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恐怖”实验

作品:《王的宠儿

    我不擅长迎战,便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查尸源上。


    迎战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负责,虽然明面上还是我在做。


    黑漆漆的楼道,脚下的路凸凹不平,摇曳的火把像鬼火,我捂着口鼻跟在一个侍卫长身后。


    “领主大人,”随着几声咣当的落锁声,侍卫长的声音传来,“请。”


    恶臭与腐臭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似乎还有尸气,我强忍就要呕吐之感走入地牢,“再点两根火把。”


    昏暗地牢一下变亮。侍卫长和几个卫兵手中都举着火把,环绕着我向前走。


    出奇地安静,两边栅栏里伸出几十双血迹斑斑的手,却无人说话。


    经过一处牢房时,一个蓬头垢面犯人正在打哈欠,火光正好在照他血淋淋的嘴上——居然没有舌头。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侍卫长敏感回头,“领主大人,您没事吧?”


    “没。”


    我心惊胆战地跟走着,穿过两排栅栏后走入一间刑具房。奇形怪状的刑具闪花了我的眼。天花板挂的、地上摆的、桌上置放的还有一张只有木条的床。


    我拿起床头的两副重重铁夹子,正在想这是什么用途,听得侍卫长在旁恭敬说道:“这铁夹子我们只用在普通犯人身上。”


    “管用吗?”


    “管用。将犯人的四肢用铁夹子固定在床的四角,按下机关,铁夹子用力下扯,犹如车裂分尸,一般犯人一下就求饶了。”侍卫长又说道:“领主大人,我带您看下重刑犯用的刑具吧,那个更有用。”


    “不用了。”


    我是被两个卫兵扶着回房的,假装旧疾未愈。


    在私厕吐得天翻地覆,我恨不得连胃都一同吐出来。这是个什么恐怖的地方,比起黑城堡有过之而无不及。


    吐完后,我回头看到“我”正靠着门槛冷冷看着我。


    “地牢查得怎么样?”“我”问。


    我缓慢站起身,“你说你和那些把女孩做成肉饼的长发女人有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我”微微蹙眉。


    “我看过了你的刑具房。”


    “我”冷笑,“看来你没有查出什么。”


    “那你去查啊。”我也冷笑。


    “我”明显要发怒,但忍了,“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发现地牢有什么可疑之处?”


    “没,侍卫长说地牢与丧尸之乱前一模一样,连地上的几桶水都未被动过。”


    “我”陷入了沉思。


    “地牢是最后一处地方了吗?”我问。


    “我”没回答,但应该是。“我”写过一张便条给我,把所有需要去的地方都罗列了出来,地牢是最后一处。


    我也陷入了沉思。两日来我几乎走遍整座城堡,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谁知道丧尸是怎么出现的,它们就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


    咦,地下?也许真的就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呢?


    “城堡里有什么是建在地下吗?”我问,又补充道:“地牢除外。”刚去过了。


    “我”忽然笑了起来,还笑得古怪,“还有一处地方,我带你去。”


    ***


    一刻钟后,我捏着鼻子站在城堡底层的一个大粪坑前,后悔无比。


    真不该来这种地方!


    “听说你以前做过挑粪工,”“我”用一条手帕捂住鼻子讥嘲道:“这儿正好适合你。”


    我想死的心都有。


    粪臭熏天,无数蛆在大粪坑里爬着,我拼命强忍呕吐的恶心感,“我”已捂着鼻子走到一堵石墙前,“墙后有一道石梯,可以走到暗室。”


    “暗室?”我捂鼻惊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不回答,却是快步离开。


    我只得推开这堵墙,硬着头皮摸黑走上内里破败的石梯。


    石梯不是很长,大概二楼,与粪坑紧密连接,臭味不散,还有越来越浓的倾向。


    推开暗室门时,又一阵浓郁血腥味扑来,我大吐特吐一番,直到胃舒服了才敢走入。


    染满血色的旧木桌,断腿的破凳子,还有几副丢在地上的手铐、脚铐,昏暗烛光下一地血迹,对刚参观完地牢的我来说恐怖至极。


    这儿完全是另一个刑房。


    我心惊胆战地环视了一圈,看到一个垃圾倾倒口,不知道是不是真用来倒垃圾的。我踮着脚绕开血迹走过去,看清后吓得魂都飞了。


    一两只断手横在这个垃圾倾倒口,还有几根断了的手指。


    我再次吐得天翻地覆,退后几步瘫软在地,头还撞到了染血的桌腿上。


    二十分钟后,我狼狈地扶墙走出这间暗室……


    晚上,我让侍从将所有关于城堡地形的资料都找了出来,并专门找了几个精通城堡地形的侍从为我讲解堡内构造,忙碌了一整晚。


    清晨,一夜未睡的我坐在水晶灯下的餐桌前,双眼浮肿,萎靡不振。


    另一个“我”姗姗来迟,一袭曳地华裙加身,外罩羊绒披肩,远远看去就像个高贵公主。


    “查得怎么样?”“我”也就是他,笑盈盈问我,“听说你忙了一整晚?”


