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荔枝

作品:《燕麦小熊

    43/


    第二天是过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谢闻颂看差不多到点就打算离开。


    他不太想让温遇熬夜。


    《城市之光》自然没有拼完,剩了得有一半,两个人都约定下次找机会再拼,于是以晚安作为话题最后结束,谢闻颂带着核桃回到隔壁。


    刚把门拉上,他靠在门板里侧,微微扬起头。


    核桃没再像往常的那样一进屋就直奔自己的小窝休息,今天它也在门口守着,不停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谢闻颂的裤腿。


    不出意外,这一会儿的功夫,深色裤腿已经被金黄色的毛粘了不少。


    不过谢闻颂倒是一点没在意,反而蹲下身,抬手撸起它的头。


    小狗被养得很好,一身的毛带着柔润光泽,掌心触碰上去柔软细腻,核桃耷拉耳朵,水汪汪的葡萄眼满是天真。


    可能是因为小狗并没有烦恼,所以感知情绪的本领总是很强。


    核桃往他怀里凑了凑,小鼻子不停在他脸上蹭。


    这是它对他安慰的一种表示。


    谢闻颂抱着它,低喃。


    “你也感觉到我情绪不太高了?”


    他歪头盯着小狗,语气开玩笑似的:“最近怎么这么聪明?”


    可惜小狗不会说话,只能用动作表明它此刻的心情。


    他想,这样也足够了。


    核桃在屋里跑两圈就累了,叼着小球回到自己的窝里。


    谢闻颂刚想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去洗澡,新闻推送一则简讯。


    正是陆星桓求婚季霖菲的现场照。


    地点是在春茶的包厢。


    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现在才爆出来。


    他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闻颂就手点开,看了眼热度,目前已经挤上微博词条,阅读量呈上升趋势。


    简单扫了两眼他就关掉手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谢闻颂第一次听到温遇亲口承认喜欢陆星桓,还是在她大学刚毕业那会。


    温遇没有读研的想法,最后四年的学生生活彻底结束,几个平时关系还算好的人在一起攒了个局,扬言是要与自己的青春做告别。


    现在看起来相当中二的一句话,在当时却被所有人奉为真理。


    奇怪的是,每段特定的时光都有之后无法再次体悟的心情,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下永远比过去重要。


    谢闻颂那天正好有点事,赶过去的时候饭局已经进近尾声,温遇正和程以桉边划拳边喝酒,嘻嘻哈哈的笑声从老远就能听见。


    他知道她酒量就那么一丁点,喝多了自然不太承受得住。


    程以桉也没比她好多少,脑袋摇摇欲坠,谢闻颂都怕她别没撑住咚一下直接砸桌面上。


    通讯录里存了程以灏的电话,他直接拨过去,简单把事情说清楚就挂断,然后自然而然坐在温遇的旁边。


    小矮板凳,坐得不是那么舒服。


    不过他倒也能忍。


    程以桉比温遇先认出他,眼神明显不那么迷茫了,甚至连划拳的动作都被镜头拉慢。


    刚才还在大笑的两人此刻安静得像两只鹌鹑。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谢闻颂也不知道自己是骂她们还是打她们了,甚至拿黑掉的手机屏幕照着自己那张脸,他心想自己脸色应该也没那么臭吧。


    温遇明显是有点喝高,双颊通红不说,眼神聚焦到他身上都费劲,不知道的人以为她眼睛上被涂辣椒水了。


    “……”


    谢闻颂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温遇感觉裸露在外的胳膊都被这人眼神熏得冷飕飕,心底一怵,下意识伸出手挡在嘴边。


    眼神往他这边瞟,话却是对着程以桉说的。


    她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其实声音大得隔壁桌都能听见。


    于是谢闻颂就这么光明正大偷听这两个人的“悄悄话”。


    “这谁啊。”


    “?”


    程以桉听清后面露惊恐,瞟了眼某人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善意提醒:“你别装傻,好好说话。”


    本以为这一句能唤醒温遇的理智,没想到理智没唤回来,她还竟然大胆往谢闻颂那边贴了贴,双眼在他脸上迷茫地瞅了一圈,然后把刚才的问题重新抛还给程以桉。


    “谁啊?”


    谢闻颂不躲不避,任由眼前女孩带着轻微酒气的面庞靠近,甚至还挺有兴致地勾唇。


    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意思。


    反而期待她究竟想对他做什么一般。


    程以桉还没说话,倒是他开口。


    “嗯,我是谁?”


    温遇现在看他跟看万花筒里的图案没什么区别,像招小狗似的朝他招招手,他凑近才看到女孩睫毛上都有些濡湿,谢闻颂还在想她们刚才聊了什么才让她连眼泪都能掉下来。


    谢闻颂配合她凑近,温遇低垂的手突然轻轻扯住他衣摆,小脑袋凑近盯着他的脸庞,像小猫一样凑上来。


    眼神比刚才清明些,谢闻颂刚想坐直身发现自己上衣衣角还在她手中,索性维持刚才的姿势不动。


    “你是——”


    温遇刚做出口型,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打扰了。”


    谢闻颂转头,看见程以灏刚从门口进来。


    毕竟他是自己喊来的,谢闻颂稍微点了下头,示意对面正趴在桌面上的是程以桉。


    “多谢。”


    程以灏拍肩膀叫醒程以桉,扶着她站起,见她喝的酒应该不少,也缓缓皱起眉,想说几句看见对面的温遇也是这个状态,又把话憋了回去。


    刚把程以桉扶起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程以灏回头一看是她的包。


    双手都在扶着程以桉,他不太方便把包拿起来,只好隔着塑料帘朝外面喊了声:“星桓。”


