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巨龙的尸体被莎比妮带回了龙族，顺道捎了兰特恩慈一路，送艾尔利希尽快到达尘世万神殿。纳赫特公爵拿到了自己的报酬——曾经属于某位公主的、纯粹用宝石拼成的画作，并且厚颜无/耻地在爱维格家蹭了病号饭。


    “唔，味道确实很好。”纳赫特公爵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抱着盘子吃了一锅咸奶油土豆面条：“有菜谱吗？”


    “你还想连吃带拿是怎么的，”爱维格嫌弃地咧着嘴，喝了一口古特密提夫人熬的猪骨汤：“有空把蒂亚蒙德带来呀。”


    大家其实对这位血族公爵有点敬畏，即使他用一张S人脸表达了一整天对食物的赞美——爱维格感觉再收留他，自己饭局的气氛非得雪窖冰天，于是在公爵还想蹭晚饭的时候把人赶了出去。


    毕竟他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彻底恢复的人。


    不过他本人倒不怎么介意，还算有礼貌地向古特密提夫人道了谢，便抱着一包吃食瞬间消失。


    “替我像蒂亚蒙德问好——诶呦！”爱维格嘶了一下，捂了捂胸口：“喊太大声了，好痛……”


    希特尔和法奥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带来的小队成员只有一位存活，连诗妮丽希特女王都伤到了内脏和肋骨，不得不卧床休息。爱维格和雪岑特更不用说了，他俩若不是神眷者，怕是早就因为无法兼容神力而彻底化为尘埃。


    也因为他俩伤的最重，需要神明协助疗伤，彼此居然打成了“互相见父神”的成就——歌律克里希很喜欢雪岑特，但是对耶尔史顿德不太热情，而那位任性又倨傲的神明却不在乎命运之神的冷脸，对爱维格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


    比如在爱维格梦里拉着她聊天，送她各种好吃的，还会送她一些漂亮的衣服布料，看上去似乎是千年前来自天界精灵的手笔。


    其他倒还好，但是她真的很想睡觉，被“喜欢你就多唠会”的时光之神弄得痛不欲生，不得不让父神出面，让时光之神的父亲——天空与战争之神把祂拎走。


    老利特终于从精灵国带研究生回来，赫然发现自己的朋友从冥界边缘溜了一圈，于是这几天老魔药师打着“救死扶伤”的幌子光明正大的听八卦，又把梦里被叨叨烦的爱维格弄的痛不欲生二次方。但是老利特的双亲早就转生，实在没处叫后援，小女巫只好每天装睡觉，把唠嗑的痛苦分给了雪岑特。


    时光飞逝，迎春花悄然铺满敦可布劳学院，艾尔利希也终于暂时脱离了危险，带着长了一截的头发回到了家乡。


    ——只可惜他当时一刀没想过能活，戳得太深，不得不隔几天忍受一次长距离传送到瓦尔海特神庙进行治疗，这样才能兼顾功课。


    当然，他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社交圈出现了某些变化——艾尔利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老师自然而然地亲一口雪岑特，还和精灵公爵穿了同款披风！


    “不、不是……”男爵阁下傻眼了，他比某大校还长的脑回路终于接了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亦师亦友的小女巫有伴儿了！


    雪岑特倒是淡定自如，眉梢一挑，毫不犹豫又给男爵心口来一刀：“我听爱维说你谈过恋爱啊？怎么这么惊讶的样子？！”


    艾尔利希颤/抖着嘴唇，悲愤交加地吼出一句“椎心泣血”的悲鸣：“啊！怎么拱白菜的猪比白菜还好看啊！”


    雪岑特：……


    艾尔利希龇牙咧嘴：“靠，你这个猪——不是，你这个人才比我大几个月，你你你——我怎么叫你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雪岑特凉凉地说道：“来，叫爸。”


    #####


    三月中旬，诗妮丽希特女王在烈士陵园举行盛大的追悼会，为那几位在与圣墟战斗中牺牲的士兵。


    “诸位，我很想讲些什么。”女王穿了郑重的军装，将帽子托在手里，声音低沉：“可在这个场合，我却只能想起曾经在艾提科特神庙中许下的诺言。”


    “他们来自西部边防军第四师，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斗，可是他们毅然决然与我们同在；我永远记得，莱亚德上尉被削掉了左腿，依然勇敢地手持长剑与怪物战斗。”


    “在成为军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选择了将生命置之度外，因为那些需要我们守护的远比我们的存在更重要——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存在没有价值。”女王陛下没有敬军礼，而是用海恩帝国对所有应敬佩之人所行的礼——右手握拳，轻轻锤了锤胸口。在场所有人整齐一划，默然无声地做出相同的动作。


