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吻(双更合一)

作品:《兄长不善

    裴羁。是他。


    那个傍晚她吻的人,不是窦晏平,是他。


    似是头顶悬了多时的剑轰一声落下,无数念头一齐涌上来,待要细想,又只是空白,苏樱僵硬地站着。


    想叫,发不出声音,想逃,又知道不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裴羁沉默的侧脸,他在等,等她上前,等她将两年前那笔欠账,一样样都算清楚。


    ***


    长长短短,快快慢慢,裴羁听见了苏樱的呼吸声。她很紧张吧,惹得他的呼吸也跟随着急了又缓,慢了又快。他好像总是很容易被她扰乱,究其原因,都只因为那个黄昏,那个不该发生,又不该止步于此的吻。


    他的心魔。在那个吻轻轻落下时,在他无数次挣扎反复,背弃原则前去赴约,却发现她想要的人不是他时,疯狂滋长。他牢牢掌控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诱惑、挫败、失望,都源自这个他一眼就能看穿的轻薄女子。


    心魔难破。但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他会找到他的答案。


    不远处人影一晃,她动了,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裴羁安静地等着。


    ***


    苏樱一步步走着,千头万绪,都变成一句话。为什么,是他?


    她捉襟见肘的人生里,极少有的贪念,从隔着帘子看见他抚慰裴则,到离开裴家,到再次相见,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对他的敬畏和向往从不曾变过,她一声声唤他阿兄,是算计,亦是真心。


    他是不同的。甚至连对窦晏平,她都不曾有过这么长久的留恋。可偏偏是他。


    近了,更近了,他一动也不曾动,昏暗中萧萧肃肃的身形,让她突然生出天真的念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也许他只是生气她的放肆,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只要她说清楚,他会原谅她的。抱着微弱的希望,涩涩开口:“阿兄。”


    ***


    裴羁眉头重重一压。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该叫阿兄,更不该像现在这样迟疑沉重。一切都该像那个傍晚,她轻盈着脚步走近,轻轻在他面前弯腰,她的手抚上他的肩,柔软的唇落下来,像花瓣,像春日的美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哀伤错愕,几乎要把他刻骨铭心、片刻不能忘怀的旖旎全都毁掉。


    “阿兄,”她犹不知


    晓此时错得有多离谱哽咽着继续说道“我错了那天是我认错了人我不该那么做只求阿兄宽宏大量原谅我吧。”


    裴羁猛地睁开眼睛。


    耐心是在一刹那间消耗殆尽的一把抓住她近乎粗鲁地命令:“叫哥哥。”


    苏樱跌跌撞撞落进他怀里。降真香气一霎时浓郁到了极点他的眼在昏暗中异常明亮定定停在她上方让她突然一下明白了方才的念头有多可笑。


    他不需要她的解释道歉他要的只是她。他跟卢元礼与她熟悉的那些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他是好兄长那么只是对着裴则他的亲妹妹如果他是光风霁月的君子那么只是对着那些高门贵女那些身份地位配得上他的人而不是对一个破坏他父母婚姻给他带来无数污点麻烦卑微无依的浮□□子。


    她又怎么敢奢望做他妹妹。又凭什么觉得只要解释清楚了他就会放过她。


    硬生生压下心头的苦涩顺从他的命令:“哥哥。”


    裴羁心底一颤。像突然被什么击中怒恼着又沉沦着。不是这样那天她是轻轻伏在他怀里柔软的唇蹭着他的唇吐气如兰的声。那刻骨铭心的一刻他从不曾体验过的异样激荡的战栗他在之后无数个黄昏坐在同样的位置一遍一遍回味的奇异滋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硬干涩没有一丝欢喜。


    她根本就是敷衍。哪怕这粗劣的敷衍已经足够让他呼吸发紧心尖发烫但不一样甚至她对着卢元礼和卢崇信的时候也不是这般浑身僵硬冷冰冰的像在打量即将厮杀的对手。


    她大约以为他既要她就可以任由她摆布了。裴羁蓦地松手起身。


    苏樱从榻上跌落扶着矮榻坚硬的边角看见裴羁远去的背影在门外一闪随即没入昏暗。


    可她不能让他走她来是为了叶儿现在正事还不曾说。急急追出去:“等等叶儿她……”


