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荔枝

作品:《燕麦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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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遇原本想在元旦三天小长假里认真考量一下自己和谢闻颂之间的事,结果还没等她开始思索呢,某人便主动上门了。


    原因是一盒崭新的拼图。


    这还得追溯回前些时间谢闻颂还在瑞士时,温遇提出跨年夜要是他没事忙的话,可以来隔壁一起拼图,正好她之前买的《冬灯》还没拆塑封,两个人一起拼的话应该能很快拼完。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从她提出拼图再到林檬问她的那句话,几天的时间,事情发展超出她的意料。


    因为林檬提出了一个她之前从没考虑过的方向。


    上头的时候,温遇甚至在想要不要收回邀请他拼图的话。


    但后来还是没说,因为她感觉只有自己在别扭,不应该将这股情绪扯到不知情的谢闻颂身上。


    那天从谢闻颂那儿回到自己家里,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周末缓过去又继续陷入年底的忙碌里,她根本没时间想多余的事情。


    其实温遇自己也得承认,没时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她也不太敢深想这件事。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自从上次从陆星桓的宴会上回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了解有关他的信息,只是偶尔能在娱乐版面上看到他和季霖菲的报道,不过因为忙碌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温遇发现自己心头已经没有涟漪了,她再也不会像过去的无数个瞬间一样,被突然涌出来的酸涩情绪搅得不知所措,也再不会陷入无端的茫然里短暂看不清眼前要走的路。


    然后当她重新审视自己前一段“感情”,发现这好像又不能算是喜欢。


    没有占有欲,没有私心,这份感情干净轻薄得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倒影。


    它更像是一件内容未知的信件,这么长时间内,只有她一人已阅。


    不过没关系,只有她一人看过也是最好的结果。温遇也不需要第二个人去看,她足够坚定,也足够淡定独自面对这份心情。


    现在的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她很满意。


    想到这,温遇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有什么沉重的锁链从她身上被拿开。


    不管她之前寄托的这份情感究竟是什么,但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要放下了。


    想清楚这件事,温遇尝试着将自己和谢闻颂之间的感情与它做对比。


    发现这两种情感又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没有什么可比性。


    因为她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谢闻颂都一直在她身边。


    无需她特意花时间用目光搜寻,视线所及,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所以时间一长,她便也不再意外自己的生活中投射谢闻颂的身影,甚至可以笑着上去,和影子握手:“你又来了啊。”


    不会再感慨遇见他好巧,而是演变为比接受更普遍的习惯。


    温遇现在回想,谢闻颂总是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不管你向前走还是回头,都能看见。


    习惯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所以如果他某一天忽然不站在她旁边,身边的气息再也没有熟悉的那一缕,就像他前段时间不知不觉离开南川,她后知后觉时,只剩怅然。


    这种不适应带来的强效后遗症,到底会不会让她看清这到底是友情,还是她真的对他有区别于友情以外的其他情感。


    这是喜欢吗?


    还是区别于友情和爱情的另一种陌生情感。


    她也不知道。


    于是刚才被抽走的枷锁再次回到她身上。


    温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抱枕思考这个问题,狭窄的心房堆了还未理顺的毛线团,越想越乱,直到手机的来电铃声强制让她不要继续琢磨。


    “我在门口了。”


    “嗯,马上来。”


    温遇放下手里的抱枕,去给谢闻颂开门。


    谢闻颂进来的同时把门带上,温遇回到刚才坐的位置,低头刚想拆拼图的包装,结果头发挡眼,她只好去卫生间找了根皮筋,把散下来的头发匆匆绑上。


    “你先拆吧,我去拿点吃的。”


