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内设施上了些年头，但该有的设备都有。可以选择的菜单多种多样，分量也充足。


    四人在饭堂汇合，吃饭的间隙免不了聊些有关任务的话题。


    “那个大叔，竟然还敢指着老子的鼻子大声嚷嚷什么‘我可是上交了税金了，你们这群税金小偷’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都叫人火大。”五条悟绘声绘色演绎前几日出任务时的遭遇。


    夏油杰感同身受，“确实，身为咒术师面对这种情况不仅不能动粗，反而要耐着性子交流。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奈。


    “所以，我直接骂了回去！还将他从三楼丢下去狠狠吓他一大跳！”五条悟洋洋得意大笑。


    夏油杰的笑容含蓄了很多，“我只是趁他睡觉时在他枕头边上放一张血淋淋的字条而已。”


    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两位男高中生相视一笑，然后互相拍打对方的肩膀，对彼此的报复相当满意。


    “噗嗤！”硝子忍俊不禁，“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人渣怎么可能任由其他人欺负自己嘛。”


    她说着，看向旁边安静的花，“当初花的态度就相当不错呢，如果让其他咒术师知道了，绝对可以被列为‘态度最好最诚恳的幸存者’名单前十名。”


    花：“……竟然还有这种名单？”


    “咒术师们的生活里除了咒灵就是高层，那么自娱自乐很正常。”硝子说道，“不过这样的话，我反而开始好奇从普通人角度出发，是怎么看待咒术师的。”


    五条悟竟然对硝子的话产生些许好奇，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油杰，“杰也会好奇的吧？”


    夏油杰微怔，“这个我还从没有思考过。在我看来，普通人的心思并不重要，我们只要好好保护他们就够了。除非真的做了什么冒犯到我的事情，否则我不会与他们有过多交集。”


    刚才还与夏油杰勾肩搭背的五条悟闻言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表情夸张地撇嘴，“又来了，杰真是一幅傲慢的嘴脸。”


    “悟！”


    五条悟充耳不闻，嬉皮笑脸下竟然跳出窗户！


    夏油杰恼怒不已，也追了出去。


    两人速度之快，直接将餐桌上的餐具掀翻。


    硝子显然习惯了两位同窗打打闹闹的日常，随手就把两人剩下的餐具推到了另一边。


    “硝子，五条同学与夏油同学经常因为观念不合打架嘛？”花询问道。


    “嗯，差不多吧。”硝子懒洋洋应声，“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成为狐朋狗友的，也许是性格互补吧。”


    打打闹闹的上午结束，转眼就是下午的实操课。


    今天学生们难得没有任务，都聚集在操场上训练。


    “你刚刚从医院出来不久，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我需要现测试你的体能极限，再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制定练习计划。”夜蛾正道说。


    花了然点头，“我知道了，夜蛾老师。”


    少女乖乖巧巧站在他的面前，因为身材娇小的缘故所以努力昂着脑袋看他。


    梳理整齐的栗色长发，还有专注认真的眼神，简直是一只乖巧可爱等待投喂的小松鼠。


    站在她身侧的家入硝子同样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时不时注意操场那边的情况，防止出了什么意外好及时处理。


    夜蛾正道看了看花和硝子，又看了看那边已经打起来的五条悟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的教学生涯也不是那么糟糕。


    虽然自己的两个男学生是问题儿童，但还有两个乖巧的女学生啊！


    “这是四级咒骸，我调试到了最简单的程度。寺山川可以尝试着和它进行基本的体术训练。如果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可以直接向硝子求救。硝子会帮助你的。”


    “我知道了，老师。”


    夜蛾正道制作的咒骸与本人有着极大的反差，就好像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妖怪突然拿出粉色蝴蝶结系在脑袋上一样，有一种丑萌丑萌的感觉。


    硝子在旁边找到位置坐下来，“加油哦。”


    “我，我会努力的！”花给自己加油打气，迈开步伐朝着咒骸走去。


    咒骸只有一米多高，两个粉嘟嘟的拳头好像是气球一样看着没多少攻击力。


    不过花不敢掉以轻心，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去接近咒骸。


    抬起手，用课堂上学习到的知识运转咒力，然后小心翼翼地输入咒骸里。


    有了咒力的注入，咒骸的两只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给了花一拳！


    “啊！”


    寺山川花的第一次挑战，光荣失败！


    “真快啊。”硝子感慨说道，“完全没有悬念地败落了呢。”


    花：“……”


    想要流出眼眶的眼泪憋回去，花揉了揉被击中的小腿，又从地面爬起来。


    【花，很疼吗？】


    “嗯，有点。”


    【那，还要继续吗？】


    “要的。”花说完，第二次走向咒骸。


    第二次的花和第一次的花没有任何区别地被击倒在地，只是换了个受伤的部位将哭欲哭。


    硝子平静地坐在旁边，目光移开了些许去看另外两位同窗。


    简直与花形成鲜明的对比，打得不可开交昏天黑地，操场的草坪都被掀开了一半。


    “哎……”硝子叹息一口气，视线放回已经爬起来第三次走向咒骸的花，“花，先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如何？”


    走向咒骸的少女回过头，“目标？”


    “嗯，第一个目标就定成‘躲过咒骸的第一次攻击’如何？”硝子说道，嘴角的笑容泛起柔和，“想学会跑步，得先知道走路。”


