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然静静地站在狭小的房间里，昏暗的全息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墙上贴满的欠条与账单，甚至电费账单也拖了好几个月。


    弟弟低着头，紧紧握住义肢的边缘：


    “哥，我不想你也走我的路……开基因锁失败了，你就会变成像我一样的废人……我已经拖累了家里太多了……”


    “拖累？”


    周然轻笑了一声，语气冷静，


    “不，周谨，你根本不是拖累，你是父亲那场赌局里的牺牲品。”


    弟弟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痛苦：


    “可……如果不是我当初自以为是天才，爸爸也不会带我去开基因锁，也不会欠下那么多债……我我们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然的目光沉了沉。


    “这些债是他的选择，不是你的责任。酗酒、赌博，他甚至拿你的未来去赌望子成龙的梦。带你去开基因锁，只不过是他幻想赌出一个奇迹的最后一搏。”


    他话语里透出的厌恶让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他内心冷笑着，太多这样的父母了，为了所谓的成功，不惜牺牲孩子的一切。


    弟弟有些震惊，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他不敢反驳，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这话时，周然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以外。


    想起了谁？


    沉默了片刻，弟弟低声道：


    “可是……所有人都说我们家的基因是诅咒。你看我现在……还有小芫……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那些人说，我们迟早都会变疯。”


    周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些人是谁？”


    周谨咽了咽口水，不安地回答：“就是……那些街上的人，总是背后议论……”


    “议论什么？”周然的声音更冷了。


    “他们说，我们家是劣等的基因，受了诅咒，开不了基因锁，还会变疯……”周谨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然眯了眯眼睛。


    显然，这种诅咒的说法在底层区流传开，周谨和周芫必然受了不少欺凌。


    看来这个原主本身，也不是什么负责的哥哥。


    “听着，周谨，”


    周然的声音坚定而冷冽，


    “如果以后他们再这么说，你就直接朝他们脸上吐口水。”


    “啊？”周谨吓了一跳，“哥……这太粗鲁了吧？”


    “那就礼貌地吐口水。”


    周然淡淡道，


    “没必要给这种人好脸色。放心吧，后果我来承担。”


    弟弟沉默了，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和迷茫。


    这个哥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哥哥总是教他隐忍，遇到麻烦要躲着走，可是现在……


    周然看着他那双带着自卑和恐惧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下来：“放心吧小谨，开基因锁不会失败的。”


    弟弟的目光里仍然带着不安，但却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弟弟犹豫着开口：“那……小芫呢？她失踪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她的消息……”


    周然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我会找到她的。一步一步来，首先，从基因锁开始。”


    他俯身靠近弟弟，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先去睡。明天会是新的开始。”


    周谨只能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无奈，转身走向卧室。


    周然目送着弟弟离开，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都进赛博游戏了，怎么可能还被父母邻居PUA。


    这基因锁不仅要开，还要开得漂亮。


    ……


    周然端着他的枸杞保温杯，淡然地抿了一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我差不多饱了。医生不让我多吃。”


    桌子对面，好兄弟正大口咀嚼着烤串，满嘴油腻：


    “你不知道！我在游戏里，可是绝世猛男！六块腹肌，浓眉大眼——我女邻居第一眼看到我，直接眼睛亮了！”


    周然挑了挑眉，语气冷淡：


    “那个女邻居？你不是一直在群里说想攻略她吗？结果怎么样了？”


    好兄弟闻言，立刻泄了气，猛地灌下一口酒：


    “唉，不提了，她完全没搭理我！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这游戏真是太逼真了，就连被忽视都感觉和现实一模一样。”


    周然淡淡说：“谁让你非要和她吹嘘自己是变种人？”


    “我哪儿知道这游戏还有基因锁啊！”


    好兄弟把酒杯一搁，


    “早知道开基因锁那么难，我就不吹了！我现在连基因锁的影子都没摸到，我那女邻居，估计都把我当笑话了。”


    三十分钟前，周然刚从游戏退出，就被喊出来吃饭，


    好兄弟在电话里一副破防的样子，周然还以为他被污染物打麻了，原来是在赛博游戏里当舔狗，想攻略女邻居，结果惨遭白眼。


    “虽然说生命值和体能很重要，但是没有开基因锁，一切的改装都免谈。”周然说。


    “那我买的那个义体胸肌呢？还能装上吗？”好兄弟还不死心。


    ……


    周然无语。


    “你只有1点精神力，就算你开了基因锁，也撑不住复杂的义体改造，更别提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再说你开都没开。”