    温遇将手边的拼图推给谢闻颂,自己起身去厨房拿下午做的小点心。


    虽然圣诞刚过,不过温遇还是做了几款圣诞图案的饼干,比如姜饼人、圣诞树造型的,好看到能出去摆摊的程度。


    自己在家做的都是低糖版,吃起来也比较放心。


    温遇端着餐盘再回来时,谢闻颂已经在给拼图碎片的颜色分类了,《冬灯》这张拼图颜色算纷杂,不太好分。


    一般这种拼图最好先把外框架拼出来,再往里填。


    她当时买完全是冲着颜值去,然后想跨年夜拼倒也应景。


    茶几的高度略有些矮,他们坐在沙发上要弯腰拼,温遇简单尝试下,姿势有点累。


    茶几下面铺了层薄毯,温遇又找来两个坐垫,提议要不要坐垫子上在茶几拼。


    谢闻颂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个坐垫挨着搁下,温遇盘腿往下坐时,肩膀和谢闻颂的磕在一起。


    往常这样并肩坐的时刻也不是没有,可温遇却第一次觉得有些拘谨。


    谢闻颂在分拼图,她心不在焉抓一小把在手心,拼图边缘的棱角抵在掌底,心里乱糟糟的。


    温遇在那扒拉一小堆拼图,都没发现谢闻颂已经转过头,目光朝她这边投来。


    “刚分好的,又乱了。”他无奈笑了声,“温鱼鱼,你是不是来捣乱的?”


    话虽这么说,但谢闻颂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


    温遇先是愣住,随即猛然看向自己手放的位置。可不是把刚才谢闻颂分好的两堆抓到了一起吗?


    偏偏心里想着事,一点也没发现。


    手指瞬间松下劲,小块拼图在指缝间失重坠落,片片砸在桌面上,砸落的声音在空间里格外明显,仿佛被空气里每个分子共同见证。


    “啊,对不起。”


    温遇决定不打乱谢闻颂分拼图,双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下巴颏儿蹭着睡裤的绒毛,一副做错事之后惯常的乖巧样。


    谢闻颂看了她一眼,又去把刚才被温遇抓乱的拼图重新分了堆,见她就乖乖坐在旁边出神,也在想她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既然温遇没有主动提起,那他也不打算直接问。


    而且她一副不太想分享的模样。


    凭他对她的了解,应该能在今晚找到答案。


    就算暂时找不到也没事,温遇瞒不了他太久。


    她的隐晦,他也读得不少。


    这次也一样。


    《冬灯》一共有五百块,大部分上面都有闪闪的金箔,温遇拼得挺认真,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位置,下意识就想问旁边的人。


    而谢闻颂也总是能敏锐感觉到她这边所发生的每一个问题,然后放下自己手里的来帮她。


    电视里随意放着某综艺,两个人谁也没听,将音量调到最小一格,仅高于静音。


    奇怪的就是,在这样并不完全排除外界干扰的环境里,她刚才还嘈杂的心渐渐静下来,伸手拼图有时候会和谢闻颂的衣服蹭到一起,刮起细小的静电,小到忽略的声音被这样暖洋洋的气氛稀释,窗外的寒冷仿佛与他们无关。


    两个人各自拼好自己那一部分,最后准备往一起合,温遇借机伸了个懒腰,然后听见谢闻颂说:“好像少一块。”


    伸到一半的懒腰被这句话直接打回炉重造,温遇连忙凑过去,果然最中间的位置少一块。


    她开始在桌面的每个位置找这最后一块拼图,就连茶几上堆的擦手纸巾下面都找了,还是没有。


    温遇又拉着谢闻颂一起起身,接着在地面上找。


    她甚至还想看沙发下面有没有,起身的时候脑袋差点磕到茶几,还是谢闻颂将手垫在桌边才没被撞到。


    刚才整理好的心情好像被这一片拼图再次搅得五味杂陈,拼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丢了一片,温遇重新坐到坐垫上,一言不发。


    余光瞥到谢闻颂也坐了下来,她在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也不比她好多少吧。


    有种差一步就没赶上车的失落。


    可偏偏哪里都找了,还是没有。


    “温鱼鱼。”


    温遇抿紧嘴角。


    “你看我一下。”


    她扭头,谢闻颂微微敛起下颌,眨着眼睛朝她笑。


    那笑容深意里透着丝丝狡黠。


    谢闻颂虽然没继续往下说,但是温遇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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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睁大眼睛,声音大了点:“不会最后一片在你手里吧。”


