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知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给对方搭梯子，但是既然对方不领情还一蹶子踢上脸，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面上的笑容如潮水褪去，莫林知神色淡淡：“你可以试试，不过容我提醒一下，我这个人一向活得坦荡所以喜用阳谋，但不代表我不会那些阴祟伎俩。佟掌柜，是多一个敌人还是多一个合作伙伴，我劝你还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人的脾气其实就和那跷跷板一样，不是你在制高点就是他在。


    莫林知让着佟掌柜的时候，她自然是不管不顾一股脑儿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现在莫林知强硬了，佟掌柜也终于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了。


    室内一时安静如鸡，只有晚香的茶炉上，开水“噗噗”地冒泡声。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莫林知看对面人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似乎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着装，笑了笑，再次推了一杯茶盏过去：“重新介绍一下，我姓莫，莫林知。”


    “佟玉华。”


    “言归正传，丽颜的七夕活动策划虽然还没完全结束，但是目前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丽颜崛起已经是早晚的事儿。所以，佟掌柜考虑合作吗？”


    饶是已经冷静下来，佟玉华还是被她这除了钱六亲不认的态度给惊得嘴角抽了两下。刚开始在门口，莫林知说“开门做生意”她以为只是一句敷衍之词，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想到此，她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和颜丽不是交情不错？转头跟我合作，前期在丽颜投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而且，我怎么能相信，你能帮我再次把丽颜踩在脚下？”


    顶着她的质疑，莫林知缓缓摇了摇手指：“更正一下，三个错误。”


    “第一，我是生意人，做生意只讲交情，那我很只有饿死的份。”


    “第二，我是生意人，具备一定的契约精神。只要是出自我手的营销策划，就没有一个会白费，否则后续谁还敢找我合作？当然，目前能让我的心血白费的人也还没出现。”


    “第三，我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双赢。如果佟掌柜的条件是把丽颜踩下去，那抱歉，我确实做不到。”


    “做不到？”佟玉华“呵”了一声，一脸不屑，“做不到我找你合作什么？”


    “市场这么大，不是非得你死或我。佟掌柜当然可以不找我合作，只是，以后您恐怕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其他几条线都被别人吃下了。到时候，想必佟掌柜会找到跟我合作的理由。”


    市场上又不是只有悦容庄和丽颜，别的商家虽然现在还处于微末阶段，可不代表以后都是这样，要是掌柜的有点眼光找到他们合作，那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一人带火一个品牌的事情比比皆是。


    又是一番沉默后，佟玉华终于开口：“说说看吧，你的合作方案。”


    她的语气也好，姿态也好，都透着浓浓的不信任，还带着点“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的轻视。


    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脸不要脸，莫林知眼神也冷了，她偏头，冷淡地吩咐身边一个商务：“齐铭，你和佟掌柜介绍下我们的合作模式。”


    “是！”齐铭应下，上前一步，冲佟掌柜堆起一副灿烂笑容：“佟掌柜，我们有2种模式供您选择，第一是单产品或者单节日的合作，就像这次的七夕，便是单场收费，3000起步，根据难度和产品量级上不封顶。另一种则是年度合作，我们约定好一年给您出几次营销方案，打包收费。这个没有初步的报价，得深入沟通后再评估。”


    “所以你和丽颜签的是年框协议？”


    “是。不过只签了胭脂、唇彩、黛笔这几条线，如果佟掌柜有意，我们还有机会合作手油头油这些产品线。”莫林知开口回答。


    佟玉华一听就敏锐抓住这个信息中的漏洞：“丽颜根本没有这几款产品，我有什么跟你合作的必要？说到底，还是在诓我。”


    “有道理，如果这是佟掌柜的决定，我当然也能欣然接受的。”莫林知耸耸肩，半点无所谓的样子让佟玉华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但不管怎么样，今天是谈崩了。佟玉华起身，冷冷注视着她，居高临下开口：“看来莫掌柜这暂时没有能打动我的东西，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但——七夕这场战，我不会输！”


    “拭目以待~”莫林知往后一靠，悠然挑眉。


    明明是坐着仰视，但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爽。佟玉华冷哼一声，带着人甩袖离开。


    看客走了，莫林知也没了演戏的兴趣，当即把姿态一收，起身撑了个懒腰：“跟情绪上头的人沟通可真心累。我刚还真担心她会打上来——那我可真只有挨打的份了。”


    这促狭的玩笑，让室内几人没忍住笑起来。不过玩笑过后，晚玉不免有些担忧：“······我们是不是也失去了这一块的合作机会了？”


