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借她两分钟

作品:《拿错前夫哥的快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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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路家别墅出来,才开出两个路口,路薄就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


    车子已经熄了火,腕上银白的表盘上映出他冰冷的眸,骨节分明的大手依旧握在方向盘上,单从他线条完美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就不难看出他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爷爷去世的那一年,正是他和家里闹的最凶的一年。


    那恰巧是路薄高二升高三的一年,正是家长眼中学习最要紧的时刻。


    他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几,江城三中是江城的重点高中,只要他保持好目前的成绩,去海市大学、江城大学甚至申请国外的名校都不是问题。


    矛盾在于专业。


    蒋玉琳想要他出国去念金融系,好回来继承公司;爷爷一辈子念着自己那没能实现的天文梦,吵着要他报天文系。


    每一次一家人聊起他高考后报考的专业方向,只要他一提起想要报考地质学,路向明都会拦着情绪激动的蒋女士,打着太极把话题岔开。


    正因如此,路薄也曾经以为路向明就算不是支持他,至少也不是反对的态度。


    直到学校晚自习停电的那天,他提早回了家。


    还在房门口,就听见路向明漫不经心地安抚着蒋玉琳:


    “还是做事毛毛躁躁的年级,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跟他吵。”


    “你放心,念书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决定。”


    那时候的路向明也不过是像如今一样。


    虽然看起来并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却从来也没有尊重过他真正的想法。


    路薄没有进房门,而是拎着书包转身离开了家门。


    从那天起,他就单方面地跟路向明冷战着,不仅偷偷逃掉晚自习去登山夜爬,甚至更加出格地“离家出走”到国外旅行。


    路远每天顶着全家的低气压,战战兢兢地跟朋友吐槽:


    路向明是个倔脾气,路薄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们神仙斗法,只轮到小鬼遭殃。


    后来蒋玉琳发现他还在偷偷买地理杂志看,以学习为由收掉了他的手机,他就网上买了一部二手智能机,偷偷订阅电子版的地理杂志。


    二手机上有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软件,简洁的软件图标上只有一个浅蓝色的行星。


    软件的名字叫做“小行星”,似乎是一个业余天文爱好者的交流软件。


    想起来爷爷每天挂在嘴边唠叨的天文学,路薄忍不住随手注册了一个账号,谁知道一注册就跟人杠上了。


    纠缠不休地吵了半个多小时,明明是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孩,吵起来却逻辑强悍,话虽然说的客气,却棉花里藏针,一不小心就要把人扎一个血窟窿。


    有快小半年,路薄开始频繁的用逃课的方式来幼稚地表达对家里的不满,旅行的途中常常碰见一些好看的云,登山夜爬的时候也时常看见清晰的星座。


    起初只是随意的分享,渐渐地,发给照片给她却成了习惯。


    甚至会为了拍到罕见的天气发给她,特地在某个地方停留。


    高三寒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后,他买了出国的机票,打算在拿着存款在欧洲玩一阵子。


    他还有很多想去看的地质奇观,回江城后还要复习冲刺,整个假期都不打算再回家。


    计划很完美,却没想到在机场碰见了爷爷。


    路薄下意识以为爷爷是来捉他回家的,看起来泰然自若,眼神却悄悄飘向大厅四周,已经不动声色地开始计划逃跑路线。


    没想到爷爷却在他身边坐下,问起来他的行程安排。


    听说路薄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是瑞士,他不仅只字不提回家的事,甚至还玩笑似地威胁路薄可得记得多拍点极光的照片传给自己。


    “您不拦我吗?”


    路薄抬眸,视线顺着机场光滑的地板延伸向落地窗外云际中刚刚起飞的飞机。


    “拦什么?”


    “就因为爷爷也不支持你报地质学吗?”


    声音里带着笑意,爷爷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眼中是他不止一次见过的向往。


    那是一种真挚而眷恋的眼神,一种格外长久缱绻的温柔。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已经年过花甲,时间的风霜善待了他的面庞,却在鬓发留下了白霜。


    “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机场的广播开始播报路薄的航班信息,标准的播音女声在空旷的侯机厅里回荡。


    路薄拿起行李,还没张口就看见爷爷朝他摆了摆手道:


    “走吧。”


    不怪人家说“老小孩”,年纪越大越幼稚。


    “现在的小孩心思真是多变。”


    他才刚转身,身后的便伴着一声叹息传来爷爷的感叹声:


    “小时候还说要把喜欢的星星都摘下来呢,现在让报个天文学专业都不肯。”


    剩下的登记时间并不多了,路薄小跑着回头朝爷爷摆手,笑着进了登机通道。


    那时的他满心都是倔强的气性,忙碌地按照计划游历着不同的国家,怎么也想不到在机场的这一面竟然会成为他和爷爷的最后一面。


    行程的最后一站是瑞士。


    路薄拍了许多极光的照片,在登机前整理好发给了爷爷。


    可等来的不是他的回复,而是蒋玉琳带着哭腔的一个电话。


    爷爷爱了这片蓝天一辈子,最后却正是被这片蓝天夺走了生命。


    空难是没有预兆的,也不曾留下告别的时间。


    整个路家唯一真正尊重他梦想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他,在来瑞士找他的途中。


    云层忽然散开,刺眼的阳光穿过前窗玻璃照在驾驶座上。


    光线晃了他的心神,路薄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机动作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了一个私密相册。


    整个相册都是各种各样的天空,有架在云端的彩虹,也有罕见的风暴。


    时隔久远,爷爷去世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拍过天空了。


    男人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翻过“小行星”最初的软件界面截图,停留在相册尽头。


    ——照片里远处的教学楼上还挂着高考冲刺加油的横幅,遥远的夜空中模模糊糊划过一道流星。


    女孩靠着栏杆,抬头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


    明明只有半张模糊的侧脸,连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总能一眼认出许清也。


    青涩稚嫩的,或是如今成熟些的她,这一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