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霓虹光下，周然身影被细细地拉长，光影交织在他的脚下。废弃的钢铁房子，散发着冷硬的气息。


    周然慢慢地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脚步轻缓，但很是警觉。


    远处，林允熙和队员们，围着一个虚拟售货机休息，淡淡的能源饮品光芒在他们手中闪烁，喝着那微微泛着蓝色的液体，他们神情疲惫而松弛。


    然而，周然却没有被那种氛围感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一缕犹豫。


    “有些不对劲。”他在心里嘀咕，回想起那只小猫头顶闪过的红光。


    他向来信任自己的判断。


    从刚才进门以后，血条的扫视来看，那只小猫不该是污染物


    但在他离开前，小猫的状态确实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它的眼中，时隐时现。


    “种子计划……难道他们已经改进了污染物的方式？”周然轻声呢喃。


    在以前的战斗中，他总能通过第一眼的血条，来判别污染物，但现在，周然隐隐觉得，这场游戏的规则已经悄然升级，他一直以来完全信任的判断方法，可能已经开始变得不够成熟。


    他的眼底蓝光微微闪动，扫描模式开启，微弱的数据流在他的视网膜下流动。


    凛封刃悄然萦绕在他手臂的周围，寒冷的金属感包裹着他的皮肤。


    他绕道钢铁小屋的侧面，透过一堆杂乱无章的赛博废品，忽然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隐藏的入口。


    周然微微皱眉，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


    “还真是别有洞天。”


    周然轻笑一声，那小屋看起来空间不大，可这入口，分明通向什么更深的地方。


    周然上前，搬开废弃的赛博配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种腐烂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弥漫。


    周然瞬间皱起眉头，心中的警觉感猛然提高。他的手指微动，凛锋刃在他的手臂上悄然游动，冷冽的光芒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隐藏的入口露出，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周然轻轻呼出一口气，眨了眨眼。


    下一瞬，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周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天……”


    他迈步走进那隐藏的入口，霓虹灯残余的光芒在背后闪烁，逐渐被入口的黑暗彻底吞噬。


    周然的视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占据。


    这个地下室，与其说是个实验室，不如说是某种惨无人道的地下工坊。密密麻麻的屏幕和监控无处不在，泛着幽暗的光芒，像无数双眼睛，悬挂在周然头顶。


    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劣质的直播片段，花里胡哨的特效，充满了周然的眼睛。


    一个巨型的超梦直播仪器，耸立在地下室的中间，几个不同方位的摄像头对着一个机械手术台。而在手术台旁边——


    周然的心脏骤然一紧，


    是成堆的尸体。


    那些半猫半机械的残肢四处散落，机械尾巴和金属义肢被随意丢弃，鲜血已经干涸，黏在地面和设备上，足以看出当时经历怎样的虐|杀。


    周然上前一步，眼神变得更加凌厉。那一瞬间，屏幕里的录像结束，开始自动重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各位赛博老爷们，今天我们组装的是……一只纯种生物体猫咪！”


    屏幕中，那个矮胖的男人，头戴粗制滥造的超梦直播仪，面色兴奋，声音充满着滑稽扭曲。


    他手上抓着一只惊恐的小花猫，猫的眼神里满是无助，褐色的眼睛来回打转，显然被极度的恐惧所折磨。


    “我们先卸掉它的尾巴吧！各位老爷们，多投赛博硬币，我可是为了你们，才敢搞这个活儿的！”


    男人在屏幕中得意地着猫咪，


    “现在灰熊镇的纯种动物可不多啦！哈哈哈哈！”


    周然的目光一冷，眉间带上了几分不悦。


    难怪，那只小黑猫的尾巴，有不断被破坏又修复的痕迹。


    屏幕中的直播继续，男人头戴着超梦直播仪，完全沉浸在自己扮演的科学家角色中。他狂热地对着镜头解释接下来的步骤，像是在展示一场表演：


    “嘿嘿，我会先对这只猫进行基因改造，这样它们才能兼容我设计出来的义肢！打开基因锁，据说动物也能被污染物召唤，你们信吗？点赞投币，咱们看看能不能搞出个怪物来！”


    男人的话像是一把冷刀，狠狠地划过周然的耳际。他看着那男人将小花猫绑上自制的小型“极限基核”，毫无章法地开始注射基因加速剂，量大得，几乎让猫的身体开始抽搐。


    每一针下去，屏幕里的观众都发出兴奋的欢呼，他们通过超梦直播，共享着男人的感观，体验极尽的虐|杀。


    “我怎么搞到这么多加速剂的？哈哈，我都说了，我有金主！”男人的兴奋尖叫在房里回荡，伴随着小猫的痛苦。


    周然的脸色愈发冰冷，霎那间，他明白了一切。


    阮知絮提到的“种子计划”，祁家的能源供应，底层民众的“帮忙”，这些实验背后的一切。


    原来种子计划中的“污染物”并非天生，而是那些被人类改造的动物，受到了污染物的召唤。


    周然懂了。


    这就是为什么毒系和虫系污染物，基因碎片更具有动物性。也许祁家已经通过这些底层的非法实验，开始大规模虐杀动物，拍摄非法超梦盈利，而秩序之链，则召唤了这些被改造的动物。