    她们今天聚餐找的地方比较随意,又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这个点吃饭人多,闹哄哄的声音连成一片。


    不过谢闻颂还是听清他口中的名字。


    摆弄酒杯的手稍微停顿,他脸庞一侧被温遇的掌心贴上,“你让我再看一下。”


    面前坐着个祖宗,谢闻颂哪儿还有空管别人,见程以桉已经被人接走,他自然是要安下心照顾这个。


    陆星桓听见程以灏喊他,进来帮忙把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正打算离开,瞥见对面的女孩正在摸谢闻颂的脸。


    本来他并无意多做停留,只不过他认出来那是温遇。


    虽然不算深交,但是也足够让他停下来了。


    谢闻颂的余光从陆星桓拂开塑料帘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才从温遇那移开视线。


    四目相对,两个人就像路上擦肩而过的随意一瞥,都没什么情绪。


    陆星桓和谢闻颂不熟,他也不太了解温遇和谢闻颂的关系,所以斟酌着才问一句:“你送她回家吗?”


    “嗯。”


    谢闻颂跟不熟悉的人并不想多做什么解释。


    “好,那我先走了。”


    陆星桓点头,他刚才看到温遇喝醉后依赖他的样子应该做不得假,毕竟用手贴脸这种亲密的事如果不是关系熟不到一定程度也不会这样做。


    陆星桓没有过多停留,谢闻颂还没彻底收回视线,刚才扯皱的衣服就又重新被人攥在手里。


    温遇愣愣看向刚才陆星桓站的位置,然后扭头瞅他,明显在确认一件事。


    “刚才那人是陆星桓吗?”


    她口中咬字清晰的名字让谢闻颂沉默下来,他没回答,只是眼波晦暗不明。


    她连自己都没认出来,倒先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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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只进来不到五分钟的人。


    没等到答案的温遇小幅度叹了口气:“他在国外,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谢闻颂就坐在旁边默默听她感慨,刚想起身,前一秒还闷闷不乐的某人正用手轻轻抚平刚才被自己扯皱的位置。


    她低着头,谢闻颂瞅她卷曲的睫毛仿佛都透着股认真劲儿,视线又不受控制落到她泛红的脸颊,已经比刚才的颜色消退了些。


    他之前听说喝酒上脸的人其实是对酒精过敏。


    温遇正在用手认真捋平褶皱,语气低落:“对不起,把你的衣服抓疼了。”


    “……”


    刚还以为她酒醒了,结果并没有。


    以为她终于可以认人了,结果还是没认出来他。


    不过心底那股挫败感已经被她这个小动作摧毁得只剩三两分,谢闻颂在想,要是她能再哄自己一下,他可以勉强不计较今晚发生的事。


    可一直到上车,温遇都没再说过什么话。


    夏夜傍晚虫鸣扰乱人心,上车之后才隔绝一部分外界喧嚣,谢闻颂看温遇好几次都没系上安全带,便亲自动手帮她系。


    “谢闻颂。”


    她喊他的名字,很小声。


    刚回到驾驶座的谢闻颂因为她这句,先是愣了下,然后笑出声:“嗯,记得我是谁了?”


    温遇没说话,谢闻颂也没执着于要她这个回答,启动车准备回她在南川租的房子。


    一路霓虹闪烁,温遇不知道何时把车窗降下来,头靠在座椅上吹风。


    又一个红灯,谢闻颂把她那边的车窗升上去,温遇撑着脑袋回头。


    “吹风吹多了会头疼。”


    霓虹彩光星星点点碎进车里,温遇没头没脑问他了一个问题——


    “谢闻颂,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可是在心底默念无数遍,答案还是没办法说,所以谢闻颂只能用沉默代替。


    而温遇似乎也并不想要他这个回答。


    “我有。”


    她的声音仍旧很小声,仿佛并不是在说给谢闻颂听,是说给自己听。


    谢闻颂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发一言。


    很早之前多多少少发现了点苗头,本来还不确定她喜欢的人是谁。


    刚才上车前确认了大半。


    “你喜欢陆星桓?”


    本以为她会沉默或者当作没听见避开这个问题,温遇却是直接嗯了一声。


    短短一个音节,他听到了她的肯定。


    那一刻最先袭来的其实不是失落和遗憾,谢闻颂是真的觉得,温遇比他勇敢。


    她是公主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她一路成长从来都不容易,拿勇气淬炼一颗水晶般剔透的心脏,身上的血肉早在一次次冒险里逐渐丰满,最终成长为一个温柔、坚强而又勇敢的灵魂。


    她最终触摸到的那个发着金灿灿光的皇冠,是赠予她成长的最好礼物。


    只是这样的公主,并不喜欢他。


    不是她的遗憾,而是他的。


    是暗恋,也是初恋。


    是一生仅有一次的初恋。


    床头柜的熊兔小夜灯还在工作,谢闻颂伸手将它熄掉。房间中唯一的光源被剥夺,他也终于有时间去面对那个站在心房正中央的自己。


    他自然而然想到温遇,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小时候觉得实现愿望就很开心,长大之后发现取得好成绩,上到好学校是最重要的,这种为了目标而奋斗所达成的快乐在感情中却并不对等。


    因为感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


    所以谢闻颂愿意给她时间去适应这段关系,就算最终也许会有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他也希望他能带给温遇的,更多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