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The Lovers

作品:《燕麦小熊

    71/


    读懂两枚字母的含义,温遇沉思片刻想到什么,抬起头问他:“这就是你紧张了一天的原因吗?”


    “不是。”


    谢闻颂回答很快,明显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犹豫。


    他一边说不是,一边用如炬的眼神盯着她。他深色的瞳仁像需要无限摸索的宇宙,深邃而奥秘。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的宇宙从身体中献出,捧到她面前。


    周围空间安静,似乎都不忍打搅此时此刻过分浪漫的气氛。


    温遇问到这儿,谢闻颂自然也不打算继续掩藏自己紧张了一天的原因,从兜里摸出来粉色的一角,被她看见。


    温遇瞧着,觉得有点眼熟。


    直至谢闻颂将完整的它拿到面前,温遇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


    那天在谢闻颂书房里看到的粉色信封。


    纸纹精细,边缘印花,很少女的浅粉色,和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搭。


    可的的确确是他的东西没错。


    当时温遇还在想这是不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


    可是现在,她隐隐觉得,可能并不是。


    信封开口那面朝上,谢闻颂单手递到温遇面前,对她说:“打开看看。”


    不知从哪儿来的紧张感也如同下雨渗水一样漫进温遇的心房,将其小小的空间挤得生涩滞闷,她能明显感觉到左侧胸膛内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在跳动并不寻常的频率。


    就像刚才谢闻颂把信封递给她时,她把这是别人写给谢闻颂的情书的可能pass掉,一样的,她现在也隐隐能猜到这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人的想法总是来得这样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深思熟虑,仅仅只凭借这一刻他给她的感觉去联想、去猜想。


    那些藏在漫长时光里的细枝末节根本来不及捉住,就被他领着来到现在。


    温遇低头去拆,信纸是和信封一样的细纹纸,背面并没有书写的痕迹拓过来。


    她一张一张翻开,是几页空白的纸,只有第一页的最上面有两个字——


    温遇。


    厚厚的几张信纸,只有这两个字。


    她的名字。


    灯光向下投射,在纸上勾勒影子的黑色轮廓,温遇疑惑地看向谢闻颂,想问他为什么纸上是空白的。


    谢闻颂单手撑在桌面上,眼睫低垂,先是看了眼纸上的“温遇”二字。


    那是他之前写上去的,在高中的某一天。


    每次他这样乖乖把眼神落下来的模样,都让温遇觉得他很落寞,于是就会不自觉关注他变化的情绪,试图体悟他此刻的心情。


    “说来惭愧,追女孩总是应该把一条龙的程序都做完:暗恋、写情书、递情书、表白……”


    谢闻颂在省略的部分突然顿住,似乎也意识到表白之后不一定会在一起这种可能性。


    不是所有人的感情路途都是按照这个路程走,所以健谈如他,也不免用省略代替一种沉默的表达。


    “可我总是会因为自己没有把这个过程做全而感到遗憾。”


    “信封和信纸都是很久以前准备的,写废了无数张,始终觉得词不达意。”


    说到这,谢闻颂弯唇笑了下:“你吐槽我的三段式作文,确实,在书面表达这方面,我确实足够差劲,以至于这封情书都憋了那么久还没写好。”


    现在想起那些废弃的情书,谢闻颂不再为其烦扰,甚至可以很自然地面对曾经那个字斟句酌也不满意的自己。


    “后来某一天,我不再纠结这封情书里面到底要写什么才能被你青睐,将你吸引。所以我只写了收这封空白情书的人,是你,只写了你的名字。”


    “后来我不想用语言去描述这空白的部分,或许用行动代替更符合我的作风。”他语气故作惋惜,却又释然道:“那么多行字,我们共同落笔书写,也不是不可以。”


    “你负责说,我负责誊写。”


    温遇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温遇。”谢闻颂与她视线契合,喊出她的名字,那和信纸上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我们打个赌吧。”


    “用我们的未来去填补这片还未写下的空白,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温遇瞧着他,觉得“少年气”这个词从不规定在年龄的限制上面。在爱她这件事上,他固执又认真,也对他说的每一个字赋以自信。


    他是对他们彼此有足够信任。


    多年的相处,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构筑如爬山虎般盘根错节,那如碎晶般的每一点一滴,足以让他果断掏出这颗心,也不会后悔这份别人看起来是多么冲动的勇气。


    她只要站在那儿,他就可以掏出自己的全部。


    心动格外清晰,只因心底是你。


    “温遇,我不会让你输的。”


    -


    南川的夏天燥热如常,大家逐渐减下厚重的衣物,温遇脖子上多了条项链这件事,也很快被发现。


    温遇身上的首饰很少,平时上班的耳钉都是很小巧的款式,手腕上也只有块表,玫瑰红的表带圈着伶瘦的手腕。


    是很能凸显皮肤白的颜色。


    这条项链,很快被天天和她一起吃饭的林檬发现。


    温遇把上面圈住的指环拿出来给她看,很别致的设计,林檬瞧着还挺喜欢。


    得知这是温遇男朋友定制的情侣款之后,她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本来想问问链接,结果谁知道这是独家情侣款,还是别人家男朋友特意做的。