    砰院门在面前甩上黑暗中听见马匹咴咴的声响苏樱急急拉开门裴羁策马向外一跃消失在远处。


    到此之时才惊觉恐惧竟如此强烈让人手脚都打着颤怎么也止不住。苏樱紧紧攥着拳慢慢吐气


    竟然是裴羁。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那些逼到绝境也不敢开口的犹疑到此之时全都有了答案他要她如同卢元礼想要她一样。


    没有什么端方君子没有什么心怀悲悯的兄长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他是不可能娶她的那么他想要她无非是图个皮肉之欢。


    对她这样卑微的人也无非如此罢了。


    眼梢发着热在微茫夜色中慢慢向回走去侍卫守在院外今日图穷匕见


    他要她那就一定会返来。她不懂他为什么怒恼走了但只要他要她她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救出叶儿。


    裴羁纵马跃出大门在微茫夜色中漫无目的走着。


    今日不该来。该当晾她更久些等到叶儿危在旦夕她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拿捏只是想要蒙混过去。


    亦不该走。嗔怒都是无能的表现她一向狡诈很可能从中窥见他的沉迷今后更要肆意践踏利用。


    对上她他总是太容易被扰乱不能再拖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郎君”张用从宅中追出来“苏娘子说等着郎君回去。”


    “不必理会。”口中如此说仍旧下意识地向宅中一望随即策马向前“送医士去御史台狱给叶儿疗伤。”


    叶儿那夜受的笞刑虽不曾伤筋动骨但牢狱中缺医少药拖到如今也渐渐沉重她只是局外人白白受了牢狱之灾没必要连伤病也不给她治。


    “是。”张用答应着两天前转进御史台狱后裴羁便安排了医士为叶儿疗伤这两天已经好转不少这位主子嘴上说着不必理会苏樱却连她婢女的伤势都要亲自安排张用觉得只怕扛不了一天他便又要过来看人。拍马离开“属下这就去安排。”


    周遭再又恢复了平静星子暗淡月色清透裴羁按辔停住默然伫立。


    他的心魔比他预料的更甚。


    原以为重复两年前的情形听她像两年前那样唤他哥哥让她如两年前那般轻轻吻他那些执念便会烟消云散可事实却是他此时的失望不甘更甚于往昔。


    假的真不了。当她错认他是窦晏平时那个吻怀着羞涩带着热烈冷心如他也能感觉到其中无尽的


    情意,可今夜的她,拙劣、生硬,连模仿都称不上。又让他如何能够剜掉心魔。


    加上一鞭,催着照夜白向大道上驰去,夜风凉凉地吹着,缭乱的心绪一点点平静。再晾她几天,等她认清谁是主宰之后,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三更时分,侍从还不曾带回裴羁的消息,苏樱吹了灯,掩门睡下。


    看来这一两天之内,他是不会回来了。他的怒恼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到现在也没猜透,今天的一切太过突然,让她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想起来心里便刀扎一般的痛楚。


    那样的裴羁,她以为浑浊世间少见的君子,甚至还幻想着他能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但,事已至此,哀伤自怜都是无用。他既要她,那么这几天叶儿应当不会出事,他把她独自一个关在这里,又拿捏着叶儿的性命,他一向手狠,不让他消了气,他不会救叶儿。


    眼前蓦地闪过昏暗中他半掩的侧脸,苏樱低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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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这么多年夹缝里求生存,看人看事总会有几分准头,却原来连裴羁,她都看错了,大错特错。


    他跟卢元礼没什么不同。对付好色的男人她总是有经验的,她会想到办法,对付他。


    三天后。


    裴羁在黄昏来时,独自走进别院。


    书房大门虚掩着,内里空无一人,几案如前次离开时一般摆设,连摊开的书卷都停在同一页,就仿佛这整整三天的时间,只是弹指一挥间。


    让他有些紧绷的心情,突然轻松下来。


    是她安排的。她果然狡诈,已经全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慢慢在案前坐下,来时饮了酒,如两年前一般,甘甜清冽的梨花春,唇齿里带了酒香,渐渐的,满屋里也都是。


