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怎么不撑伞

作品:《前夫他怎么那么黏人

    深夜。


    长街之上已无人迹,四周安静非常。


    刑查司门前的灯笼被风吹起,光影晃动,落在两旁的石狮之上,威严又肃穆。


    监牢的廊道上,缓缓响起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


    男人一身墨色锦袍,虽是坐在轮椅之上,凛冽凌厉的气场却未减分毫。


    刑房之中,阴暗森冷,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李诚双手双脚戴着镣铐,被差役推倒在地,待瞧见从门外进来的人时,瞬间瑟瑟发抖。


    “国公爷,国公爷...”


    “我没想着要害你们的,求您明察啊。”


    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全然没有往日里风度翩翩的侯府世子模样。


    褚骁睨他一眼,声音森冷,“今日本官坐着轮椅来的,全托李世子的福。”


    “我...国公爷,我没想着害您的,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没想到那辆马车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双手作揖不断叩首,镣铐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牧庚将此前齐瑾承亲审过后,让李诚画押的供词拿了过来。


    褚骁只是淡淡扫了几眼,道,“入了刑查司,那便从头开始。”


    “本官奉劝李世子一句,最好知无不言,否则...”


    他后半句话说得慢条斯理,语调稀松平常,却凶狠森冷得叫人直打颤。


    李诚哐哐哐又磕了几个头后,颤颤巍巍将在玉华山发生的事全都交待清楚。


    所言与齐瑾承之前审问出来的供词并无二致。


    但褚骁还是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沉声道,“李世子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


    “什么?”李诚一脸懵,“国公爷,我真的全部都说了...”


    “车轴上的裂痕。”


    “车轴...”李诚似是想起什么,慌忙道,“我就用小刀划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他一边说一边捏起指尖,急切地想要证明。


    可褚骁没有应,只是漠然冷凝着他。


    李诚都要急死了,又开始磕头,几乎快哭了,“国公爷,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我原本...原本是想着在车轴上做些手脚的,可是我也知道,若是车轴断了,那马车极有可能侧翻,后来我就...就朝缰绳下手了。”


    他是想制造意外英雄救美,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沈攸啊。


    车轴那么重要的部件,若是断了,那沈攸非死即伤。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闻言,褚骁眸色寒沉。


    出事那日下了场大雨,山上的所有痕迹都被冲刷殆尽,但好在齐瑾承带人搜到了一些马车残骸。


    从残骸断截面来看,车轴被人故意损坏,是最终导致马车失控侧翻的主要原因。


    李诚的供词前后一致,说谎的可能性很小,应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


    对沈攸下手...


    又或者说,对他下手。


    褚骁抬眸扫了李诚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自己推着轮椅出了刑房。


    而李诚没得到他的回应,托着镣铐在后边膝行求饶。


    “国公爷...”


    “国公爷饶命啊...”


    褚骁沉着脸没有回头。


    阴暗的监牢走廊之上,男人冷硬的轮廓在廊烛的映衬下,越发凌厉。


    ——


    从玉华山归来的这几日,临安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盛夏多雨,但好在今日这雨并不大。


    承德侯府中。


    顾凛忱坐着轮椅,牧庚在他身后撑着伞,主仆二人一边往雁声堂去,一边低声说着话。


    不知是说到什么,男人凛冽的眸色中闪过沉沉锋利。


    然而刚拐过月门,他耳风微动,停了下来。


    牧庚疑惑,“主君,不回雁声堂吗?”


    褚骁道,“去将李诚的供词拿来,我再看一遍。”


    “好的,”牧庚不疑有他,欲将手中的伞递给他。


    可褚骁却没接,“伞你拿走。”


    “啊?”


    牧庚更懵。


    哪有主君淋雨他撑伞的道理?


    然而他还未反应过来,男人扫他一眼,“还不快去。”


    牧庚只得撑着伞,转身快步离开。


    而褚骁在他离开之后,仰首望了眼这灰蒙蒙的天。


    雨连绵不绝,却细如牛毛,落在身上隐入衣裳之中,没了痕迹。


    他就这么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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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循着不远处的脚步声而去。


    细雨蒙蒙,院中花草均挂上雨珠,满地湿润。


    廊道的拐角处,淡青色的裙摆随着姑娘的走动轻扬。


    沈攸撑着伞,步态轻盈。


    下一瞬抬眸间,目光便与院子里的男人那双黝黑的眸子正对上。


    褚骁自己推着轮椅缓慢前行,身上的藏金丝宝蓝锦袍被雨打湿,浓黑眼睫湿漉漉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蒙蒙的雨丝相望。


    沈攸眸色微闪。


    随即快步走过来,“你怎么不撑伞?”


    她往他身后望了望,“牧庚呢?”


    他们主仆二人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她站着,他坐着。


    褚骁仰首看她,答道,“他去拿东西了。”


    沈攸秀眉微蹙,将油纸伞面往他这边倾斜,“我先送你回雁声堂。”


    雨虽然不大,但看他这样,不知是淋了多久。


    身上还有伤呢,也不知撑把伞。


    “多谢。”


    轮椅在院子里带起一道痕迹,此处离雁声堂不远,两人很快就入了正屋。


    沈攸收了伞,看他身上锦袍被洇出的湿痕,“我找人来给你换衣服。”


    然而转身的瞬间,手腕却被他握住。


    她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攸攸忘了?”


    “我不喜房中有其他人。”


    沈攸抿了抿唇,想起清溪小镇那两年,连紫藤和绿萝作为她的陪嫁丫鬟,都极少在他在家时,进入寝屋。


    “你一个人可以吗?能自己换衣服?”


    然而话一出口,她便觉不妥。


    不可以又如何,难不成要她帮忙吗。


    但幸好褚骁并未多说什么。


    男人推着轮椅打开衣柜,拿出干净衣物,径直往湢室而去。


    沈攸见状转身去,“我先去外边。”


    说罢,她头也没回,直接去了屋外,还不忘将门关得严实。


    然而,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屋里头便传来“砰”的一声响。


    沈攸猛然回头,“褚骁。”


    “你怎么了?”


    屋子里头没有应声传来。


    沈攸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