    好兄弟顿时拍大腿，哀嚎起来：“我那钱哟！”


    周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别只想着捏脸和攻略美女，这毕竟是个赛博游戏，你还想靠外表取胜？”


    好兄弟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不靠外表还靠啥？不然我捏个猛男干啥，打游戏嘛，当然要帅！对了，你捏的什么样？不会还是现实里的样子吧？”


    周然的目光微微一沉，语气淡淡道：“我没有捏脸。”


    好兄弟一愣：


    “没捏脸？这不是每个玩家的基本选项吗？那你的Roll属性呢？”


    周然点了点头，神情冷静：


    “也没有。直接进入了游戏，什么都没选。”


    好兄弟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这游戏多重要的环节你都跳过了？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周然微微皱眉，他刚刚才知道，


    其他玩家开场还有Roll属性和捏脸环节，甚至有基础的操作指引和属性练习，


    而周然很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进入捏脸界面，也没有Roll属性，而是直接进入了那个角色的生活。


    “我也觉得奇怪。”周然蹙着眉说道，


    “就像……我接管了另一个已有存档。”


    可游戏里的那张脸，还有那个名字，又是如此得像他自己。


    周然紧紧皱起了眉。


    好兄弟咧嘴笑道：“兄弟，你这开局太坑了吧！不过，也许是你运气好，抽到个隐藏开局？”


    周然摇了摇头。


    整个游戏从一开始就让他感觉到奇怪。


    人一般会害怕陌生，但让周然感到诡异的，反倒是那种奇怪的熟悉感。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听说这游戏没法删档。实名制购买，也没法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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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微微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重开？我没那么个打算。”


    “那你不会是……要去开基因锁吧？”


    好兄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担忧，


    “我听说开基因锁难得要命，费钱费时间，很多大佬都卡在这儿了。”


    周然缓缓抿了一口枸杞水，语气依然冷静：“没错，我是打算开基因锁。”


    “周然，你可别逞强啊。你刚说的那什么，暗影帮？那可不是好惹的。”好兄弟立刻道，


    “这游戏比现实还逼真，我失个恋都感觉心里凉哇哇的，像是真的被甩了似的。开基因锁危险很高，搞不好真的会出事。”


    周然看着他，微微一笑，温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驯：


    “既然这游戏从一开始，就让我与众不同，那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基因锁，我肯定是会开的。暗影帮对我来说是个好路子。”


    好兄弟沉默了一下，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吧，你向来是这么犟的。反正不管怎样，你也得小心点。”


    “放心，我心里有数。”周然语气依旧冷淡。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题再次回到了好兄弟和他那美艳的女邻居。


    “哎……我可真得想想办法，”


    好兄弟一撂面前的烤串，哭丧着脸，


    “我那角色，现在还躺在她家沙发上呢，本来想着今晚就能……”


    “得了。打住。”


    周然及时叫停，


    “我对你们的私生活没兴趣。”


    他抬了抬手，向服务员示意买单：


    “今天这顿我请你，算是感谢我住院的时候，辛苦你了。”


    “哪儿的事！”好兄弟乐呵呵的，“不过还是感谢周总大气！”


    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周然随意地掏了掏口袋，准备拿出手机。


    然而，下一秒，周然却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


    好兄弟看着周然的脸，刷得一下白了，


    “没钱了？”


    不对劲。


    周然缓缓将手伸进口袋，


    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的物体。


    紧接着，他的表情凝固了。


    汗珠从周然的额头密密地渗了出来。


    “不是。你先别说话。”周然低声道，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讶。


    接着，他的手，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金属的，薄薄的，


    周然摊开手掌。


    那东西冰凉而沉重，带着一种不属于现实的质感。


    “这是啥呀？”好兄弟纳闷地问道。


    “你也看到了？”


    周然的声音更加沉重。


    那是一片金属，


    表面如同丝绸般细腻，却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机械气息。卡片的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电路纹路，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光线的流动仿佛在呼吸。


    “看到了啊。”


    好兄弟一脸纳闷。


    “你有烧烤店的会员卡还是啥啊？”


    周然凝神，将卡片翻了过来，


    卡片仿佛深渊中的幽灵，有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能量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它的中央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暗影帮。


    好兄弟的表情从不解逐渐变为惊讶，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也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惊悚：


    “等等……这……这不可能吧？这不是……游戏里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