你我，还有兄弟们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有武器。”辛队长很从容。


    “队长，你别太乐观了，缝隙里出来的东西我们不是没见识过，这个任务我们就不应该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恐怕——家人的性命不保。”


    “家人……”年长的人震惊，“他们用我们的家人威胁？”


    辛队长叹气：“可以这么说。”


    “疯了，彻底疯了。”


    “老徐，”辛队长苦口婆心，“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疯了，我们不过是棋子而已，你以为他们把我们的家人放在庇护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控制你我这样的人吗？还有啊……”辛队长压低了嗓门，“据我所知，还有好几个地方在布置这玩意儿，他们不是在打无准备之仗。”


    “布置这东西还有什么玄机吗？”老徐问道。


    “我只听说每一个地方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弘愿寺几乎近一个月都没出现过异常现象，天气也相对平稳，他们说这里很适合做这种事。”


    “哎，”老徐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半晌，他问：“我们还有活着回去的机会吗？”


    辛队长望着仪器说：“不知道。”


    “那实验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呢？”


    “随时待命。”


    老徐的脸上显出颓唐的神色。“哎，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对了，那些人你准备拿他们怎么办？”


    “庇护所大概不会收留他们，我只能把他们赶下山去。”


    ……


    肖与楚和小野听着这样的对话，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