    闻言,谢闻颂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没说话,只是远离温遇那边的手缓缓抬起,露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那最后一块拼图。


    喜悦像泡泡机打出的肥皂泡一样往外冒,瞬间将刚才的失落淹没干净。


    心情跌宕起伏,不亚于坐一场过山车。


    温遇胸前微微起伏,伸左手就要去够,可谢闻颂像是有心不想让她碰到,逗她玩儿似的,在手指即将碰到的时刻又拿远一些。


    她瞬间就发现这人要捉弄她。


    儿时互相较劲的时刻重回脑海,温遇紧绷嘴唇,专注盯着谢闻颂手里的拼图,连他不声不响改变的目光都没发觉。


    发绳早已松散下来,温遇的长发兜不住,耳侧的一缕落在谢闻颂的颈间,带动他喉结上下滚动。


    谢闻颂也觉得痒,微微偏头也没选择把她头发挑开。


    而温遇专注去夺他手里的拼图,碰到的那瞬间身体重心转移,为了防止摔在地上,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扶住谢闻颂的肩膀。


    她身上的重量瞬间落在谢闻颂身上。


    肢体轻微碰撞的闷钝声让温遇瞬间发觉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她仓皇垂眼,还没来得及躲就在中途被谢闻颂截住。


    她跪坐的姿势要比谢闻颂高一点,但尽管如此,她在谢闻颂手里抢拼图还是相当费劲。


    四目相对,睫毛颤动都格外明显。


    动作间,谢闻颂的毛衣领口也被扯乱,上面还别了根她的头发。


    窗外的烟花声入耳,零点倒计时敲响,这些被鼓噪的心声全部吞没,变为己有。


    温度沿着耳根向上攀爬,只是被头发遮挡兀自发高烧,温遇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可后腰被谢闻颂的手臂横着,她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目光被迫与他对视,谢闻颂微微扬起脸,深色眼瞳看不透任何情绪。


    电视光斑在他脸上游移,半分真实半分梦。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想让我回应你什么吗?”


    温遇脑袋轰一下炸开,她声音明显弱下来,扶他肩膀的手都在发烫。


    “我用什么眼神了?”


    谢闻颂收回架在她身后的手,掌心蜷起撑着额头,姿态恢复惯常的懒散,直言:“不太纯洁的眼神。”


    温遇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就算真的是,她也不想在还没整理好心情的时候就被谢闻颂点破。


    思维挣扎半天,她只能握紧掌心的拼图坐回原来的位置,吐出一口气,默默将中间的缺口堵上。


    “我那是对你私藏拼图的气愤,你刚才看我在找还不给,明显是故意捉弄我。”


    越说越理直气壮,温遇把刚才流露的丁点慌张重新收回,假装自己真的在为这件事生气。


    心率早已超过往常跳动的频率,温遇怕谢闻颂也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身体带着坐垫又往旁边挪了挪。


    客厅的灯设计在天花板围了一圈,暖色温馨调的光芒恍恍倾斜,像银丝漏下的一场朦胧雨。


    谢闻颂双手交叠放在茶几上,像同桌上课时和她说悄悄话的姿势。


    “那公主现在还生气吗?”


    温遇感觉心房里一直有只兔子在上蹦下跳,没看他,只是别扭道:“生气。”


    “那怎么办?”谢闻颂把桌面上的垃圾简单收拾掉,啧了声说:“你又不像我好哄。”


    “……”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几百年前的梗还在用。


    温遇“记仇”,正要在心里给他添上一笔,转头时看见谢闻颂伸手接下她头上轱辘下来的发圈。


    他颇有兴致地看了眼掌心,又重新撩起眼皮看她,两边眉毛轻轻往上挑一个很浅的弧度,是不会让人反感的挑衅表情。


    不仅不反感,还有点勾人。


    燎得人心头热热的。


    温遇心尖猛然一跳。


    “那就只能委屈鱼鱼公主宽容一回,别跟我计较了。”


    谢闻颂单手撑开皮筋,视线在她散落的发丝上略作停顿。


    “这回应该比上次绑得好,要不要试一下?”


    “当做给公主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