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吵架翻脸

作品:《女史隐婚二三事

    《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常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来送过冬的补药,谢恂听说有大夫上门,便从衣橱里取出那只还没扔掉的香囊,边往外走边对萧懿鸾道:“我要让大夫帮我看看,这香料里是不是有毒。”


    萧懿鸾在院中晒太阳,见此情形,顿觉大事不妙,拦在谢恂面前阻止道:“你别去。”


    她话语轻颤,不敢看他的脸。


    谢恂盯着她,满脸的不解:“为何?”


    谢恂的问题必须回答,萧懿鸾眸若清溪。此情此景,像是在梦里见过,但那是一场噩梦吧。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就走到了这个关头,就仿佛一叶逆行的孤舟被礁石绊住,动弹不得但又随时会翻身落海。


    一切都有因果,事已至此,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有数不清的歉意和最后的诚意。既然谢恂迟早会知道真相的话,那不如由她亲口坦白。不管他原不原谅,她都想坦荡一回。


    萧懿鸾咬着唇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谢恂听出弦外之音,脸色随之阴冷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语气平和不失慎重,并未动怒。


    萧懿鸾情难以堪,悄无声息地背过了身。


    “正如你发现的那样,赤色的丸粒根本就不香。”她想着,谎言也该结束了,说真话无需犹疑,她畅快道,“这是药,我没有怀上孩子,就是因为我在偷偷服用它,所以你看到香囊变得不满了。”


    瞒着谢恂做这件事,她伤了,也累了,不管他作何反应,她都默默承受。


    谢恂望着她的背影错愕万分,眼睛干瞪着一眨也不眨,听她亲口说出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时不知所以,闭上眼帘颤颤地后退了两下。再睁开眼,眸中恢复了些许平静。


    “为何要这样做?”他拉着她回过身,恻然问。


    萧懿鸾凝眸注视他,淡然置之像无事发生。谢恂的眼眶顿时被怒火烧红,他用五指紧攥着香囊,伸手递到她面前,一腔悲愤道——


    “你说清楚,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到底为何要这样做?萧懿鸾还未来得及解释,谢恂便怒不可遏地将香囊重重掷在廊下石柱上,丝织的香囊面料没有发出声响,但是疏泠丸和香料齐齐从束口处泻出,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在午后斜阳下异常纷乱刺眼。


    青蝶和梦莲眼看情形不对劲,悄摸溜出去禀报给老夫人。


    萧懿鸾望着地上的各色丸粒失了神,想蹲下身捡起来,却被谢恂拽着手腕拉进了屋内。


    他力大无穷,动怒的时候不知轻重,抓得她泛疼。


    谢恂关上房门便回身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啊。”


    迎上他期许目光,萧懿鸾脱口道:“我就是不想那么早怀上孩子。”


    不想因为生孩子而离开御书台然后只能做一个内宅妇人,不想变成孔姣那样。


    她也清楚,其实可以编个理由欺骗他,说自己体质虚弱不宜生育,或是说自己知道难产会死人,害怕生孩子,甚至告诉他这是因为皇后对她的蛊惑……这些理由甚至还能让谢恂对她有所愧疚和怜悯,因为他真的很好骗。


    可是这一刻,她往日所有扯谎的本领都退散了,她不想再说假话。


    谢恂面若土色,伸手撑在门上,声音沉沉:“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萧懿鸾被他问住,双唇颤了颤,不敢再用刚才的眼神注视他,谢恂也转过脸不再看她,胸膛兀自起伏不平息。


    “你心里该不会一直没有接纳我吧?”他失望问道,又很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萧懿鸾想要摇头,谢恂又转过来追问一句:“我强迫过你吗?”


    萧懿鸾垂眸,叹息后只能嗫嚅:“是我对不起你。”


    谢恂苦笑,这一切跟同床异梦有什么区别?


    他目光凌厉,望着她自嘲道:“你每晚躺在我身下时是不是在想着,快点结束吧,待会还要吃药呢?”


    萧懿鸾羞愧反击:“我这两年在御书台过得好好的,缘何你回来了我就要为你生儿育女?你有没有问过我,我的打算是什么?”


