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严锋铭的身份之后，苏晚宁确信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原身被陷害，和后来她意外出的车祸，和严锋铭应该逃不开关系。


    严锋铭的事先摆一边，苏晚宁要先处理答应杨予亭的事。


    为此，许久没联系杨随安的苏晚宁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随安……哥？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苏晚宁语气微弱。


    先前她放出大话说要帮杨予亭抢一个杨随安手底下的项目。然而，现在她和杨随安啊是不可分割的合作关系，怎么可能为了杨予亭和杨随安闹掰。


    苏晚宁为了不违背自己的诺言，决定恬不知耻、死乞白赖地在杨随安那里求一个。


    “你说。”


    杨随安那边似乎正在开会或者汇报工作，杨随安出声后那边的人也静了下来。


    苏晚宁早为杨予亭物色好了项目：“莱恩和问鼎的合作，莱恩这边能不能由杨予亭来负责这个项目？”


    杨随安在办公椅上转了半圈，背过身说道：“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杨随安背后一桌子的人看不到杨随安的表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八卦。


    他们正在开莱恩技术讨论会，杨随安还没有在哪个会议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接私人电话。


    所有人都好奇给杨随安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尤其是杨随安的语气，熟稔但带点醋意。


    “莱恩一家人（无杨总版）”小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眼镜小王：大家觉得是谁？】


    【我是超人：赌五毛，还是上次那个】


    【杠上开花：谁？我错过了什么？？？】


    【AAA铝合金鼠标批发：楼上自己翻聊天记录补补】


    【杠上开花：补完了】


    【我是超人：这么快！】


    【杠上开花：所以是问鼎的苏晚宁？】


    【AAA铝合金鼠标批发：big胆，怎么可以直呼其名！】


    【我是超人：就是就是，那是未来的老板娘/斜眼笑】


    【AAA铝合金鼠标批发：不懂就问，我记得swn已婚？】


    【眼镜小王：这你就不懂了，信男原用十斤肥膘换swn和杨总在一起】


    【小明的爷爷一百岁：有点缺德，但很带感】


    【小明的爷爷一百岁：信男许愿+1】


    电话那头苏晚宁绕了一圈才到正题：“我让杨予亭帮忙查几件事，答应了他从你那里拿一个项目，你看能不能发发慈悲可怜可怜你弟弟，也可怜可怜我？”


    苏晚宁怕杨随安不同意，特意多说了几句：“你看他从小就是追随你的步伐，努力追上你，给他个机会吧，孩子怪不容易的。”


    她言辞恳切，杨随安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都依你，就按你说的来。”


    “那我等你好消息哦~”


    “行，我一会就安排。”


    【小明的爷爷一百岁：都依你】


    【小明的爷爷一百岁：啧啧，他好爱】


    【AAA铝合金鼠标批发：我磕死了，家人们】


    【眼镜小王：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我是超人：别磕了，杨总要回头了】


    会议桌上藏着手机在发信息的人乖觉地收起手机，在杨随安回头之前还原成聆听领导发言状。


    杨随安转过身，底下的人重新整肃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继续开会，王仁其，会后你留下，跟你说点事。”


    王仁其“咯噔”一下，他不会又要完了吧。


    坐他对面的兄弟们向他投来“一路走好”的眼神，兄弟你走好，家人们会给你上香的。


    散会后王仁其像被留堂的小学生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又不敢反抗，跟着杨随安进他的办公室。


    王仁其以为杨随安要特别叮嘱的事情是他们新建的小群又被他发现了，没想到只是莱恩和问鼎的合作项目换负责人的事情。


    莱恩和问鼎的合作项目是莱恩的TOP级项目，所有人都直接向杨随安汇报，现在却突然说多了一个负责人。


    杨随安转着手中的签字笔：“我弟弟，年纪不小了还没什么正经事做，你多帮帮他。如果他不听你的话，你直接告诉我。”


    “是，杨总。”


    王仁其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拍拍自己的小心肝，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杨总的弟弟。


    关系户而已，这块他擅长。他前司就是一个家族企业，一个部门十个人有九个关系户，这种看似艰难的环境他都能混了两年。


    对于关系户，王仁其总结了一句话：能哄就哄，能捧就捧，能吹就吹。


    杨随安不愧出了名的办事效率高，苏晚宁这边挂完电话没多久，杨随安那里就一切安排妥当了。


    不出一天杨予亭就收到了消息，杨予亭那边发来消息：多谢。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苏晚宁发誓以后不再轻易承诺了，卖了她的老脸总算完成了诺言。