    我接过侍女递来的牛奶,并不说话。


    似乎我这种态度惹恼了他,他原本放松的表情瞬间变紧,加上冰若寒潭的眼神,让空气骤然紧张。


    我明显感到侍女们的呼吸变重。


    示意侍女们退下,我说道:“听说你专门在那间暗室碎大尸,有没有在暗室里发现什么?”


    他的眼睛眯起来,“哦,你发现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没什么。”


    “说。”他即使变成了“我”,气势还是很压人。


    我调整了下呼吸,说道:“我是你的合作方,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奴隶。”


    他冷冷盯着我,我也冷冷盯着他,毫不退让。


    终于,他似是以大局为重,退让了一步又开口:“请你说,看你发现的东西有没有用。”


    我才说道:“一群不是蚂蚁的蚂蚁。”


    “什么意思?”


    我说起了我跌倒在桌下的事,“我看到一群很小很小的虫子顺着暗室的一个倒粪便的斜口子在往下爬……”


    “说重点。”他有点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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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说话,他只得又加了一个“请”字,“请说重点。”


    我才又开口:“我原以为它们会爬向底下的粪坑,谁知它们中途转了一个弯,全都钻进倾道口里的一道裂缝里。我觉得奇怪,晚上回去资料,发现现在这条倾道口是后来建造的。原本这里有一条很长的管子连接城堡一部分厕所,直通大粪坑,后来不知为什么拆除了,又新建了一个粪便倾道口,并且是在从前长管子的地方建造的,小虫子钻进去的裂缝便是原来长管子的残骸。”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快天亮时我带着几个侍卫过去了,让他们敲开了那道裂缝,发现原来的长管子里长满了一种绿草,里面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爬。”


    想到看到无数小虫子的那刻,我就头皮发麻。


    他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这种小虫子与丧尸有关?”


    “我只是怀疑。”我说道,“还需要几天调查。”


    “以后还没确定的事不要对我说,浪费我时间。你得快一点,”他冷冷说道,“我和罗希打了两天了,目前战平,很快有变化。”


    “那是你的事。”我也冷冷道。


    我们怒目相视。


    他给我的感觉和在黑城堡时不一样了。在黑城堡时他虽然冰冷,但还有几分人味,从变幻颜色的海送我离开时还能说上一句“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现在呢,他完全变成了一座硬邦邦的大冰山,已经不会说谢谢了。


    作战的几天里,丧尸偶尔会出来作乱。我们的军队和罗希军队会暂时停战,联合对付丧尸,危机过后又接着对战。


    我的威信受到质疑,因为我让情妇指挥作战。


    几个将领递信给我表达了不满。我本想在晨议会解释情妇的能力相当强之类,却被他制止。他说我的解释很可笑,也没必要解释,我只得一头栽进我的实验里,再不管这事。


    如果将领如果不听他的话,军队也不听他的指挥,就不关我事了。


    摇曳的烛光里,我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侍卫将瓶子里的“蚂蚁”倾倒在一个濒死犯人身上。


    我正在做一种恐怖的实验——“蚂蚁”们在犯人身上爬来爬去,遍布全身。


    若不是这个犯人只差一口气就要去见上帝,我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它们显然没有咬他,奄奄一息的他很平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刻钟、一小时过去了……什么变化都没有,实验宣告失败。


    午夜,我挫败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闭上眼。


    《生化危机》、《行尸走肉》还有末日小说都告诉我,丧尸是被病毒感染的,那么“蚂蚁”极可能是病毒,它们在最臭最阴冷潮湿的地方出生、生长和繁衍,极可能携带病毒。


    可为什么这个濒死犯人一点变化都没有?


    并不是说我希望这犯人变成丧尸,而是希望尽早查出原因,阻止更多的人变成丧尸。


    从这几天的战事来看,原本减了一半的丧尸数量有增加的趋势。密报称附近的两个村庄已变荒村,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


    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