    日色一点点西斜,从窗前拖到墙上、墙角,影子暗下去,模糊了,与昏暗的天光融为一体,裴羁垂目坐着,袍袖半掩。


    来时的紧绷渐渐又起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她不该让他等这么久。紧跟着,听见了熟悉的,轻盈的脚步声。


    她来了。


    闭着眼,嘴角却不由自主,微微翘起。


    苏樱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闪身进来。


    淡淡的酒香中,案前的裴羁垂头坐着,袍袖半掩侧脸,一如


    两年前,一如前天。


    让她原本沉甸甸的心绪,突然就有些想笑。


    若论装腔作势,原来君子裴羁,也与市井小人没什么区别。


    轻着步子走近,两年前的情形不断头地涌进脑海里。她怀着忐忑,期冀,有几分孤注一掷,又有几分羞涩和欢喜踏进书房,她看见了书案后的人,她俯低身子,唤了声哥哥,吻上微凉的唇。


    苏樱在案前停步,俯身,手抚上案前人的肩,能感觉手底下极轻微的一颤,他长长的眼睫微微一动。


    他想像两年前那样,那她就如他所愿,至于他为何要如此,她也懒得探寻,无非是场交易罢了。


    苏樱俯身,低低唤了声:“哥哥。”


    哥哥。合着喟叹,在心里无声追随。裴羁闭着眼睛,嗅到幽淡的女儿香气,一如两年前,他藏在记忆中的一样。


    手搭着脖颈轻轻抱住,苏樱凑近,嗅到裴羁唇上的酒香,该吻的,却在最后一刻迟疑,窦晏平的脸突然跳出来,让她一刹那间,湿了眼角。


    裴羁等待着,直到失去耐心,抬眼,在昏暗的天光里,看见她微红的眼梢。


    她哭了。她在想窦晏平。


    让他一下子怒恼到了极点,狠狠攥住她的下巴,重重将人拉进怀里。


    苏樱从高处落到低处,他低头迫近,吻了下来。


    ***


    辗转,研磨,反复。呼吸交换,唇裹着唇,久违的甜美滋味,重又回到口中。因为不熟练,因为迫切和怒恼,这个吻生涩又莽撞,裴羁在摸索的间隙里抬眼,看见苏樱睁得大大的眼睛。


    湿的,微微的红色,迷茫,抗拒,也许还有愤怒——山洞里她吻窦晏平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心头陡然一阵焦躁,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苏樱重又落入黑暗中。眼睛紧紧闭着,感觉到他微凉手指的压迫,酒香充盈,从鼻尖,到口腔,很快整个人都染了他的酒,身体僵硬着,又似中酒般不听使唤,他压低来,笨拙的摸索,带起一阵阵强烈的厌恶,让她忘了理智,用力将他一推。


    裴羁冷不防,几乎被她推开,短暂的错愕后一把抓住,手腕细得很,新生的藕节般,圆润着攥在手里,让人怒恼着,又有说不出的诱惑,鬼使神差的,拿起来送在唇边一吻。


    苏樱叫出了


    声。凉的湿的,陌生不属于此的东西,异样强烈的侵入感,头皮发着麻,极力将他又是一推。


    “苏樱!听见他压低的声音,怒意明显,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急急收手:“哥哥。


    脑中蓦地又响起那夜他淡淡的问:想好了吗?


    当时她不懂,口中回答着想好了,其实对于等着她的是什么全然不知,但此时,她懂了,也想好了。声音放得又软一些:“哥哥。


    裴羁心尖一荡,怒意刹那被迷恋取代,顿了顿,松开攥紧她的手,看见她雪白腕子上红红一圈痕迹,像花瓣落在雪上,方才是他下手太重了。


    心里微有些异样,却也没说什么,只将她的手背在身后,用胳膊箍住了,低头重又吻了下来。


    闭着眼,细细回忆,摸索。她吻过他的,轻轻的,落在唇上,他可以学得一模一样,但那样不够。他亦未曾料到在这般亲密拥抱亲吻之时,心里的空虚竟然怎么也填不满,只想多一点,再多一点。