    周然的目光微沉，握紧了凛锋刃。


    他站在屏幕前，看着小花猫被逐渐改造成怪物，男人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将原本娇小柔弱的生物，一部分一部分地拆解、再拼凑乘一个充满违和感的机械怪物。


    而直播画面的一角，那只小黑猫被拴着，被迫观看着这一切。


    猫的眼神失去了灵气，涣散无神，像傀儡，被迫遵从着男人的指令。


    屏幕前的观众们发出一阵阵兴奋的赞赏。


    周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祁家、秩序之链，这些底层人们的狂欢，正在一步步渗透人类社会。


    时邈知道这件事么。


    周然突然想到。


    还是，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正当周然思考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地下层的安静。


    “救命啊！”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带着恐惧与绝望。


    周然迅速反应，凛锋刃在他手臂上闪烁。他立刻冲向铁楼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低沉的呻|吟。


    正当周然冲上楼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微微一愣——


    刚才那只小黑猫竟然变得庞大了许多，它不再是那个害怕蜷缩在角落，而是一只身形高大，透着污染物气息的灵猫。它弓起脊背，浑身紧绷，眼神中透着超越本身物种的智慧，宛如一名耐心十足的狩猎者，正将猎物逼到绝境。


    那猎物，正是矮胖男人。


    男人的手臂已经断了，血液从断口喷射出来，溅满了整个房间。他的面容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慌，身体不停地颤抖。


    周然目光扫过黑猫头顶浮现的血条：


    【黯纹灵猫：100/100（健康）】


    周然眨了眨眼。


    这只小猫，已经完成了污染物的完全态？


    黯纹灵猫的目光转向了周然，眼中闪烁着意思寒光，尖锐的獠牙微微露出，仿佛在向周然示威。


    “我说了！它是污染物！它真的是污染物！”男人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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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地大喊，声音沙哑而凌厉，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嗯？”周然挑了挑眉。


    男人看向周然，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现在你相信了吧！它就是污染物！快动手啊！”“


    周然缓缓靠近，黯纹灵猫立刻警觉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后腿微微弯曲，随时准备扑向周然。它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与敌意，似乎在思考周然的下一步动作。


    “天哪，我的手，快救救我……“”男人继续叫喊，痛苦地按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声音颤抖


    周然的目光在灵猫和周然之间来回游移，手中的凛锋刃泛着冰冷的光。黯纹灵猫显然对周然有所戒备，但它的功绩欲望并不明显，似乎并没有完全视周然为敌人。


    周然淡淡地瞥了一眼灵猫，然后慢慢转过身，看向墙角的男人。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和压抑的沉默。


    “你看我干什么，你快杀了它啊！这该死的畜|生。”男人道。


    “是啊，”周然的声音冷冷响起，目光如冰，“确实该死。”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周然手中的凛锋刃如闪电般划出，刺耳的破风声撕裂了空气。


    “有情况！”


    钢铁屋外，林允熙视网膜上，周然的讯息亮起，她立刻扔下手中的能源饮品。


    调查局的队员们迅速冲进了屋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血腥味。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所有人愣住。四周的墙壁上溅满了血迹，地板上横七竖八散落着残|肢断体，男人的身体被撕成了几块，四肢都被生生卸下。床铺上海留有血液内凝结的痕迹，一道道深深的抓痕显示出凶手的暴力。


    “什么情况？”林允熙的声音冰冷，眉头拧在一起。


    周然站在血污中央，脸色苍白，脸上留着血污。


    “那猫是污染物。”周然语气平静，目光扫向四周，“我们之前大意了。”


    “什么？！”林允熙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了几分。


    队员们立刻分工明确，开始检查男人的尸体，每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空气中充满了紧张和压抑的气息。


    一个队员蹲下身，仔细检查男人的残肢，声音低沉道：“脑部被完全破坏，连义肢改造都没办法救回来。这污染物……很聪明。”


    另一名队员补充道：“攻击痕迹凶狠，这凶手的杀意强烈而且很果断。”


    林允熙眉头紧皱，咬了咬牙，狠狠骂了一句：


    “可恶！我们太轻敌了。”


    她的目光转向周然，语气凌厉：“那只污染物呢？！”


    周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染满血迹的手掌，若有所思。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周然缓缓抬起眼，看向林允熙，声音冷静：


    “早就跑了。”


    林允熙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的愤怒和懊悔无处发泄，只能下令：“战斗模式，追击污染物！”


    队员们瞬间行动起来，散开搜索污染物的踪迹，几名拥有机械翅膀的队员开始腾空飞行，机械翅膀在空中发出嗡鸣，像是钢铁羽翼切割空气的声音。


    “幸亏你给我发了讯息。”林允熙的秀眉紧缩，“你有看到它是什么能力么？战斗力如何？跑去了哪个方向？”


    周然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不清楚，我来的时候它已经跑了。应该是那个方向。”


    周然指了指窗外。


    所有人立刻陷入了紧张的搜捕，林允熙叹了口气，拍拍周然的肩膀，忙碌地指挥了起来。


    周然转过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楼梯下一个不起眼的柜子，心中微微一动。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那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