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森王子眨眨眼，一时间没回话。他完全没料到爱维格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有些惊讶地问道：“哦——我、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要兵行险招了吗？”


    爱维格简单地把他们身边有卧底和圣墟唯恐天下不乱的情况简略说了，点点头说道：“我想要一劳永逸，永远解决掉那些暗地里盯着我们的老鼠，但是这么做需要您做诱饵，一旦失误就会很危险。您可以拒绝我，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更稳妥的方法。”


    这么一说，王妃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垂下眼睛，看上去似乎不太赞同自己的儿子陷入如此险境。而格拉森王子则挠了挠脸颊，想都没怎么样，就一拍桌子答应了，甚至看上去有点跃跃欲试。


    “我听雪岑特夸过您的机敏，爱维格。”格拉森王子眨眨眼，脸上地笑容像一个期待恶作剧的孩子：“我还挺喜欢这样刺/激的计划的——来吧，我该怎么做？”


    爱维格“额”了一下，有点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谢谢您的信任，但是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格拉森王子扬了扬眉，往椅背上一靠，笑容收敛了些。那些足以带动人欢欣的笑容一收，他藏在活泼外表下的忧郁便冒了头——王子的肩膀有些塌，看上去有些倦倦的：“哦，说实话，如果能远离纷争，让我放弃这狗屁王子的位置都可以——我志不在此，也对权斗半点兴趣没有，反而是大自然的绿水青山更吸引我些。”


    “但是——您懂得，爱维格。生在皇室，即使我真的与世无争，只想做个快乐的废物，也没人愿意相信我啊。”王子轻缓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是没尝试过，去精灵国一呆一年，去海恩帝国留学……可有什么用？我要是能决定我的未来，我压根不需要在这里虚与委蛇。”


    格拉森王子重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郑重了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您在精灵国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虎豹的孩子不会是弱小的羔羊，爱维格老师，”王子殿下微微挑了挑嘴角，藏在活泼外表下某种更具压迫感的气势微微泄露了出来：“我真的不用再考虑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爱维格也没什么好建议了。她点点头，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格拉森王子：“请您背下来这张纸条的内容，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我们不会有任何联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雪岑特的侍卫兰特恩慈·史拉格想必您认识。”爱维格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王子殿下看到脚下移动的影子：“下次见面之前，她会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影子微微颤动，最后还是默默地融进了格拉森的阴影里。王子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些什么，把纸条一卷，笑眯眯地冲爱维格行了一礼：“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


    爱维格回到住处时已经到了午夜，两位男士并没有去睡，各自占据着房间一脚，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爱维格刚推开窗户跳进去，雪岑特就快速地迎了上来，拿着一杯热茶递给爱维格：“喝点热茶，一切还顺利吗？”


    艾尔利希在背书，没能第一时间迎接到爱维格。他赶紧合上了书，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睡袍，但是台词全被雪岑特抢了，他只能赶上去站在了爱维格身边。


    “还行。但是格拉森王子身边不太安全，我将兰特恩慈留在他身边了。”爱维格有些歉意地看着雪岑特：“那什么……你不生气吧？这件事结束了之后，我再好好和你们好好道个歉……”


    “没事没事，能帮上忙就好了。”雪岑特摇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爱维格有些疲惫地摇摇头，舒了一口气：“目前还行，并没有什么危险……我们明天再商量吧，我太累了，今天我需要休息。”


    明天塔隆国王没有安排任何宴会，三个人可以自由安排。雪岑特点点头，赶紧让开了路，目送着爱维格回到了房间。


    艾尔利希打了个哈欠，没怎么琢磨，和雪岑特道了一声晚安，便拖沓着步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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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维格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进了盥洗室。


    她刚整理好头发，门就被轻轻敲响，雪岑特的声音响了起来：“爱维格，我听到你的房间有声音，你是已经起床了吗？”


    “哦，我马上好，稍等我！”爱维格喊了一声，最后把栀子花发卡别好，就转过身去打开了门。


    雪岑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衬衫，花领挺括，衬得公爵身形挺拔高大。爱维格被美貌晃了神儿，不由自主绽开一个微笑：“中午好啊。”