    “不会。放心吧，她只是今天被情绪掌控了，脑子里除了‘丽颜’就再也想不到其他。等七夕过后冷静下来，她还是会上门的。”对方好歹也是带领悦容庄屹立多年不倒的人，该想明白的还是会明白的。


    但晚玉没有莫林知这么丰富的经验，虽然不再多言，可眼里的忧虑半点没消退。莫林知见状，不得不把话说更明白：“给你讲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在绣花这块拥有极高的天赋和造诣，后来被城内最有名的绣坊招去了，但是吧，绣坊的风格和朋友的风格又不太一样，所以就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又什么都不让她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晚玉想了想，试探地猜测：“······怕她被竞对店铺招聘过去，成为助力？”


    莫林知打了个响指：“孺子可教。”


    “同理，佟掌柜或许现在还觉得自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但——她也绝不会再容忍我们去帮助其他同类商铺。”


    晚玉恍然大悟，连忙掏出小本本记上。


    莫林知拍拍手，拉回大家的注意力：“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重心还是放到丽颜这边，每天的情况一定要做好记录，另外，悦容庄那边也要盯好，有任何动静，立马汇报！”


    “是！”


    交代完这些，莫林知还是有些不放心，起身去了丽颜那边。


    虽然是工作时间，但里面依然络绎不绝，人满为患。一边是在柜台这边选货的，一边是被颜丽新开辟出来，现场教学“桃花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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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还有雅间，都是购买了套装然后想要找颜丽定制一副妆容的贵客。


    毫不夸张，莫林知到了半天，都没人抽空招呼她一声。


    她也没在意，自己楼上楼下地转悠了一圈，然后等人少了一点的时候，随手抓了个人：“门口可以挂个牌子，就写‘七夕限量礼盒，仅剩xx个’。”


    被突然交了个任务的人没有半点犹豫，应了一声就去执行了。颜丽恰巧从楼上下来，见状，玩笑了一句：“我的人你使唤起来倒是毫无芥蒂，看样子，我这个掌柜都可以退位让贤了。”


    “她们也都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卖我这个面子。”


    “说吧，怎么突然来了？”


    “悦容庄的佟掌柜找到我那儿去了，没谈拢，我担心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来跟你打个招呼。”莫林知三言两语将刚才的冲突一言以概之。


    但颜丽什么人，她和佟玉华打交道的次数可比莫林知多多了，当下就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没少冲你吼吧？肯定还威胁你了。可惜~她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估计她没少受这待遇。


    莫林知了然挑眉，没接话，只是继续交代正事：“佟掌柜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如果是阳谋我倒是不怕，就怕来阴的，总之，你这边自己多上点心。”


    “知道了，放心吧，她会做的能做的这几年早就使遍了，我都防出经验来了。”


    颜丽懒懒散散的应着，轻飘飘一句话，道出这些年的心酸。要是不熟悉她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半点没放心上。


    莫林知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问起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销量？达到预期了吗？”


    提起这个，颜丽的眼角眉梢都活了，嘴角明明一个劲地上扬，还偏要强行装矜持：“还行，反正回本了。”


    ······这话说得，莫林知都气笑了，搡了一把她的肩膀：“你这是骂我呢吧？回本？我莫林知出手的营销策划如果只是用回本来衡量，还不如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颜丽拂开肩膀上的手，借着倒茶回避她的追问：“哎呀，反正我觉得我的年框签得不亏，打听那么细干嘛。就算是合作关系也得有点距离感吧~~”


    “行行行，您满意就行。反正，我刚说的事儿你放心上，别出了纰漏功亏一篑。”


    颜丽摆摆手，表示心里有数。


    对于这个朋友及合作伙伴的能力，莫林知还是充分相信的。信息带到的她对店铺里的陈设提了点建议就离开了——她这几天也很忙，因为‘丽颜’的成功，以致很多商铺都找上门咨询合作机会。


    她带着两名商务见了几轮客户后，后面就交由他们自己发挥去了。毕竟只是初期沟通而已，双方之间了解一些基本信息就差不多了。后续，她还要带着底下人做背景调查，然后再进行反选。


    而且，像颜丽这样，第一面就能成为朋友且下手果断的人少之又少，那些找上门的人，也还在等着‘丽颜’这次七夕的活动的结果。


    所以，接下来才是关键。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的莫林知看着床幔，脑子里想的全是悦容庄会怎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