    苏樱很快喘不过气来,心里生出惧怕。这不是她熟悉的裴羁,从前她以为他端方清冷,她难以想象裴羁也有这般急切的时候,像是的躯壳底下蛰伏着凶兽突然撕开伪装窜了出来,让人厌恶惧怕,只想远远逃开,可又不能逃,叶儿的性命还在他手里呢。紧紧闭着眼,看不见就不用想,努力挪开身体,不愿贴着他的。


    裴羁很快留意到了,一把搂回来。想起隔着山洞前的细竹看她亲吻窦晏平时,她的身体是贴着窦晏平的身体,那般眷恋,像攀着树干的藤。


    可她偏偏对他这般苛刻,哪怕有求于他,依旧想方设法逃离。


    隔着漫长的岁月,当初在山洞外旁观的挫败与不甘再又涌上心头,像毒蛇啃噬着,让人片刻也不能忍耐,裴羁推开了苏樱。


    苏樱跌落在地,他入鬓长眉压得紧紧的,居高临下俯视,慢慢伸手,又拉她起来。苏樱猜不出是因为什么,这般喜怒无常的裴羁,也是她从前绝不曾料想过的。但她不能惹怒她,她还有那么多事要求他。抓着他衣袍的边角,轻轻将脸贴上去:“哥哥。


    心底陡然一荡,甚至连两腮都有些发胀,她脸颊贴着的地方像着了火,烈烈燃烧,几乎要将人焚烧个干净。裴羁沉默着,到此之时才惊觉之前错得有多离谱,哥哥两个字,原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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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她来取悦他,可在她用来,分明又是掌控他的利器。


    她比从前,更善于扰乱他的心绪了。


    “哥哥,


    果然。图穷匕见,肯叫他哥哥,肯来吻他,都是为了叶儿。明明一切都是他的筹划,明明知道于她而言不过是场交易,此时依旧有说不出的怒恼,裴羁淡淡道:“择日处斩。


    “哥哥能救她的,对不对?心悬得高高的,声音却是软的,甜的,“哥哥既然来找我,必定是有了办法,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裴羁看她一眼。如何在最亲密的姿势下,用最甜美的口吻,说着算计与条件,也唯有她。“未必。


    “叶儿从五六岁上跟着我,在锦城时我们一处伴着长大,父亲去世后她跟我回长安,跟我去哥哥家里,又跟着我到卢家,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留在我身边最长久的人了。苏樱低低说着,虽是算计,喉咙里依旧止不住哽咽,“她是因为我受的笞刑,下的牢狱,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这辈子绝不原谅。


    绝不原谅谁?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在威胁他。嬉笑怒骂,都可作为利器来达到目的,即便他,也只不过是她练手的工具罢了。裴羁冷冷看着,没有说话。


    苏樱等了片刻,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方才她虽然威胁,可自己也知道这威胁有多苍白,便是不原谅又能如何?她的不肯原谅,又有谁在乎呢?咬咬唇,手搭着他的膝轻轻起身,凑上他的耳尖:“好哥哥,你救救她吧,求你了。


    后颈上突然一紧,裴羁重重吻了下来。


    呼吸都被掠夺,他压着她的脸,箍着她的身,他原本微凉的唇发着烫,着了火,蒸腾着酒香,让她也觉得头脑发晕,醉酒一般。


    辗转,反复,吮咂,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激起羞耻的愉悦,裴羁在清醒过来之前,已经脱口说道:“好。


    理智是随着这个字一道回来的,裴羁猛地松开手。


    苏樱抓着他胸前衣襟,站不住,眼睛适应了光线,看见他凉凉的目光落在她唇上,让她一下子羞耻到了极点,急急转过脸。


    必定肿了吧。自己也觉得木木的发着胀。他看起来这般清雅,亲吻的时候却像恶兽,只要


    把人吞下去。不像窦晏平,总是温存的,让她欢喜留恋。


    裴羁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滋味犹在唇齿间,心中的不齿却成倍增加。迈步出门,淡淡说道:“卢崇信是内卫的人,也在到处找你。


    苏樱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得远了,急急追出去:“哥哥!


