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之夜，因为四禾已经决定帮助红衣女恢复过去的记忆。


    二溪对此感到忐忑不安，他知道四禾的本事，也很清楚她一旦出手，势必会成功，所以在思忖了利与弊之后，他决定随四禾一同前往，看看她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帮助红衣女恢复记忆。


    去往河边的路上。


    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两人身上，映射出两人的影子。


    四禾停住脚步，好奇的询问二溪：“你等下会出手阻止我吗？”


    二溪挑挑眉，装傻道：“阻止你？我有什么好阻止的。”


    四禾一副很懂他的样子，说道：“这里是云山市，你的地盘，我若在你的土地上出手，就等于是越界了。”


    二溪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他轻笑道：“无所谓啦，以咱俩的交情，无论你在我的土地上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四禾怔怔的抬头望着他，有些弄不懂他的心思了。


    二溪走到前面，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语气忽然间变得些许沉重。


    “四禾，别让我失望啊，实在是我这回不便出面，只能交予你来处理了。”


    四禾意外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爽快的答应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二溪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笑意。


    午夜的河边，凉意习习，潺潺的流水声在这时候特别的悦耳，而路旁的草丛里也时不时的传来虫叫声，让这个午夜显得不那么寂静。


    四禾和二溪来到河边的一处竹林前。


    未等两人走进去，红衣女就现身了。


    她一直在等待着结果，也殷切期盼着眼前的这一幕，便是四禾来找她的场景。


    四禾走上前，与她面对面说道：“我来了。”


    红衣女欲言又止。


    四禾接着说：“关于你拜托我帮你恢复过去记忆一事，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帮你这个忙，但对你而言，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


    红衣女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请开始吧，我已经做好准备，无论过去多么的不堪，我都会一一看清楚。”


    四禾心想未必。


    下一刻，她迅速施展术法。


    瞬间，红衣女的手脚便被四禾的术法困住，双脚离地，整个人腾在空中。


    红衣女见自己动弹不得，顿时紧张了起来，，不明白的问四禾：“你这是在做什么，因何要困住我的手脚……”


    四禾淡定的说：“因为我怕你待会儿承受不住刺激，癫狂起来，所以提前将你缚住，也是为了我俩的安全着想。”


    她这话把后头的二溪都给说笑了，暗想四禾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随后，四禾从随身背的手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拿给红衣女看。


    “阿丽，你可认得照片上的妇女？”


    红衣女望眼看去，乃是一张黑白照片，而照片上的妇女面孔，确实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四禾看出她的难处，如实的告诉她真相——


    “照片上的妇女，就是你昔日的婆婆树花。我和二溪前往月朓县寻找你的过去时，曾去过你昔日的家，并且还发现了你婆婆的照片，虽然有点没礼貌，但我还是将这张照片给带了回来，为的正是在此时此刻，这个大好时机里，助你恢复记忆。”


    红衣女听的内心汹涌澎湃。


    连二溪都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四禾见红衣女依旧满目迷茫的样子，再次使出了大招。


    “我想，光看照片，应该不会起什么效果，所以我决定来点真实的东西，希望能对你起效，助你想起一切。”


    说罢，四禾一个转身，瞬间就幻化成了树花的样子出现在红衣女面前。


    果然，立马就起了效果。


    当见到树花那张狠辣的面目重新再现时，红衣女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四禾再凭空变出一根棍子放在手上，用树花的口气与红衣女说道——


    “阿丽，你个贱骨头，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吗！”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东西，流产了这么多次，居然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养条狗都比你会生！”


    “阿丽，别躲啊，你个没用的废物，养你不如养头猪，你怎么不去死呢……”


    在树花的声声谩骂中，红衣女再也承受不住，顷刻间怨气暴涨，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怒目切齿地瞪着眼前的树花——


    “是你！”


    “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害的我！”


    “就是你把我逼疯的！”


    “我不会放过你！更加不会让你好过——”


    伴随着愤怒的怨气，红衣女彻底癫狂了。


    她的周身笼罩着一股极强的黑色阴气，她的脸色越来越青，指甲越来越长，浑身散发着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