    “拥有了躲避危险的能力，才能直面危险不是吗？”


    这是很有用的教导，也是硝子作为后勤咒术师学习后得到的经验。相较于两位超绝作战天赋的同窗，硝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


    “好，好的！谢谢硝子！”花感激不已。


    得到硝子的指导，花稍微有了点信心。


    然而这点信心被第三次击倒后摧毁了。


    这一次被正中面部的花狼狈地倒在地面上，疼痛导致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


    “又哭了呢。”夏油杰说道。


    两位dk并排站在远处，虽说打得热火朝天，但女生那边的动静还是可以完美察觉到。


    五条悟耸耸肩，用不出意料的态度说：“嘛，毕竟是行李箱就可以击倒的柔弱笨蛋，哭起来很正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哭半个小时是因为悟哦。”夏油杰笑道，然后被五条悟不满反驳。


    “什么啊，杰明明欺负起来也很开心啊。哭唧唧的模样就和松鼠一样诶，肮脏的心思就连硝子都会看不下去的吧！”


    这一次的夏油杰没有反驳，而是简单地提起唇角笑了笑。


    是啊，柔弱又可怜的小松鼠，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上手欺负一下的。


    “算了，以后多多保护一下就好了。”五条悟没有兴趣再关注无聊的事情，揉了一下因为打架而乱糟糟的头发，就朝着夏油杰展开下一轮的攻击。


    夏油杰也飞快收回自己的注意力，专心对峙起来。


    “好了，现在就不疼了。”硝子用反转术式治好了花身上的淤青。


    花的眼眶红彤彤的，粉色的眼眸还残存着流泪后的水雾，瞧着可怜兮兮的。


    硝子轻笑，“还要继续吗？”


    “……嗯。”花点点头。


    硝子竟然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退到原来的位置，“好，尽管去吧。”


    花用袖子把眼角残留的泪花擦干净，一步步走向咒骸。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砰！”


    膝盖重重磕到坚硬的地面，几乎是一瞬间就产生了钻心的疼痛。


    花两只手撑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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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珠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面形成斑驳，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头顶上的太阳从最开始的热辣滚烫，到现在的闷热潮湿。


    已经数不清是被击倒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很疼。


    “要继续吗？”同窗的声音在不远处询问道。


    这本应该回答的，但是花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了。


    玲子没有说话，但浅浅的呼吸声告诉花，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手指在颤抖，双腿也在颤抖。


    忍受着疼痛，花站起来，又一次挪向咒骸。


    可是这一次注入咒力的动作迟疑起来，那之前积攒起来的胆怯在这一刻卷土重来挂在了手臂上，简直和石头一样沉重。


    咒骸行动起来，再一次挥舞起她无论如何躲避都闪不开的拳头。


    眼睁睁看着拳头电影幻灯片般迅速落下，花想要动弹，可双腿灌注了水泥动弹不得。


    动起来啊！动起来，躲开！


    不行，做不到！做不到！


    所有景象无限放大，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要朝自己压过来。


    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根本做不到！


    而那拳头，已经近在咫尺了！


    花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又一次疼痛的降临。


    “呼——！”


    一阵风吹过，安然无恙。


    有人将手轻轻放在花的脑袋上，温柔地柔起来。


    “嘛，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花已经很努力了。”


    花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眼看见了家入硝子的笑脸。


    她蹲在花的面前，咒骸被丢在旁边一动不动。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花的头发，安抚小动物似的耐心又温柔。


    “现在是下课时间，我们回去休息吧。”硝子轻笑说。


    花：“……”


    狼狈不堪的少女就这样缩着，呆呆傻傻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硝子不受控制地又揉一把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拉起来，“好了，走吧。任何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花只是还没有熟悉而已。”


    被她拉着走，花的视线下移追随对方的脚后跟。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歪歪斜斜被拉出好长的距离，又在操场的尽头处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让硝子失望了。我没有完成这个目标。”花小声说道。


    “对不起，玲子。说好要学会站起来的，却连这么简单的目标都完不成。”


    【笨蛋花，根本就没有必要感到愧疚。】玲子哭笑不得。


    同窗忍俊不禁，“噗嗤！什么啊，你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愧疚。”


    花咬住下唇，“因为，无法完成你们的期待……”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我对花的期待是坚持下去。”【我对花的期待是尝试站起来。】


    同窗的手握住了花，轻柔的语气带着柔软却坚定的信任。


    花有所察觉地微微抬起头，撞入了好友的眼眸。


    “所以啊，不要感到愧疚。”【你应该高兴才对。】


    如此肯定，坚定不移地看着她，感受她。


    心脏不自觉收紧，紧接而来的是喜悦。


    热乎乎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无形之间好像形成了特殊的纽带将她系在一起。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湿润的泪珠串成珍珠项链不断滑落面颊。


    花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们的期待！”


    “但是我真的有在努力坚持了，我真的有花费很大的勇气站起来了！”


    胸腔在跳动，泪水在翻滚，而喜悦的情绪令她仅仅抓住硝子的手不放松。


    “谢谢你们愿意承认我，呜呜呜呜！我会，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我会继续鼓起勇气的！”


    “所以，所以……”


    “请你们对我继续……期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