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答应了。


    乔伊放下手机，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医院地址和交通路线，一边拿起资料匆匆与葵告别。


    葵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这么急？”


    “对了，孔时雨到底有没有跟她说禅院甚尔的妻子怀孕了啊？”


    算了，等她见到他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医院。


    在进病房前，乔伊先去卸下自己的紫色假发和蓝色美瞳，再洗了手。


    走进房间时，她的头发还有点乱，往上翘了几根。


    甚尔站在病床旁，看着乔伊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安心，安心。”她也走到病床旁，举起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


    伏黑里奈倒挺精神，朝她笑笑，“小乔伊。”


    “里奈姐，”乔伊应了一声，看过去，顿了顿后说，“你怀孕了？”


    “是啊……”伏黑里奈垂下眼温柔地说，“是个乖孩子呢。”


    要说恭喜吗？但是有点不合时宜，受到有纪教导人情世故的乔伊把话憋回去了。


    老婆孩子的命都把握在她手上了，难怪禅院甚尔的脸色……乔伊眨眨眼。


    “请放心，我会治好你。”


    ……


    …………


    “结束治疗了？”


    看着沉睡的妻子，甚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禅院甚尔的视角里，这人只是把发出淡淡绿光的手与妻子相接触了几分钟。


    既然是他能看到的，那应该就不是咒力？


    乔伊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帮伏黑里奈盖上被子，转头回道：“结束了，最近多休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乔伊的念能力【天堂的一瞥】，属于具现化系念能力。


    她能够通过观看调制药剂的过程，对药剂进行永久记忆，记忆后可具现化出任意药剂的效果。


    具现化后的产物分为液态的药剂和固态的药剂，但效果都会打折扣，唯有她直接用手接触人体时，才能百分百发挥完整的药剂效果。


    除去用于治疗的药，能被记忆的还包括麻药和各式各样的毒药。


    生在揍敌客家的她，琢磨出这个念能力后，自然是发挥钞能力将原世界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全都记忆了一遍。


    还顺便改善了一下家里加了毒药后变得有些难吃的饮食。


    或许不如这个世界和平，但那里各种疑难杂症、怪异生物从而衍生出来的神奇药剂，范围相当广阔。


    因此，在治疗伏黑里奈这件事上，乔伊还挺有把握的。


    治疗失败的后路她也思考过。如果是自己药剂库里没有的病症，那她会直接把反转术式绑过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绑到反转术式，以她的身手再加点麻醉药就足够了。


    为了确认伏黑里奈的状态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禅院甚尔叫来医生重新做检查，然后与乔伊一同离开了病房，让她能在里面好好地休息。


    轻轻关上门，他们坐到外面的椅子上。


    离开安静的病房，被隔绝的世界忽然又对他们敞开了，喜怒哀乐的嘈杂声音重新响起。


    禅院甚尔率先起了话头。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禅院家？”


    在甚尔的视角里，咒术界的人没必要来帮他一个脱离咒术界的“逃兵”。


    如今，他与咒术界的联系，只剩下那令他作呕的禅院家了。


    乔伊对御三家的态度一直没变，她回道：“那种垃圾扎堆的地方暂时还没到我整治的领域。”


    “……”


    “照顾好里奈姐。”


    甚尔：“用你说么。”


    乔伊：“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过上一家三口的快乐生活，怎样都好，但是不要再回到咒术界了。”


    “就是为了那个烂地方？”甚尔皱眉，他以为，有乔伊这样的实力，根本不必待在咒术界里被人差遣。


    “……”乔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术师杀手的杀伤程度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甚尔的心，在谈话期间慢慢地放下来，终于落稳到实处。前些天的那些压在心底的慌张，也在听到医生说里奈已经初步康复后逐渐消失。


    最后化为了坚定。


    他轻蔑地回道：“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回去的。”


    乔伊手肘撑着把手，用手托着下巴，没有回应。


    “记得我还欠你一次。”


    留下这句话后，甚尔就推开病房走了进去。


    对着关上的房门，乔伊转头补充道：“如果有事，手机联系。”


    乔伊离开了医院。


    从现代感十足的室内出来后，看到外面那一片生机盎然，简直恍如隔世。


    血赚了。


    本来只想把“禅院甚尔不会重回咒术界”作为治疗的报酬，但听他那么一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毕竟那可是禅院甚尔的一次人情。


    如果用好了，说不定会有奇效。


    ***


    风吹拂过帘子，带起层层柔顺的波浪，映入微微晨光。


    或许是心态上的转变，在这之前，只会觉得阳光刺眼，里奈身体好后，阳光就从刺眼变成了温暖。


    “欢迎回来，甚尔。”


    躺在床上的伏黑里奈坚持着要问好。


    甚尔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先不要说太多话，好好休息。”


    伏黑里奈对他笑，语气欢快。


    “我已经好很多了。说好的从外面回来后另一个人要问好，这可是我们家定下的规则，你忘了吗？”


    禅院甚尔看向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就连她说话的语气，也看不出几天前气虚的样子。