    “那我是不该回来了?”谢恂毫不相让,听她提到御书台便更怒道,“要不是因为我,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年俸禄一百多两的御书台女史。”


    萧懿鸾决绝争辩:“我一年俸禄一百多两,我也是吏部登记在册有名有姓的御书台女史萧懿鸾,不是看你脸色的内宅女人。”


    谢恂此刻终于听出来了,她说来说去还是在意御书台的地位,那种被同僚敬仰的体面,不是他能给得了的。人各有志,他不想再置气,只为自己曾有过的期盼感到不值。


    “你有你自己的打算,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谢恂倚着门愤懑道,“你不想有孕,我们大可以用别的办法,你这样瞒我,到底把我当什么?你遇到难处找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有名有姓的女史?”


    萧懿鸾无声垂泪,谢恂却冷笑一声,又喋喋不休地继续道:“我自认对你百依百顺,没有一点儿委屈你,你开口要的我全都为你做到,你没开口的我也尽量满足你,我不遗余力地讨好你,可是到头来你居然如此待我,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拿出真心,那我到底算什么?你不过是在利用我!”


    她苍白地解释着:“我已经想好了,这次病愈后我就不会再服用这个药了,我也不忍看你失望。”


    谢恂定睛望着她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萧懿鸾泪如雨落,将心比心,如果是谢恂这样骗她,她此刻同样无法接受,所以她听着他并不激烈的言辞,更绝字字诛心。


    空气忽然变得好冷,萧懿鸾冷得无法呼吸,也无法开口回应,木然地听着他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落在耳畔。


    “你就像一个逢场作戏的骗子。”


    ……


    “你以后不必服这种药了,我不会再碰你。”


    ……


    “至于赐婚,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吧。”


    ……


    不知何时,他已经从门缝旁起身挪开,静默地立在一旁。


    萧懿鸾怔愣片刻,他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在赶她走了?


    她早该明白,身为内宅妇人,便是随时会被赶出家门的。


    谢恂偏着头没有看她,侧脸怒意未消。


    萧懿鸾抿了抿嘲讽的唇角,一声不吭地伸手拉开了两扇门,外面的光线重新在眼前闪耀着,但浑身还是冰冷的。她迈开脚踏出门槛,什么都没带走,也无心去想今后是否还会回来,踉踉跄跄地走出东院的大门,一路不曾回头。


    谢恂也没有拦她,一切仿佛就这样结束了。


    谢老夫人领着侍女来到东院时,见廊下掉了一只不成样子的香囊,各色香料的丸粒撒得到处都是,萧懿鸾已不见踪影,谢恂站在门口向外看,像丢了魂儿一样。


    老夫人多年来心平气和,许久不曾这般措手不及,见此情形,上前痛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恂定了定神,无力地嗤笑:“闹了一场,反目成仇了。”他想把话说得平淡些,但最后还是流露出心酸的尾腔。


    侍女们弯腰将香囊和香料丸粒一一拾起,谢恂看到却怒喝:“不准捡!”一拳击在门上,耳下青筋暴起。


    门框发出吱呀一声闷响,老夫人料想必然是为了香囊这种小事闹出来的,见谢恂这般失态,不禁责骂道:“你怎会如此沉不住气?快去把懿鸾追回来,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恂不听,握拳垂手振振有词:“娘,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他忍着没有将萧懿鸾做的事说出来。


    “现在是你耍性子的时候吗?若计较是非对错,当初是娘让你娶她的,难道娘错了吗?”


    谢恂无言以对,背过身抵触道:“反正我不去找她回来。”


    老夫人心想不能再耽搁,忙吩咐侍女:“让谢兆带着人赶快出去找少夫人,天寒地冻的,她能上哪儿去。”


    谢恂默默看着侍女们奔走,没有再干涉,东院恢复清静后,他闷头来到桌前坐下,跟萧懿鸾动肝火,感觉自己元气大伤。


    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他怎会如此沉不住气?谢恂反省着是不是平日里太在意萧懿鸾了,所以稍微闹出点波折便如此伤筋动骨。


    他曾经那样期盼守着她安享余生,为了她心烦意乱,为了她去求陛下赐婚,为了她都快将多年积蓄的军俸掏空了,近来甚至不惜与太子撕破脸,她把他骗得这么苦,实在是无情无义。


    想到萧懿鸾方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谢恂在桌前也坐不定,扬臂将桌上的茶盘和茶具一并推翻打碎。望着一地狼藉,眼前模糊一片。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有心事的,只是不曾料到她的心事会是他带来的,从前他想着,即便她暂时还是没有敞开心扉,那也没有关系,心里知道他们来日方长。