    “他们的牺牲使海恩帝国的荣誉永存，他们与旧太阳神一样不朽，”女王眼眶微红，挺直了脊梁，声音掷地有声：“他们将是那永不熄灭的真理之火，赐予我们一往无前的勇气！”


    “敬勇士！”


    “敬勇士！”众人沉声说道，声音回荡在肃穆的墓园之中。


    追悼会结束后，女王陛下接见了那些士兵的家人，法奥耶与希特尔作为长官也一同陪伴。爱维格却觉得这种场面太过压抑，连心跳都变得沉闷，便在献上了花束之后与雪岑特一起先行离开了。


    艾尔利希身上的诅咒还未彻底消除，没法进入亡灵安息之地，只能等在大门口。见到两人出来，年轻的男爵赶紧迎了上来，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学院——他对于做电灯泡已经非常娴熟了。


    “诶，说真的。”马车驶离墓园，艾尔利希就重新活泼起来，跃跃欲试地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呀？”


    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操心“父母爱情”的孩子，“皇帝不急太监急”，开开心心地畅想起来：“虽然老师没有贵族身份，但是雪岑特是皇族诶，怎么着也不可能……磕碜人吧？”


    爱维格刚从那股压抑的气氛里缓过来，就这话弄得相当无语：“你……你急什么呀，某人还没成年，举行个鬼的订婚仪式。”


    雪岑特却和爱维格看法不一样，艾尔利希的话提醒了他——公爵立刻转了身，开始一本正经地要名分：“诶，什么没成年，精灵族十七岁就成年了！”


    爱维格撇着雪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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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我是海恩帝国人，按照这儿的规矩来。”


    然后也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艾尔利希：“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这几天别再熬夜看书，怎么，你地精族历史迁移地图画完啦？”


    艾尔利希却和他们看点不一样，非常灵性地插了一句话：“诶？雪岑特，你不会还没和爱维格老师同屋吧？”


    僵住的雪岑特：……


    艾尔利希十分没眼力见，没看到面前逐渐腾起黑烟的某老师，惊愕地捂着嘴看向雪岑特：“不对啊，你身手比我还好，这么壮，也不像是YW啊？！你居然到现在还没有——”


    平稳行驶的马车倏地一颤，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轮子“吱呀”一声，险些被这巨力压变形。


    “你到底都看了什么书，艾尔利希·菲纳茨恩！！”爱维格恼羞成怒的吼叫差点把车夫吓得站起来：“我要告诉伯爵！！还有伯爵夫人！！还有法奥耶*！！混/蛋！！”


    哦，怎么说呢，有强大的实力在前，一切规矩都是老师说的算。


    “气死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就用功了！”爱维格气恼地红着脸，抱着双臂看向被制裁的艾尔利希：“还说什么成熟了！这叫成熟了？！”


    “还有你！”雪岑特瞬间坐直了身体，被小女巫一拳打到了脑袋：“成年之前除了亲亲，都别想！也别听老利特那些馊主意！我要告诉爷爷，那家伙贩卖给未成年人禁/忌魔药——”


    “别别别——”在精灵国横着走的公爵此刻苦着脸，使劲平复心上人的情绪，好让自己的“福/利”不要简缩：“精灵国十七岁真的成年了……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可以了吧——嗷！”


    ……


    对于两个灵魂来说，还有什么比感到他们将共度一生更伟大的事情呢？在所有的劳动中相互加强，在所有的悲伤中相互依靠，在所有的贫困中相互服务。*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而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真正的强大也许并不是永远高喊着正义的誓词，而是即便知道这世界有多糟糕，依然选择做一个温柔、善良的自己。


    爱维格往窗外看去，那些风景掠过眼前，花香留在鼻端，身边所爱之人未曾远离，而未来的路还有更多的未知可以探查。


    “嗯，命运与幸运之神在上，”她抬起泛着虹光的眼睛，眼里的坚定和温柔一如既往：“请您在天穹，见证我想要救火拯溺的决心。”


    一声呼哨，一只小蜻蜓状的随信来撞进爱维格的怀里。艾尔利希萎靡地缩着，看到那随信来，立刻兴奋起来：“是贾斯提警司的随信来，是上次的盗窃案有线索了吗？！”


    “尼克先生！”爱维格从窗户探出头，对车夫喊道：“去警司！”


    “唔，有进展了，朋友们，”小女巫笑得像只小狐狸：“做好准备了吗？”


    雪岑特把随信来展开递给爱维格，珍珠白色的眼睛里盛满温和笑意：“从未懈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