    下一刻，她甩出长长的黑发，宛若尖利的破甲锥，直接刺穿了眼前的树花。


    哗地！


    被刺穿的树花，瞬间化作碎片满天飞。


    原来是四禾用了移花接木的术法，红衣女所刺穿的并非是她本人，而是那张黑白老照片。


    树花的照片就这样被摧毁了。


    接着，四禾又变作阿丽昔日的模样——满身伤痕、楚楚可怜的她蜷缩在地上，一副刚刚挨打过的样子，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这一幕，让正欲出手的红衣女顷刻间停住了，愣愣的望着自己过去的凄惨模样，记起了自己曾经的伤痛与不堪。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暴涨怨气了。


    过去的凄惨模样并不能让她彻底镇定下来，只会无限加重她浑身的戾气。


    她要报仇！她要血债血还！她要让过去的始作俑者付出所有代价！


    想罢，她再次出手，将过去的自己全部打散！


    四禾险些被打中，还好她退的快。


    二溪伸手扶住退过来的她，出声调侃道：“玩脱了吧。”


    “至少有效果了。”四禾这时候还能附和他的调侃，可见她很有把握。


    二溪抬头望向对面的红衣女，得亏四禾提前缚住了她的手脚，所以任由她如何的癫狂，依然被困在那里，完全过不来他们这边呢，也就无法伤害到他们了。


    红衣女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见手脚被缚住，使得她满身的戾气无法发泄出来，是万分的痛苦。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家伙，放开我——”


    她面目狰狞的朝对面的四禾呐喊道，整张面目都扭曲了，非常的可怕。


    在这时候，四禾双手掐诀，重新施法，让已经走火入魔的红衣女慢慢镇定下来。


    须臾间，散落的冰花在红衣女的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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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黑色阴气逐渐融合掉，直到全部消散为止。


    红衣女终于镇定下来了。


    她的手脚也不再被缚住，缓缓落在地上。


    四禾和二溪两人站在她的面前，都在等着她的反应。


    滴滴泪珠从红衣女的脸上落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的告诉四禾——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你们告诉我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原来她真的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凄惨、可怜、无助，没有人能来救她，有的只是日渐生长的绝望，直到彻底的堕落，变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四禾出声打断她的悲伤道：“虽说在这个时候提那件事，有点不厚道，但我仍是想提一下，对于永安大爷的事，你现在是否有悔意了，再怎么说，他始终对你有恩，你万万不该对他下手啊！”


    红衣女想了很久，才向四禾吐露心声。


    “永安确实对我有恩，因为他收留了我，但他不该趁人之危，明知道我当时已经是个毫无自主意识的疯子，还强行霸占了我，尽管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可又如何，我已经无法做一个正常人去享受他给我的幸福生活，更别说，过去的那段记忆给我带来了太多的痛苦，着实让我痛不欲生，继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二溪突然插话道：“如此说来，那日，你突然跑出永安大爷家，选择去河边了结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红衣女颔首，默认二溪说的属实。


    这里二溪又不解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为什么不试着留下来接受永安大爷，和他一起安稳的过日子，为什么要在一切快变好的时候，突然选择了结自己呢。”


    “因为我太痛苦了！”


    红衣女大声的告诉他。


    让二溪瞬间哽住。


    红衣女悲伤道：“我曾受过非人待遇，那些饱受虐待的画面，是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痛苦，只要回想起这些画面，我就感到生不如死，因此在我看来，我只有死了，才能忘记过去的所有不堪。”


    “但我没有想到，死后的我依然无法消除这些怨恨。”


    “我想，肯定是老天在垂怜我，才会让我继续留在这世上，等待报仇雪恨那一天的到来。”


    她的这一番话算是说服了二溪，叫他是无话可说。


    而四禾却在这时候，又说起了风凉话。


    “尽管你生前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你后面错把永安大爷当做你的复仇对象，也是一份错。”


    轮到红衣女语塞了。


    四禾接着说：“你在结束自己生命后，化作红衣女，不肯罢休的依附在永安大爷家的屋顶上，只为找他复仇，你的执念很深，怨念也很重，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自己的过去。”


    “后来，你虽说如愿以偿了，你终于报了仇，但你身上的怨恨并没有被消除，即使你知道永安大爷不是你真正要复仇的对象，你也依然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甚至对他一点忏悔之意也没有。”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你跟永安大爷之间的一段孽缘，但总归来说，他确实因你而付出了代价。”


    四禾说完这些话后，在观察红衣女的表情变化。


    她在认真聆听着，想来是把四禾的话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