    结果呢?不过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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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为了在出征前留下子嗣而娶妻,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吧。


    谢恂在桌前独坐半日,反反复复默数自己的悲哀,觉得今后再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了。派出去的人到黄昏时仍不见回来,谢恂冷嘲,除了他根本没有人知道萧懿鸾会去哪里。


    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谢恂想通后立即披上外氅,毅然出门奔去。


    萧懿鸾无处安身,脸上的泪被冷风吹得快要结冰,眼看天色渐晚,不知不觉还是回了同安巷的宅子。谢恂跟她说过,门锁后面的机关匣里有钥匙。


    萧懿鸾战栗着将钥匙取出来,打开宅门后没有再将钥匙放回原处,而是拿进了屋子里。


    谢恂颇用心,原本半旧的宅子被他装点得焕然一新。萧懿鸾其实并不害怕这是凶宅,那日为了让谢恂带她回去服药,才扯了慌,想到这些,萧懿鸾收了收鼻息,暗嘲自己真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今日遭遇,是自己应得的。


    正屋内寂静空荡,萧懿鸾朝里间卧房瞥了一眼,凌乱的被衾和绣枕还残留着那日的绮靡。眼下虽然有落脚处,但这宅子也不是完全属于她的。


    这阵子跟谢恂卿卿我我的,恍惚中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拥有了,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和谢恂感情生变,转瞬之间便被打回原形,到头来还是一个连栖身之所都没有的人。


    萧懿鸾仰望院子上空孤零零归巢的飞鸟,如果必须要变成谢恂想要的那种妻子才能让他一直对她好,那么孤家寡人就是她的宿命,这样的结果很好。


    她不能再胡思乱想,要回到御书台去忙正事才行,御书台才是能长久收留她的地方。


    宅子内外没有任何动静,萧懿鸾一夜却难以成眠,觉得周遭渗满了凉意,次日从浅睡中醒来时,恍惚中还以为谢恂在她旁边,伸手想触到他的肩,却只摸到一只空枕。


    她渐渐忆起了昨日事,知道不该有任何幻想,穿戴整齐后便走出正屋,一心要回到御书台做回真正的萧懿鸾。


    宅门厚重,萧懿鸾迎着晨风,低头将两扇门向内拉开,露出一条半尺的缝后,她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不用再看第二眼,就已惊奇不已,双手同时僵住。


    她曾经觉得他站着不动的时候就像一棵树,现在他仍像一棵树,只是枝叶有些许凋零。


    谢恂目光倦懒,看到她出来,于是抬手帮忙将门缝推得更宽些,萧懿鸾下意识后退。她注意到,他虽然穿着外氅,但通身笼罩着看不见的寒气,似乎在门外站了一夜。


    萧懿鸾心绪凄然,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你为何站在外面?”


    “何时过来的?”


    “你冷不冷?”


    ……


    可是他们昨日已经决裂了,她此刻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动了动唇,只呼出一团缥缈的白气。


    “有何贵干?”她问过之后便偏过了脸,神态自然是冷淡的。


    谢恂并不意外,沉吟片刻后声音沙沙道:“我想收回昨日说的话。”


    萧懿鸾波澜不惊,收回昨日的哪句话呢?他瞧不上她御书台女史的身份,羞辱她在他身下时三心二意,不相信她说的已经决定不再服药,还说了以后不会再碰她……


    “昨日的事我已经忘却了,谢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收回。”萧懿鸾说罢,倔强地盯着门沿。


    谢恂也呼出一团白气,仍然想再争取一番,低声下气道:“我想了一夜,我是真心实意要来求和的。”


    萧懿鸾仰了仰脸,轻颤着问:“谢大人难道没听过覆水难收的道理?”


    “可是我……”


    “我也有我的真心实意,你当时给我机会了吗?”


    谢恂的喉咙上下跳动,最后恳求一声:“跟我回去吧。”


    萧懿鸾却道:“我要去御书台了。”


    谢恂自尊受挫,无奈转过身道:“那我不打搅你了。”


    萧懿鸾扶着门,忍泪目送。


    那个清晨过后,谢恂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里消沉,时而气萧懿鸾翻脸无情,时而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揪着那个香囊不放,萧懿鸾明明都决定不再用那个药了,他没碰香囊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期间老夫人在门外忧心地敲门问话,他也无心应答。


    谢恂度日如年,最后把他惊醒的是一个惊天噩耗——


    伏燊将军三日前在南境病故。