    世上独一份的浪漫,没有第二份同款。


    林檬表示默默被塞了一口狗粮。


    感慨之余,她突然也有点好奇,和温遇成为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温遇咬着吸管,说可能不久的以后也许可以见到。


    六月末,温遇放假休了几天,她选择回趟余杭,这事儿她在假期前就和谢闻颂说了,某人当时没什么别的情绪,神色轻松地撂下句:“可以啊。”


    温遇认认真真盯着他好几分钟,直到谢闻颂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正准备上手摸。


    “不对,不对。”


    温遇边嚼薯片边摇头:“你竟然没有一点舍不得我的意思。”


    回盥洗池洗掉手上的油腻,温遇重新坐回他旁边,用手指去勾他脖颈上的那枚“Forever”指环,引着他的脸贴到自己面前。


    谢闻颂自然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前倾着上半身向她贴近,靠近沙发背一侧的手撑在她身边,饶有兴致面对温遇突如其来的动作。


    温遇伸出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以主动的姿态对他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不过这话明显是开玩笑,温遇也真没有责问他的目的。


    谢闻颂任由她抬起他下颌后又开始摆弄自己脖子上的银链,锁骨处被她指尖蹭来蹭去痒得不行,像摸摸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身上蹭,不过也没避开。


    自上次他从小盒子里拿出“Always”和“Forever”以后,他们就戴在各自的身上,银色素链各套一枚莫比乌斯环的戒指,好像成为他们身上新的、烙印在彼此身上的痕迹。


    某天他洗完澡出来,视线掠过坐在沙发上正往身上涂身体乳的温遇,落向茶几上并排放在一起的项链,两枚指环上下搭在一起。


    他站在她身后愣了许久,顺着额发滴下来的水没仔细擦,落下的频率逐渐变得密密麻麻,淋湿他胸前的衣服。


    谢闻颂浑然不觉,哪怕是眼前的视线因为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而变得像蒙了层水雾的玻璃,他还是用虚焦的眼神执着望向那儿。


    “永远”那么不切实际的、虚渺的词汇,他竟然此刻看出了点端倪。


    此刻,谢闻颂注视着温遇颈间的“Always”。


    这个动作发生在离得很近的他们身上,其实有些暧昧,温遇用手指尖轻轻穿过中间的圆孔,点在谢闻颂颈前的皮肤,顺着绕圈圈。


    “你这么说。”谢闻颂垂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学着她刚才挑逗的方式,用嘴唇蹭,唇缝往里带空气,抽空把话补全,语气黏糊糊的:“好像是有。”


    回的是她问的那句“有没有事瞒着她”。


    温遇一听这个,顿时把埋在她肩膀的脑袋推开,语气比刚才认真多了:“真有?”


    被推开的人还有点不满足的情绪,不过想起什么,谢闻颂还是弯起微微泛红的嘴唇,“真有。”


    “是什么。”


    谢闻颂重新将脸埋回去,不客气道:“今晚想抱着你睡。”


    “……”


    哪天她说不要抱,结果还不都是被他抱着睡?


    她抵抗有什么用。


    温遇伸手攀上他的后背,没像往常一样说别扭的话将其推开:“要想我了,就去找我,别给你憋坏了。”


    “温鱼鱼。”肩窝的皮肤处被断断续续呼出的热气熏得发烫,谢闻颂窝在她那儿笑,喊她的名字。


    “干嘛。”


    “我现在有点憋坏了。”


    “…………”


    温遇现在对他时不时这样已经司空见惯,只不过标准的无语仍旧维持:“你不是禁止白日宣淫吗?”


    “可是怎么办?”谢闻颂撂下句无赖的话:“我就是想白日宣淫。”


    温遇选择不回答他这话,他们抱了会儿,她才闷闷问了句。


    “会想我吗?”


    声音隔着他身上的衣服过滤得有些模糊,温遇像在问他,也好似在问自己。


    谢闻颂原本只是虚虚揽着她,听见这句,下意识收紧搁在她后腰的手臂。


    “想你。”


    “只想你。”


    就算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想你。


    两人脖颈之间的指环相撞,仿若对视下相碰的手指端,指纹重合到一起的纹路在心底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温遇回余杭的第一天晚上,唐熹做了她最爱吃的肉沫蒸蛋,祖孙俩在一张圆桌上,聊起了不少从前的事。


    唐熹提起谢闻颂,问他俩现在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明显指的是感情进度。


    温遇专心扒饭:“一切正常吧。”


    “正常也得有个进度吧。”唐熹女士明显没被她忽悠过去,“同居了?”