    兽人国的侍从送来的午餐极为丰盛，几人吃着鲜嫩的鹿肉，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咀嚼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侍者奉上了新泡的茶水和餐后甜点，便推着餐车迅速离开了。


    爱维格喝了口茶，等到那几位侍者离开之后才张口说道：“我打算晚上的时候去大王妃的书房转一圈。”


    “那文件简直浩如烟海，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筛出重点是什么。我仔细想了想，还是直接出击，去人家书房里翻更快一点。”爱维格双手捧着茶杯，左右看了看：“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艾尔利希刚咽下去一口小蛋糕，闻言无奈地说：“您这方法我感觉大王妃一辈子都未必能意识到，直接冲进人家里找证据……”


    雪岑特忧心的地方却不一样：“兰特恩慈不在，那就得更加小心才是……晚上？我们一起去吗？”


    “那倒不是。艾尔利希和我一起，雪岑特你得操纵我俩的傀儡，给我们制造个不在场证明。”爱维格小口喝着滚烫的茶水，实在被烫得不行，手指在茶杯边缘搓了一圈，用冰冻咒语把茶水冰了冰：“今天正好格拉森王子要去看歌剧，也在别人视线里，即使我们被发现，用魔法逃脱也比较容易。”


    任务已经全部安排好，那么就只需要等待时机就行了。艾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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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喝了口茶，决定去把魔咒课词缀补习作业写了，雪岑特却转着手里的叉子，一直等到了艾尔利希回了房间才开口。


    他一直没怎么动桌上的蛋糕，倾身过来说道：“爱维格……为什么今天是你和艾尔利希一起去？平时不都是我们一起……”


    “如果真的查房，你在比较容易让他们不要继续追问下去。”爱维格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惬意地把它变成了冰茶：“艾尔利希比起以前已经成长了不少，但是一时半会，他那缺根弦的脑瓜还是改不过来，我怕他突然掉链子。”


    说完，她有些惊异地挑挑眉：“怎么了这个表情？我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吧？”


    雪岑特蹙着眉，看着爱维格自顾自地冰着茶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垂下眼，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把这句话在嘴巴里嚼了嚼，这才出了口：“你……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吗？”


    爱维格撇撇嘴，眉毛险些挑到天上去：“噫，难说，搞不好我偷摸顺走了兽人国的财宝没告诉你呢。”


    雪岑特噗嗤一声笑出来，坐直了身体，却没再问下去。他叹了口气，也学着爱维格的方法给自己制作了一杯冰茶，喝了一口，话语却变得十分郑重：“你尽管去做，我会一直和你一起走下去。”


    爱维格点着茶杯珐琅花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眨了眨眼，再次抬起时候，脸上浮现真诚而又带点疲惫地笑：“谢谢，雪岑特……我还有很多想谢谢你，如果全说出来，你大概会对‘谢谢’这两个字过敏。”


    雪岑特这回是真笑了出来。他笑着摇摇头，双手交握，认真地看着爱维格闪烁虹彩的眼睛：“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谢，语言描述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的，爱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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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准备做贼二人组早早等在了窗口处。第二次和老师一起干正事，艾尔利希显得特别亢奋，一会儿坐一会儿站，摸/摸佩剑，整整衣服——尽管他一直在克制自己过分激动的心情。


    爱维格拿出两个木偶，注入魔力之后手把手交给雪岑特怎么用：“对，这样，这样就能控制他让他说话、动起来什么的。行你已经学会了，交给你了。”


    雪岑特新奇地摆弄着“爱维格”，让木偶弯腰转圈，还说了一句自我介绍。年轻的公爵玩儿得兴起，猛地一激灵，感觉到后背上钉了两道激光一样的眼神。


    上头的雪岑特立刻老实了，安安稳稳地让两个木偶坐在了沙发上。


    “好，我们出发吧。”爱维格对着迫不及待的艾尔利希一点头，带上帷帽：“走！”


    两人像只灵巧的鸟儿一样在宫殿房顶上穿梭。俯瞰夜晚的歌豪萨姆宫，深山中像是被人遗落了一片星光，来来往往的仆从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爱维格脚步一顿，停在了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冠上。


    “到了。”小女巫把遮脸的碎发抚开，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宫殿：“来，艾尔利希，你占卜课成绩怎么样？来算算大王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