    苏晚宁的生日又到了，一晃间，她来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了。


    生日这天早上，苏晚宁四五点就醒了。除了窗外的鸟叫，西山别墅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苏晚宁小心翼翼地将顾仲仪横在她腰间的胳膊移开，怕吵醒顾仲仪，她回到自己以前睡的客房完成了洗漱。


    东边的太阳尚未升起，苏晚宁出门的时候打了一个寒战。


    九月的清晨，空气中的凉意一丝丝地侵入骨髓，苏晚宁踏着未敛起的月光前往郊外的陵园。


    苏晚宁到的时候，陵园还没开门，看门的大爷在保安室呼呼大睡着，没有要醒的意思。


    苏晚宁不忍心喊醒大爷，在门口的台阶上枯坐着等大爷醒来。


    与人相处的时候苏晚宁总是会想得很多，很奇怪的是，独处的时候，她的心里一下就放空了，什么都没有。


    陵园的台阶上有几只蚂蚁，苏晚宁就一直看着它们在地上爬。


    她给顾仲仪留了条“我出门了”的短信，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人类都还在休息的时候，这些小家伙们就已经开始觅食了。


    苏晚宁故意堵住它们的去路，几只蚂蚁在树枝围成的墙里绕来绕去，最后在枝杈间找到了一条小缝，探路的工蚁随即带着剩下的伙伴们逃出生天。


    她也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吗，苏晚宁抱着膝盖，垂着头闷闷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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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保安室的大门被推开，看门的大爷拿着喝水的缸子从里面走出来。


    “唔……”苏晚宁坐了很久，有点昏昏沉沉的，被身后的大爷踢到之后才清醒。


    “姑娘，你吓我一跳，”大爷将苏晚宁从地上拉起来，“来了怎么不叫我？”


    “怕吵到您，我来太早了。”苏晚宁蹲坐地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吃点甜的，别低血糖了。你们这些小姑娘，一天天就知道减肥。”


    “谢谢您，那我进去了。”


    大爷给她的是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巧克力，一直捂在兜里都有些花开了。


    她买的墓在山坡的顶上，苏晚宁起得太早没什么体力，爬几步歇一下。


    她爬太阳也爬，到顶的时候苏晚宁出了一身汗。


    陵园的小王把她的墓照顾的很好，一年过去了，一根杂草都没长。


    苏晚宁把准备的花和点心放在墓碑前，孤零零的墓碑也有了陪伴。


    她看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墓碑，将上面的灰尘一点点擦干净……


    顾仲仪知道今天是苏晚宁的生日，上次他生日的时候苏晚宁为他做了蛋糕，他偷偷学了挺久做菜，想在她生日的时候露一手。


    至少，再过年的时候，家里不怕没人做饭了。


    顾仲仪醒来还没睁眼，就发现怀里空荡荡的，摸了几下也没摸到人影。


    人去哪儿了，顾仲仪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他穿好衣服下楼，王妈刚做早饭，“哟，今天这么早醒了？”


    “晚宁呢？还没起吗？”王妈问他。


    顾仲仪翻了翻手机，发现苏晚宁发给他的短信。


    他没来由地心里憋了一股气，电话拨了几通都没拨通。


    王妈又重复问了一遍，顾仲仪生气地回了一句：“她一早出门了，我去找她。”


    苏晚宁几次出事后，顾仲仪在她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她关机了顾仲仪也能找到她。


    顾仲仪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绿点，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苏晚宁怎么在陵园，过生日去那里做什么。


    顾仲仪直奔着陵园去，半路接到了苏为知的电话。


    “晚宁在哪儿？我打她电话怎么打不通。”


    苏为知的皮鞋在地板上踢踏作响，听得出来他很着急。


    早上的时候，苏为知想打个电话通知苏晚宁，晚上回家里吃饭，爸爸做了长寿面，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一大早，苏为知打了几十个电话。


    顾仲仪被苏晚宁这招打得没脾气，她最好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能在生日这天直接消失。


    “她去陵园了，我把定位发你。”顾仲仪对电话那头急得火上浇油的大舅子说。


    苏为知拔高了音调：“陵园？她好端端地去那里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顾仲仪挂断电话，专心开车。


    陵园里，苏晚宁不知道有两个人在疯了一般地找她。


    她盘腿坐在地上，望着碑上“苏晚宁”的名字出神，什么都不必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在和原身对话，在和自己对话，也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