    见温遇扒饭的动作明显一顿,唐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老小孩似的眯眼笑:“不愧是小时候就已经握过手的人。”


    “……”温遇在想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进度我不多参与了。”唐熹摆摆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过年小颂来的时候,我还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外婆这句话让温遇惊得不轻,她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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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和谢闻颂成为现在的关系。


    唐熹将筷子搭在碗边,笑着提起:“小颂当时就承认,我问到这什么都明白了,就没继续往下问。”


    温遇瞠目结舌:“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不看看你天天睡到几点?”


    “……”温遇也放下筷子,选择追问:“他就那么直接承认了?”


    “小颂不会拿这种事骗人。”


    “他看你的那种眼神,是不是只有你没看见?”


    话说到这,温遇莫名有点心虚,焦虑地开始咬筷头。


    其实回想曾经的种种,有些确实已经超出朋友之外的照顾,她偏偏当之为习惯,不曾反应过来。


    等她真正发现的时候,谢闻颂已经把这份喜欢搬到明面上了。


    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吗?


    爱上了没什么了不起,爱下去才是真的了不起。


    他好像也是这么做的。


    晚饭后,温遇回到自己屋,没骨头似的倒在床上向上翘脚,长款睡裤向下堆积到大腿的位置,她来来回回看自己和谢闻颂的对话框,默默咬起指尖。


    划到最新的一条,还是她和谢闻颂说自己要去吃饭的消息——


    他还没回。


    指尖点开对话框又给收下去,温遇其实想问他过年那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纠结过去的某句话似乎意义不大。


    犹豫之间,对面突然分享给她一首歌,以前的消息被顶上去,温遇没有丝毫准备,只能愣愣盯着歌名——


    《关于爱的定义》


    紧接着,她戳开播放三角,流畅的旋律混着歌词入耳。


    她没有跳转到音乐平台,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谢闻颂的聊天记录上。


    现在的我该如何能走近你最深的心


    要多久有些花会晚开


    多久有些人要等待


    多久为了你一句话


    我的心都不会退 只是爱你


    ……


    小鱼丸了:挺好听的,怎么想分享这首歌?


    Bigboss:想听我唱吗?


    Bigboss:下楼。


    小鱼丸了:!!!


    温遇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视线往窗外投射,火红的晚霞如泼墨般覆盖在整片天空下,窗户玻璃上都染上被烫红似的颜色,她的脸越来越热,放下手机就开始换衣服。


    下楼梯的时候,身体内有棵苍天大树快从胸膛中破土而出,温遇气喘吁吁下到一楼,和倚在车门外的人四目相对。


    她跑过去,双手圈住谢闻颂的脖子,语气惊喜:“你不是有事吗?”


    前几天她问的时候,谢闻颂说可能这次没办法和她一起回余杭,温遇说的那句想她就来找她其实只是打趣而已。


    “嗯,是有事。”谢闻颂环住她的腰,熟稔地低头和她碰碰鼻尖:“是关于你的事。”


    他身后的霞光还未退去,将谢闻颂的发丝边缘都烧得毛茸茸质感。


    像小狗。


    “公主,和我去个地方?”


    车程不远,温遇开了副驾驶的窗户吹风,胳膊肘每每搭在车窗边缘,都要被谢闻颂拉回来:“不安全。”


    “……噢。”


    “过年的时候,我外婆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温遇没把刚才的疑惑留到现在,把话点到这已经很明白。


    他们之间,已经是不需要对彼此隐瞒的关系。


    “我说的是。”谢闻颂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里正在播放的那首歌切到《关于爱的定义》:“这种事,没必要说谎。”


    这的确是谢闻颂的性格,好像在他的世界里,迂回和撒谎根本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他没有做过什么事是需要刻意回避别人做的,包括喜欢她在内。


    他喜欢一个人,虽然不会刻意隐藏到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也不急于让全世界都知道。


    不过如果被全世界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温遇被晚风吹得眯起眼睛,扭头让谢闻颂把天窗打开,晚风灌进车里,路边烧烤的烟火气混进气流中,她舒服得直喟叹。


    谢闻颂将车开到一家私人会所的露天停车场,领着她进了一处会所内的露天小花园。


    这里明显提前有人精心布置过,场地最中间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圆台,周围铺了一圈鲜花,颜色是她很喜欢的搭配,温遇还没认全其中的品种,就被他牵着站在圆台中央。


    眼前人的目光和今夜晚风一样温柔,温遇被他牵住双手,鼻间满是鲜花好闻的气息。


    用眼神代替拥抱的时间,温遇的手心其实在出汗。


    紧接着,她看见眼前的人逐渐矮下去,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谢闻颂手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黑色丝绒质的小盒,他没急着打开,虔诚执起温遇的双手。


    他说话像在自言自语,仿佛这些文字已经在他胸膛内沉积很久,拿出来的一瞬间,竟也有些阔别已久的恍惚在其中。


    风仍旧在轻柔地吹,像在缓慢而珍重地诉说一个男人从少年到成人一直不变的守护。


    “曾经有很多个瞬间,让我觉得我不会比昨天更喜欢你,可每一天醒来的早晨,我还是会被自己打败。”


    “温遇,我承认,喜欢你这件事,是我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笔。”


    “我爱你,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