    裴羁停步回头,淡淡月光下无喜无怒的脸,苏樱不敢再问,临时改了口:“路上小心些。


    心里砰砰乱跳,内卫她是知道的,直接听命于皇帝的隐秘力量,专一刺探隐私,罗织罪名,称得上神出鬼没。她知道卢崇信应该有些门路,却没想到他是内卫。


    那么她此刻的处境,当真是雪上加霜。


    裴羁垂目,转身。路上小心些。她说的如此温存,可他知道,她只是算计,丝毫不曾有真心。一个人若是总能把所有隐情都看得清楚明白,其实也是件无趣的事。


    清冷的身影走得远了,苏樱长长吐一口气。他在这时候说出来,是要警告她,外面除了卢元礼还有卢崇信,她休要想着离开这里,唯有在此地,唯有在他的庇护之下,她才能保住性命。


    心里突然一凛,看样子他知道那天夜里卢崇信也在,她以为他是在最后时刻赶到的横街,但他知道此事,那么他是多久之前就去了的?


    裴羁催马出门,在夜色中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唇上残留着她红唇的滋味,让人意志软弱着,只想回头,重新回到那销魂的地方。


    他今夜,依旧是失态了。


    事情依旧不在掌控。原以为只要一毫不差地重复两年前的情形,心魔就可破解,可眼下心上那根的毒刺,却是越扎越深,她轻轻唤一声哥哥,他竟差点什么都答应她。


    也许他吻她,还是吻得太少,不足以祛除魅惑吧。


    多尝几次,够了,厌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别院。


    侍婢服侍着净面,苏樱随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这边伺候的?


    侍婢恭敬答道:“娘子若是有什么要问的,便问郎君或者张头领、吴头领,奴无知无识的,不敢乱说。


    只怕不是无知无识,是裴羁交代过,什么都不准告诉她吧。却让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裴羁身边从不用侍婢的,先前


    在裴家也都是侍从服侍,最多添几个小僮,可她来别院当天,就有侍婢服侍她。


    还有素纱灯笼,素纱窗纱,卢元礼断了的右手,卢崇信隐秘的身份。苏樱慢慢擦干脸上水珠,在镜台前坐下,解开发髻。


    如瀑长发掩着素白的脸,唇极红,微微的肿。


    脸上一热,苏樱定定神,压下心底强烈的耻辱感。为着活命,为着救叶儿,这些都不算什么。当下世俗对女子虽然苛刻,但她有崔瑾那样的母亲。


    母亲从不在意贞洁名节,虽然母亲不曾特意跟她讲过,但她知道,若是母亲在世,不会指责她逼不得已的选择。苏樱涩涩一笑,从前她对母亲不无怨念,可到这时候,却又本能地想要从母亲那里得一点理解,让她能够支撑下去。


    可裴羁,会满足于像今天这样亲亲,抱抱吗。苏樱低着头,如果他。紧紧攥着梳子,鎏金银梳细细的梳齿在手心压出密密的印痕,如果他还要更多,如果他要到那一步。


    他不会娶她的,她了解这一点,以他们曾为兄妹的过往,以母亲与裴道纯和杜若仪的恩怨,以她的出身和有污点的名誉,他绝不会娶她。真到那一步,该怎么办。


    裴府。


    裴羁刚刚进门,裴道纯便得了消息迎过来:“三郎,总算找到你了。”


    这几天裴羁总不在家,他满心焦急也抓不到人,心急如焚:“叶儿关在御史台狱,你应当知道了吧?”


    裴羁点头:“知道。”


    “她是无辜之人,那天出事的时候她来府中找我,怎么可能是帮凶?分明是卢元礼想要拿她泄愤,”裴道纯急急说道,“我也曾再三向李旭陈说,但他是卢元礼的同党,无论如何不肯放人,你有没有什么门路?”


    裴羁看他一眼。今夜回来,就是为了让裴道纯找到他。若是他突然插手叶儿的事,必定会引起卢元礼怀疑,如今有裴道纯的请求,一切就都顺理成章。“我想想。”


    “好,你快些想想,”裴道纯松一口气,“还有苏樱,你也帮忙找找,这么多天都没消息,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我总怀疑是不是卢元礼把她藏起来了……”


    裴羁默默听着,那些话进了左边耳朵,又从右边耳朵出去,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眼前晃来晃去,总是柔软嫣红的,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