    伏黑里奈继续说：“等孩子生下后，我们一起去谢谢乔伊吧。”


    他起身直接拥住了她瘦弱的身体。


    “甚尔？”


    “你和我是一样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欸？”


    早就不想看到了，咒术、禅院还有其他的这些东西。


    “这样啊，”伏黑里奈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低下头说，“我和甚尔当然是一样的，我们是家人啊。”


    “去改姓。”


    “什么？”


    “我去改姓。”


    他说。


    “伏黑甚尔，听起来还挺不赖的。”


    ……


    ………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陪你来这里？”


    刚从医院回来的乔伊被野崎一通电话叫来，她用死鱼眼看向对面同样是死鱼眼的野崎。


    “是委托。”


    野崎熟练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古井无波的表情和言行举止的炸裂程度让七海不由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国中生到底是怎么达成这种腐败交易的？


    还有，野崎你那熟练的上供姿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海呢？”


    “放学后……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不忍对上乔伊“你还是路痴啊？”的表情，七海扭过头去。


    这里是一处街头网球场，外面绿化做的很好，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草丛。网球场内设施完备，观众席则被做成石台的样子，方便路人在这里休息、观看。


    野崎：“你难道不好奇杀人网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野崎拿出自己的装备，相机、本子和笔，显然准备万全。


    是七海在文化祭后偶然跟他提到了“杀人网球”的事情。


    出于漫画家的好奇心，野崎由此对国内国中生的网球比赛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乔伊：“有专门的比赛，想看的话可以看比赛，在这里看什么？”


    野崎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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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头，指了指前面的网球场，“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是附近国中生最爱来的街头网球场。”


    领着乔伊和七海在四周走走停停，野崎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视角。


    他们三人往场内看去。


    现在是下午，正是放学的时候，网球场地内穿校服打球的人还不少。


    “这不就是普通网球吗？”


    坐在观众台上，乔伊瞄了一眼网球场上的局势，完全是正常的对局，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不用急，”野崎拿出自己的素材本，翻开其中的一页，“据我记载，那几支能称得上‘杀人网球’的球队……嗯，我记下来了，他们网球队服长这样。”


    “但是，”七海一针见血，“你说的那种成绩好的球队，学校里都有网球场，为什么要来这里打球？”


    “……”


    野崎的面色凝滞住了，慢慢变得灰白，“也是哦……”


    乔伊用平静的语气发出重击：“你完全没想明白啊！”


    “算了，”她吸了口气，说，“也可以亲自试一试打网球。”


    野崎重振旗鼓，“说得对，果然亲眼看还是比不过亲自打，我们去打网球吧！”


    “哈哈哈哈哈哈！”


    经典的反派笑声唐突地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响起。


    “我当是谁说要试试打网球，原来是一群小鬼啊，”为首那个留着一头黄毛，很不良的样子，他的目光集中在乔伊身上，鄙夷地说，“这年头女人也跑出来打网球了吗？”


    乔伊：“他在说谁？”


    野崎：“可能是你。”


    乔伊：“我没成年吧。”


    野崎：“耍帅的说法，校园漫画里的不良都会这样，成天‘女人……女人……’的叫。”


    本来脸色有些凝重的七海绷不住了：“噗……”


    那语调模仿的太像了。


    “喂！你们这群臭小鬼不懂得尊敬前辈吗？”那几个人又在嚷嚷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替你们的前辈好好教训你们！”


    野崎：“好炮灰好老套的说辞。”


    “有些太莫名其妙了，”七海选择无视，“要走吗？我还想回去写作业。”


    “原来是两个懦夫，”对面不依不挠：“打网球来一决胜负吧！你们这两个男的来跟我们比，如果你们输了的话……”


    为首的人指了指乔伊，恶劣地说道：“输了的话，这个女人要陪我约会一天！”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出身揍敌客，乔伊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明晃晃的物化和歧视，她微微睁大眼睛，感到有些新奇。


    那人见七海和野崎没反应，很嚣张地凑了过来，“怎么？不敢玩吗？那……”


    他看向那个高挑又漂亮的女孩，想，反正他们挑事的目标正是她。他的眼神中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打量，“那这个女人，我就……”


    “我来和你打。”


    乔伊出声。


    高挑但貌似无害的女孩子说：“公平起见，我一个人打你们全部人，怎样？”


    一语惊人。


    对面的人觉得没见过这么白给的，连忙答应了：“当然可以！小妹妹，这可是你说的。”


    “你们赢了我，我和你们去‘约会’，”乔伊说，“那你们输了要怎么样呢？”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输啊。”


    “就是啊。”


    “她不是初学者吗？还想赢啊？”


    “今天艳福不浅哎！”


    旁边几个小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为首的人笑够了，说：“我们输了就任你摆布！”


    乔伊：“任我摆布？好啊。”


    七海：“……”


    七海：“你刚刚绝对激动了一下吧。”


    乔伊转头，有些兴奋地说：“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蛮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